第356章 双性案(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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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手指在交接物证袋时短暂相触。李睿的指尖冰凉,沾着尸体的腐液和防腐剂的味道。滕艳兰突然想起昨晚他应该用这双手抚摸她的腰,而不是翻检发胀的肠管。

“情杀?”她强迫自己回到案情。

“三名死者分别是一名老年男性、一名年轻男性和一名年轻女性。”李睿指向三具尸体的方位,“且都有被侵犯的痕迹。”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滕艳兰看着他将那个年纪比较大的男性的头皮小心剥离检查骨折线,突然意识到——他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就像她昨天追那个小偷一样。

“李睿……”她趁其他人都在卧室时蹲到他身边,“今晚的补考……”

“死者右手中指指甲断裂。”他突然举起一只肿胀的手,“有过激烈搏斗。”

滕艳兰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她默默掏出物证袋,帮他装好那片带血的指甲。李睿的睫毛在勘查灯下投出细长的阴影,她突然很想伸手碰一碰——就像昨晚她想象的那样。

“主卧衣柜发现带血衣物!”老韩的喊声传来。

李睿立刻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她膝盖。滕艳兰看着他的背影,战术服下的肩膀垮了下来。她摸出手机,飞快地发了条短信:【明晚的补考卷子能加题吗?】

手机在物证袋里震动了一下。李睿弯腰检查血衣时,滕艳兰看见他单手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口罩上方的眼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钝器伤主要集中在枕部。”他突然说,声音依然冷静,但尾音柔和了些,“凶手是从背后偷袭的。”

滕艳兰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蹲到他身边,两人肩膀隔着防护服相贴:“所以是熟人作案?”

“就像某些放人鸽子的刑警。”李睿低头记录尸检笔记,但滕艳兰看见他钢笔在“熟人”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勘查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滕艳兰趁机凑近他耳边:“补考能带家属吗?”

李睿的钢笔在纸上顿出一个墨点。他转头时,口罩擦过她脸颊:“考生要穿制服。”

“哪种制服?”她故意问,“警服还是……”

“滕队!”小张突然闯进来,“物业说这家人两周前请过修水管的!”

李睿立刻站起身,腐臭的空气中突然混进一丝薄荷香——是他解剖服内袋里的漱口水味道。滕艳兰看着他将血衣装袋的背影,突然觉得满屋的尸臭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查维修记录。”她大声指挥,手指悄悄勾住李睿的白大褂口袋,“李法医,需要帮你拎箱子吗?”

李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但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阳光从厨房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两人交错的影子上,像给那个未兑现的夜晚补了一束追光。

厨房的壁橱门发出腐朽的呻吟,李睿用镊子拨开粘连着腐肉的门缝。一窝白胖的蛆虫簌簌掉落,在瓷砖上扭成诡异的符号。滕艳兰举着紫外线灯凑近,紫光下突然浮现出几枚带血的指纹。

“这里!”她的呼吸喷在李睿耳后,防护服的面料发出窸窣轻响。

李睿的棉签精准蘸取血迹样本,手腕却突然顿住。柜门夹层里卡着半截断甲,美甲碎片上的樱花图案在腐肉间格外刺目。

“是年轻女死者的?”滕艳兰掏出物证袋。

“应该是。”李睿用放大镜照向断甲根部,“有皮下组织残留,应该是搏斗时断裂的。”

他转身时防护服擦过她胸口,薄荷味冲破尸臭钻进鼻腔。滕艳兰的喉结动了动,战术靴碾死一只乱爬的蛆虫:“物业说修理工上上周周三来过。”

主卧的席梦思已经塌陷成尸液沼泽,李睿的解剖刀划开鼓胀的腹部。腐败气体混着内脏碎块喷涌而出,滕艳兰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腰却撞上坚实的胸膛。

“小心。”李睿的呼吸擦过她耳钉,“第七根肋骨断了,说明生前遭受过……”

“钝器击打。”她接话,战术手套指向床头柜凹陷的边角,“和那里的撞击痕吻合。”

两人的防护面罩几乎贴在一起,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交融。滕艳兰突然发现李睿的瞳孔在勘查灯下会收缩成针尖大小,像某种夜行动物。

次卧的衣柜突然传来异响。滕艳兰闪电般拔枪,却在扣动扳机前被李睿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两层橡胶手套传来:“是老鼠。”

衣柜门缓缓打开,啃食尸体的灰鼠四散奔逃。一件粉色童装挂在最里侧。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件童装?”滕艳兰疑惑道,“家里也没有婴儿用品啊。”

李睿的棉签在床头柜边缘刮下些白色粉末:“这是天花板掉下来的石膏粉,说明这个房间已经封闭了一段时间。尸体腐败程度看,死亡时间至少一周。既然上上周家里还有人来维修过,我想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上上周周三,到上周四之间。”

李睿推开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的房门,勘查灯的光束刺破黑暗——房间一尘不染,床铺平整,连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都残留着半杯清水,杯壁凝结的水珠还未干透。

“有人住在这儿。”他低声道,指尖擦过桌面,没有一丝灰尘。滕艳兰注意到枕头上几根短发,在紫外灯下泛着微光。

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熨烫得笔挺。

“这个房间里有生活痕迹。”他的指尖抚过一道新鲜的划痕,“这里……很像是近些天才留下的。”

滕艳兰的瞳孔骤缩,“你说有人住在这儿?这……和尸体住在一起?”

几乎同时,两人在充满尸臭的房间里僵住。

“确实难以置信,但……“李睿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从房间的痕迹来看,确实如此。”

“你判断这个屋子里人离开了多久?”滕艳兰问道。

李睿皱了皱眉头,“三天左右。”

法医中心解剖室内。

李睿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年轻女性死者的胃部,腐败的组织在刀锋下发出黏腻的声响。他夹起一小块胃内容物,在无影灯下仔细观察。

“有苦杏仁味。”他突然开口,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沉闷,“怀疑是毒鼠强中毒,但剂量不足以致命。”滕艳兰凑近时,看见死者胃黏膜上散布着针尖大小的出血点。

“凶手先下毒削弱她的反抗能力。”李睿的镊子探向死者下亻本,“然后实施性侵。”他提取的精液样本在试管中泛着浑浊的微光,“与老年男性尸体上提取的精液DNA一致。”

滕艳兰注意到死者大腿内侧的淤青:“是被人强行掰开的痕迹。”她的指尖悬停在尸体上方,“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

“与老年男性颈部的抓痕吻合。”李睿接话,手术刀转向死者颈部,“舌骨骨折,机械性窒息致死。”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惨白的闪电照亮了解剖台上青紫色的尸体。李睿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像盯上猎物的猫科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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