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意识空间的破碎（1 / 1）
“唔……”
陈放紧闭着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马尔斯的心脏瞬间揪紧，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却想起了陈放之前对这个黑暗血灵下达的命令——维持生命的前提下，抽血……
陈放既然这么信赖这只诡异的血灵，那想必，他应该是有足够的把握吧……
薇雅更是吓得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
那些血色触手仿佛饥渴的蛭虫，贪婪地吸食着陈放的生命。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那种健康的血色迅速褪去，转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苍白。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生命力的急速流失，肌肉在发出最本能的抗议。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到了几乎化为实质的地步，与那古老神秘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整个洞穴都仿佛变成了一个邪异的祭坛。而陈放，就是那个献给未知神祇的祭品。
“他的生命体征……在临界点了。”马尔斯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死死盯着陈放，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现在的状态，是华夏传说中的血僵。兼具吸血鬼和僵尸的双重特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马尔斯对生命的感知及其敏锐。
他没有阻止。这是陈放自己的选择，是用生命下注的豪赌。
但与此同时，他也做出了准备。如果他察觉到陈放的生命气息真得开始消散，那他就算拼了命，也会把陈放救回来！
对于陈放而言，外界的一切都已经远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从身体里剥离，就像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赤身裸体地扔进了万丈悬崖。
失重感，无休止的坠落感。
风声在耳边呼啸，但那不是现实世界的风，而是灵魂被撕扯时发出的悲鸣。他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像一个被丢弃的木偶，而他自己则化作一点微光，坠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冰冷，粘稠。
这是他坠入那个世界后的第一感觉。
“噗通！”
伴随着一阵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陈放猛地“掉”进了一个冰冷粘稠的世界。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深海，四周是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液体，将他包裹，挤压着他的灵魂。
这就是贝拉的潜意识之海吗？
和她之前描述的一样，一个被水淹没的黑暗世界。
但陈放此刻的状态很奇特。他没有肉体，只有一个纯粹的意识体，或者说，一个道家理论中的“魂体”。这种状态下，他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能清晰地“看”到，这片看似平静的黑暗之海，每一滴液体里都翻涌着无尽的绝望和悲伤。无数破碎的、疯狂的呓语在水中回荡，那是被神祇污染后留下的痕迹，像最恶毒的诅咒，渗透在每一处角落。
“必须……找到她……”陈放稳住心神，强迫自己忽略那些能将任何正常人逼疯的负面情绪。
他开始在这片黑暗的水域中“游动”，寻找任何与贝拉相关的线索。
很快，在无尽的黑暗中，他看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那光点很小，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但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却显得格外醒目。陈放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游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阵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哭泣声传入他的意识。
那是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陈旧的魔法师学徒袍，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着。
是贝拉。或者说，是贝拉的一个记忆幻影。
陈放靠近了她，听清了她一遍遍低语的内容。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能……没能救下你……是我没用……”
“对不起……”
陈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想伸出手去触摸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这只是一个记忆的残影，一道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痕。
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第二个光点，第二个贝拉的幻影。
这个幻影没有哭泣，而是愤怒地站着，对着虚无的黑暗控诉：“为什么！凭什么！我的老师那么善良！为什么却死得那么惨！”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滔天的怒火。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无数个哭泣的、愤怒的、悔恨的、痛苦的贝拉幻影，散落在这片黑暗海洋的各个角落。
有的幻影在悔恨自己当初的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师被带走。
有的幻影则是在痛苦地嘶吼，那似乎是她终于发现，自己一直敬爱的老师，其死亡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和肮脏。
每一个幻影，都代表着她内心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陈放沉默地穿行在这些幻影之间，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一副尖酸刻薄的面具，说话句句带刺，仿佛对全世界都充满戒备的女人，她的内心深处，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
她的坚强是伪装，她的刻薄是铠甲，铠甲之下，是一个早已被伤痕撕得千疮百孔的、疲惫不堪的灵魂。
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和愧疚涌上陈放的心头。他想起自己之前还曾对她的态度感到不快，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肤浅。
他对着这些不断重复着悲伤的幻影，在心底立下了一个誓言。
“贝拉，相信我。”
“我一定……一定把你带出去！”
就在他发下誓言的瞬间，整个潜意识海洋的核心区域，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轰隆——！
一股邪恶、粘稠、庞大到极致的神性威压，如同海底火山爆发，掀起了滔天巨浪！那股威压充满了亵渎和疯狂，仿佛是万物终结的具象化。
风暴席卷而来，那些代表着贝拉伤痕的幻影，在这股神性威压面前，就像是脆弱的泡沫，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冲散、撕碎，化为了乌有！
陈放的魂体也在这股冲击下剧烈震荡，仿佛要被撕成碎片。他拼尽全力稳住心神，骇然地望向震动的源头。
那里发生了什么？
“咔嚓——！”
一声清脆得如同镜子碎裂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他眼前的空间，那片承载着贝拉幻影的黑暗水域，竟然真的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般，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然后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