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千钧一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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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阁,白日里,它看起来不过是一间很普通、很寻常的古旧书肆。那斑驳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就好似一道隔绝外界的屏障。门楣上悬挂着的“墨香阁”匾额,曾经或许光彩夺目,如今漆色已经有些剥落了,这一景象透着一股子陈旧和萧索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门口两侧的木格窗棂上糊着泛黄的纸,此时此刻,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火的光亮。整栋小楼在周围店铺那温暖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沉寂,就好像一个疲惫不堪的人,早已沉沉睡去,与周围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

但司马南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正门那里。她的视线就像冰冷的探针一般,带着一种锐利而警觉的力量,沿着小楼的轮廓缓缓向下、向后移动。当她的目光移到店铺侧面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更显幽深狭窄的夹道延伸进去。这条夹道仿佛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通道,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夹道的尽头,在墨香阁后墙与邻家高墙形成的逼仄角落里,隐约可见一扇更为低矮、毫不起眼的乌木小门。那扇门紧紧地关闭着,门板厚重得似乎能够阻挡一切外界的窥探,颜色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了一体,若不是刻意去寻找,非常容易被忽略掉。

——这便是力工口中的“后半夜的后门”了。

司马南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将神识如同最细密的蛛网一样,极其谨慎地朝着那扇后门以及周边区域延伸开去。她的感知细致入微地拂过粗糙的砖墙,那砖墙上每一道凹凸不平的纹理都仿佛在她的感知下无所遁形;冰冷的石阶,每一级台阶的棱角都被她敏锐地捕捉到;门板上细微的纹理,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丝起伏,也无法逃过她的感知。她在空气中捕捉着最微弱的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就像是在大海中寻找一颗细小的珍珠。然而,经过一番仔细的探查,她发现这里没有明显的守卫气息,也没有阵法禁制的灵力涟漪,一切都显得死寂而寻常。这过分的平静反而让司马南心头微微一凛。一个敢做“烫手山芋”买卖的地方,绝不可能毫无防备。要么是对方隐藏得极深,要么就是在这看似寻常的表象之下,藏着更致命的陷阱。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那扇后门停留太久,而是迅速扫视着墨香阁周围的环境。小楼临街而建,但后巷却是幽深曲折,四通八达。几条黑黢黢的巷子如同毒蛇般蜿蜒着,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让人望而生畏。附近有几处高低错落的屋顶,那些屋顶在她的眼中都是绝佳的观察点或退路。她的脑中飞快地勾勒着这片区域的立体图景,计算着最佳的潜入路径、可能遇到的障碍以及万一暴露后的撤离方向,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就在她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分析着周遭一切的时候,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夜风揉碎的异样声响,如同冰针刺入她的耳膜。

“嗒……”

声音来自侧后方,隔着两条窄巷,似乎是瓦片被极其轻微的力道触碰了一下。那声音极其短暂,若非她全神贯注,几乎会被当作夜猫的踩踏声忽略。但这声音的节奏、力道,绝非寻常小兽所能发出!

司马南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她没有丝毫犹豫,蛰伏在木箱后的身影猛地一矮,几乎完全贴伏在地面,同时将外放的神识瞬间收回,内敛至极致,心跳和呼吸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嗒……”

那声响轻得如同枯叶坠地,却在她绷紧的神经上狠狠抽了一鞭。不是风,不是猫,是刻意放轻、却又无法完全消弭的触碰!

司马南蜷缩在废弃木箱与冰冷墙角形成的三角阴影里,身体紧贴地面,粗糙的砖石硌着肩胛,腐木和尘土的气息钻入鼻腔。她将存在感压进身下的石缝,连心跳都仿佛沉入了寒潭深处,唯有双耳捕捉着周遭每一丝气流最细微的扰动。

侧后方,隔着两条窄巷的死寂被打破了。

极其轻微的、鞋底碾过砂砾的碎响,间隔均匀,如同毒蛇在枯草间游弋。不止一人!脚步压得极低,却带着训练有素的节奏,正朝着她藏身的区域包抄而来。对方并未径直冲向墨香阁后门,而是选择迂回,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或者……此地本就是一张精心编织的暗网!

冷汗瞬间浸透内衫,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暴露了?何时?是方才探查后门时神识的细微波动,还是更早之前在市井中便被缀上了尾巴?郭诚的鹰犬,竟已布控至此?

她纹丝未动,连眼珠都凝固在眼眶里,唯有感知的触须沿着地面、墙根无声蔓延。两个……不,三个方向都有微弱的压迫感传来,如同无形的蛛丝在黑暗中收紧。对方并未急于进攻,而是默契地散开,形成合围之势,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围堵受惊的困兽。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巷口主街隐约的嘈杂声都变得遥远模糊,只剩下那几道潜行于黑暗中的杀机,带着冰冷的金属腥气,一步步逼近。

距离她最近的伏兵,已悄然摸到了相邻那条窄巷的转角,与她藏身的杂物堆仅一墙之隔。司马南甚至能“听”到对方衣料摩擦砖墙的窸窣,以及那刻意压抑、却依旧粗重了一分的呼吸。只需再往前两步,对方只需稍稍探身,便能将这堆废弃木箱后的景象尽收眼底!

不能再等了!

就在那伏兵即将越过转角、视线即将扫来的前一个刹那——司马南动了!

她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却不是扑向任何一侧的敌人,而是猛地朝前翻滚!目标直指身侧堆积如山的废弃木箱!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她蓄满灵力的肩头狠狠撞在木箱堆叠最不稳固的侧面。早已腐朽的箱板应声碎裂,整个杂物堆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轰然坍塌!朽木、破筐、碎石瓦砾混杂着积年的尘土,如同决堤的泥石流,朝着窄巷的通道狂泻而下!

“不好!”

“拦住她!”

几声压抑的低喝在黑暗中炸响!

烟尘弥漫,碎木横飞,瞬间遮蔽了狭窄的巷道。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遮蔽,司马南的身影已如一道贴着地面的黑色闪电,借着烟尘的掩护,朝着与墨香阁后门方向截然相反的、更幽深曲折的暗巷深处飞射而去!

身后,是伏兵被坍塌物阻挡的怒吼和混乱的脚步声。前方,是无尽的、如同巨兽肠道般盘根错节的黑暗巷弄。追兵如跗骨之蛆,而她,只能将速度催到极致,在刀尖上疾驰,将自己更深地投入这座城池的暗影迷宫。每一步踏出,都是生与死的竞速,复仇的火焰在追杀的寒风中,燃烧得愈发炽烈而孤绝。

司马南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中撕裂黑暗,耳畔是身后杂物堆彻底垮塌的轰隆余响、追兵气急败坏的呼喝、以及朽木碎块滚落砸地的噼啪声。烟尘如同浑浊的帷幕,短暂遮蔽了视线,却无法阻挡那几道凌厉杀机的锁定。

她能清晰感知到,三股气息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瞬间放弃了清理障碍的徒劳,毫不犹豫地拔身而起,直接翻越或绕过那片狼藉的坍塌区,速度陡然提升!鞋底踏在两侧墙壁借力的蹬踏声、衣袂破风的锐响,如同死神的跫音,紧咬着她的后背。

巷道在前方猛地分岔,一条略宽些,似乎通向更远处的街市灯火;另一条则更加幽深逼仄,如同通往地底的裂缝。没有丝毫犹豫,司马南身体微侧,灵力灌注足尖,如游鱼般滑入了那条更窄、更暗的岔路。选择宽阔,意味着暴露在更多未知的目光下,而此刻,深邃的黑暗才是她唯一的盟友。

这条窄巷名副其实,两侧高耸的墙壁几乎要挤压在一起,头顶只余一线黯淡的天光。地面湿滑,布满青苔和不知名的污秽,踩上去发出令人心悸的黏腻声响。身后的追兵显然经验丰富,并未因地形改变而减缓速度,反而利用墙壁反弹,身形在狭窄空间内竟显得异常灵活,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一股混合着腐烂菜叶和动物尸骸的浓烈恶臭扑面而来,前方似乎是个堆放垃圾的死角!司马南心头一沉,前路已断!身后三道破风声已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兵刃带起的寒意贴上脊背!

千钧一发!

她猛地刹住身形,脚尖在滑腻的地面硬生生犁出两道浅痕,同时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向侧面墙壁贴去,整个人几乎与墙面平行!就在她贴墙的瞬间,三道黑影裹挟着劲风,如同三支离弦的黑色箭矢,擦着她的后背,狠狠冲入了前方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之中!

噗!哗啦!

沉闷的撞击声、垃圾袋破裂声、以及猝不及防的闷哼同时响起。

司马南没有半分迟疑,在对方陷入垃圾堆的瞬间,她已借力反弹,足尖在墙壁上一点,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来时的岔路口飞射而回!眼角余光扫过那堆蠕动的黑影,其中一人正挣扎着将头从一个破裂的泔水桶里拔出来。

冲出窄巷,重新回到稍宽的分岔口。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条路——那条看似通向街市的宽巷。身后的混乱只拖延了极其短暂的几息,更愤怒、更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杀意和污秽的腥臭,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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