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阿郎,你爱我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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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顺五十三年,四十岁的何·铁木真看着儿子何·蒙哥带着人用大炮轰开了君士但丁堡的大门以后,摸了一把胡子,皱着眉头询问身侧的军司马。

“那个姓辛的打到什么地方了?”

杨万里扶了扶被大炮震的有些发歪的冠帽,苦笑道:“人家好歹是我大雍的郡王,官爵比你高了足足一级,你直接称呼人家姓辛的,让人家知道了,非找你麻烦不可。”

铁木真冷哼道:“他不过是比我早生了几年,占到了一些便宜而已,真要论能耐,我不输给他!”

杨万里没好气道:“可人家三代高爵,并且都有功于我大雍,你是在陛下提携下才逐渐站起来的,论底蕴,根本没办法跟人家比。”

铁木真不服气道:“若不是我父亲非要回蒙古,被小人给暗算了,论底蕴我也不输给他。”

杨万里知道铁木真又开始跟辛弃疾较起劲了,赶忙转移话题道:“好了,既然这个叫什么君士的城池已经被轰开了,拜占庭王朝的门户也打开了,那我们就得乘胜追击,尽快将这个拜占庭王朝拿下。

不然等辛郡王那边先拿下法蒂玛王朝,你又要输给他了。”

铁木真脸色微微一变,立马传令,“告诉刘必烈,放弃所有的缴获和辎重,全速进军!我们必须赶在姓辛的之前拿下拜占庭,不然老夫一辈子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

杨万里听到铁木真的注意力重新放到战事上了,松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铁木真为什么一定要跟辛弃疾比。

铁木真生的比人家晚,底蕴也比人家低。

铁木真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的时候,人家辛弃疾已经跟着韩世忠一起拿下了旁遮普,已经因功被封为了国公,并且还是大雍和大绥的双国公。

等铁木真封公的时候,人家已经被封为了异姓王,并且跟大绥的韩氏、大秦的张氏一样,列土封疆。

如今也是拥有了一个国邦的国主。

虽说铁木真和辛弃疾一起被大雍的百姓称之为大雍狮虎。

可辛弃疾那头猛虎,真的比铁木真这头雄狮长得猛,铁木真根本没必要自取其辱。

不过,铁木真非要跟辛弃疾较劲,他一个军司马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铁木真拿下拜占庭王朝以后,很有可能也会更进一步,成为拥有一个封国的国主,他杨万里,还得回大雍履职。

“父帅!父帅!看我缴获到了什么!”

君士但丁堡被彻底攻占以后,蒙哥拿着一定十分耀眼,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的金冠递到了铁木真面前。

铁木真看着那上面镶嵌的各种珍贵宝石,就知道是谁该拥有的。

“收起来,回头派人送回去给陛下!”

铁木真沉声道。

蒙哥楞了一下,赶忙道:“不是应该给殿下吗?”

杨万里在一旁苦笑着道:“陛下只是让太子殿下监国,可不是传位给太子殿下……”

蒙哥讪讪笑道:“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太子殿下监国已经十三年了,他们这些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帝陛下定下的路线,但真正实施并且落实的是太子殿下。

杨万里由衷的提醒道:“还是有区别的……”

蒙哥还想说什么,被铁木真瞪了一眼后,讪讪闭上嘴。

他爹跟皇帝陛下亲,那是因为他爹是皇帝陛下看着长大的,但他们兄弟跟太子殿下更亲,因为他们是太子殿下看着长大的。

他爹有了什么好东西,更多的是想着皇帝陛下,但是他们有了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的是太子殿下。

不过,现在军中的一切都是他爹在做主,他们的想法,没人理会。

“我已经许久没见陛下了……”

多次提到陛下,铁木真不禁回想起了那张慈祥的脸庞。

杨万里哭笑不得道:“我也只有考中进士的时候,在太极殿内远远的看了陛下一眼。往后我再入太极殿,见到的都是太子殿下。”

铁木真由衷道:“陛下是我见到过的最英武的明主。”

杨万里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这是普天之下的共识。

谁不认可这一点,大雍的大军就能开到谁面前。

即便是在大雍的市井乡间,谁敢不认可这一点,也会被人重殴之死。

因为皇帝陛下在让太子监国之前,干了一件恒古未有的大事,那就是免除了天下所有百姓的田税。

天下百姓将皇帝陛下视若神明。

太子殿下监国十三年,几乎将所有重要的位置都换上了自己人,也不敢请皇帝陛下做太上皇,就是因为他敢这么做,天下百姓就干反。

天下百姓都皇帝陛下的信丰到什么程度呢?

杨万里依稀记得,元顺三十二年的时候,皇帝陛下突然说了一句想吃油泼面了,百姓们自发的组织送上了足足一万碗他们认为的油泼面。

并且还让皇帝陛下吃一碗倒一碗。

那怕平日里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白面,也要让皇帝陛下奢侈一下。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真正让人赶到吃惊的是,在随后的一年内,相继有百姓带着他们认为的油泼面,出现在长安城内,请皇帝陛下吃他们认为的油泼面。

几乎都是真正的百姓,没几个投机的,因为真正投机的进不了长安城的大门。

当时负责查验投机的人是有铁面判官之称的彝人阿勒善。

他是第一个彝族的进士,也是第一个进入御史堂的少数民族的人。

更是一个禀承父志,发誓一辈子效忠皇帝陛下的孤臣。

出仕这么多年,没收过礼,没吃过请,家里只有三间破房,以及一个老仆。

此前他也有儿子有妻子,但是儿子因为仗着他的名声出去为非作歹,被他亲自送去了四岛府,妻子被他气死在了床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改他的做派。

那些投机的人,根本就过不了他那一关。

元顺三十四年,足足过去了两年,有一位海外遗民,带着一碗已经发黑了油泼面,不远万里出现在了长安城。

长安城举城皆惊。

因为那位海外遗民带着面离家的时候,身边还有父亲、兄弟,足足六个人。

他们走了两年,走了上万里路,赶到长安城的时候,父亲和兄弟都没了。

他们此行,只为送一碗面。

并且在面送到了以后,见到了皇帝陛下,拿出面以后,发现面早就成了黑乎乎的硬坨坨以后,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皇帝陛下问他吃过油泼面吗?

他一句舍不得吃,弄得满朝文武都泪如雨下。

这虽然是一桩小事,可所有人都从这桩小事中看出了百姓对皇帝陛下的爱戴。

“陛下现在还在冈州吧。”

杨万里追忆了许久,突然听到铁木真发问,缓缓点头。

皇帝陛下将政务都交给太子以后,去了何处,大家都知道。

但皇帝陛下不希望人打扰,所以没人敢打扰。

“也不知道陛下在冈州做什么……”

铁木真继续问。

杨万里缓缓摇头。

无人敢窥视,也无人敢亵渎。

……

“阿郎,你爱过我吗?”

冈州,崖山上。

垂垂老矣的何欢怀抱着同样垂垂老矣的唐婉,目视着远处的海面,听着唐婉在呢喃。

唐婉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何欢觉得自己该哀伤,可似乎又哀伤不起来。

这些年他一个又一个的送走亲人,心一直是麻木的。

前些天朱淑真说他不喜欢她的时候,他脑子抽抽了告诉朱淑真,喜欢不是爱,爱才是对一个人最真挚的感情,结果唐婉听到了,现在在问。

“爱!”

何欢沉默许久,抱紧了唐婉,笑着轻声道。

唐婉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道:“虽然我知道你在骗我,可我还是很开心……”

何欢缓缓皱眉,唐婉也跟他一样,遥遥望着海面,声音飘忽的道:“你其实不爱任何人,因为你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真实,总觉得自己活在虚幻中,所以你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真挚的感情。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好好的爱爱自己。”

何欢眉头一瞬间皱的更紧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唐婉费力的笑道:“因为娘没的时候,你流不下眼泪,叔父,二娘他们没的时候你也是如此。

旁人都说你不愿意流露真感情,可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很想爱他们,爱我们所有人,可你总觉得这一切不真实,所以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你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其实不是。

是你从没有好好的疼过自己,爱过自己,所以你的心一直悬着,其他人走不进去。”

何欢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唐婉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大娘子也好,何藓和李二大娘子也罢,他们死的时候,自己确实一滴眼泪也没有留。

不是不想流,是真的流不出来,那怕想演都做不到。

“答应我,好好的爱爱自己……”

唐婉说完这话,没声了。

何欢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抖了起来,往事一幕幕不断的在脑海里回响,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手上,落到了唐婉的脸上。

文天祥再也写不出的那首《过零丁洋》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何欢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首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的念出来。

或许是因为回想起了过往做的一切,觉得天下人再也不用遭受文天祥诗里的那种惨状。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身处在这个时代,再也回不去那个熟悉的‘家乡’。

就像是文天祥没办法复国一样。

唐婉说他没有真挚的感情,是因为不够爱自己,所以没办法爱别人。

可自己,到底该怎么爱呢?

怎么做才算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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