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故人好似风中落叶 陆续凋零(1 / 1)
陈皓并没有将对方当成一回事。
下一刻,陈皓手中法诀一变,十二道阵旗同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那些飞羽金翎雕被天鹏虚影震慑,一时竟无法挣脱。
蓝如烟见状,立刻带领一队修士上前,手中灵光闪烁,祭出特制的缚灵索。
“去!”
蓝如烟将脑后头发绑成一个丸子头,一身青衣,英姿飒爽,此刻轻喝一声。
身后十几道银光如灵蛇般窜出,瞬间缠绕在那些金翎雕的翅膀和爪子上。
这些缚灵索乃是用百年冰蚕丝炼制而成,坚韧无比。
只要被捆住,再配合上特殊的法诀,即便是筑基期的妖兽也难以挣脱。
被缚灵索所困,那些雕群奋力挣扎。
尤其是为首的头雕,金瞳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它猛地一甩脖颈,脖颈下那颗焦黑的玉珠突然炸裂,一道刺目的雷光迸射而出,竟将几根缚灵索生生劈断!
“不好!”
蓝如烟脸色一变,急忙后退。
陈皓却早有预料,他冷哼一声,指尖凝聚一缕天鹏气息,凌空画出一道符印。
“镇!”
符印落下,那头雕顿时如遭雷击,浑身羽毛炸起,再也无法动弹。
其余的金翎雕见状,纷纷发出悲鸣,却也只能束手就擒。
“全部带回去!”
陈皓一挥手,这些身披飞羽的修士立刻上前,将这群金翎雕一一装入特制的玄铁笼中,运回平原坊市。
……
这些金翎雕非同小可,不仅速度奇快,而且体型硕大,乃是上好的座驾。
回到平原坊市后,陈皓立刻召集了平原坊市的驭兽高手。专门负责驯服这些金翎雕。
“这些金翎雕野性难驯,你们需以驭兽符慢慢磨合,不可操之过急。”
“是,前辈!”
听到陈皓的吩咐之后,这些专司御兽的修士,很是兴奋,急忙开口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平原坊市各种灵药的喂养和调教下,大部分金翎雕在驭兽符的辅助下,都逐渐放下了戒备。
尤其是那头头雕,在陈皓暗中以天鹏气息引导下,竟隐隐有认主之意。
然而,仍有两只金翎雕野性难消,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
它们日夜撞击铁笼,甚至不惜自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前辈,这两只雕性子太烈,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伤及根本……”
说话的乃是平原坊市之中颇为知名的御兽师风婉娘子,她刚将一碗特意调制的安魂汤给面前的金翎雕喂下,忧心忡忡的朝着陈皓汇报道。
陈皓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无法驯服,那便不必留了。”
说完之后,陈皓抬手一挥,铁笼打开,那两只金翎雕一得自由,立刻想要振翅欲飞。
然而四周早已被阵法封锁。
它们刚冲起数丈,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压了下来。
很快,陈皓单手一握,那两头飞羽金翎雕就被一道好似手掌的巨手紧紧握住,任凭它如何挣扎,都难以逃脱。
而陈皓则是呼唤出来青霜剑,驭剑而起,提着两只飞羽金翎雕的尸体,很快就消失在了平原坊市道上空。
不一会儿,陈皓便来到了一处幽暗的山林之中。
这里层层叠叠的古木遮天蔽日,枝桠交错,密不透风的树冠,将正午的阳光割裂成细碎的光斑。
但是在这深山巨林之中,时不时的却能够听到什么毒虫振翅的声音,嗡嗡乱响,好像是惊雷一般。
陈皓随手一招,一头巴掌大小的噬人飞蜈便已经落在了手中。
这一只噬人飞蜈看起来刚出生没有多少时间,身上还裹着一层油膜,在眼光下泛着斑斓的色彩。
陈皓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幽深的山洞之中。
远远地,他便看到玄风老人佝偻着背,正指挥几名弟子给噬人飞蜈投喂血食。
“再加三成灵力防护!”玄风老人沙哑的声音传来,“这批飞蜈正在蜕皮期,受不得半点惊扰。”
陈皓走近时,注意到老人原本就稀疏的白发又脱落了不少,头顶已经能看到大片斑驳的头皮。
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像是干涸河床的裂痕。
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精光,在昏暗的培育室里格外明亮。
“前辈!”
就在这个时候,玄风老人好似发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将目光放在了陈皓的身上。
下一刻,他急忙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动作之快与他衰老的外表极不相称。
行礼时,陈皓注意到老人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粗大变形,显然是常年接触毒物留下的痕迹。
陈皓微微点头,将两只金翎雕的尸体抛在地上。
尸体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羽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这两只妖禽野性难驯,留着无用,正好喂给飞蜈。”
玄风老人闻言,浑浊的双眼骤然亮起。
他走过去,伸出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金翎雕的羽毛。
当他触碰到那泛着金属光泽的翎羽时,指尖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好材料!好材料啊!”
玄风老人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了起来。
“这两只金翎雕血脉精纯,野性十足,气血强大,尤其是羽翼间还残留着活力,显然刚死没多久......”
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来,缓过气后,他迫不及待地继续道。
“若是让飞蜈吞噬,说不定能培育出新品种的飞蜈!“
此刻玄风老人布满皱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牙龈呈现出不健康的灰黑色,这是长期接触剧毒物质的表现。
“玄风,你今年寿元几何?”
陈皓突然问道。
玄风老人闻言一愣,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凝固。
他缓缓直起腰,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龇牙咧嘴,显然腰背已经不堪重负。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嘴角下垂的皱纹更深了。
“回前辈,老朽已九十有七了......”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了几分,好像是认命了一般开口说道。
“我自知寿元将尽,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陈皓知道,玄风老人年轻时也曾是志在四海,当时丹霞山破灭之后,他是第一批嗅到灵机,然后抢夺此处灵脉的修士。
后来对平原坊市动手,他也是主要的谋划者之一。
反倒是陈皓那段时间里,一直较为被动,不怎么出手。
只是可惜天多不遂人愿,人算不如天算,筑基大丹早就被世间大宗所掌握,获取难度远远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突破到道基境界。
陈皓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盒。
玉盒通体莹白,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灵纹,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玄风,你为飞天门培育飞蜈,劳苦功高,今日我便赐你一场机缘。”
说着,他轻轻打开玉盒。
刹那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开来,连周围躁动的飞蜈都安静了下来。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晶莹如玉,表面流转着莹莹的灵光,隐约可见丹纹形成的云龙之象。
“这是...筑基丹?!”
玄风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衣襟,将那件本就破旧的法袍扯得更皱了。
“不错。”
陈皓点点头。
“此丹可助你突破筑基,延寿百年。”
玄风老人浑身剧烈一震,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玉盒时猛地缩回,像是怕自己的脏手玷污了这珍贵的丹药。
玄风老人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哽咽。
“前辈...我...”
辛辛苦苦求了一辈子,要而不得。
而就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东西却忽然间出现在了眼前,玄风老人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何德何能...怎敢受此大恩...“
陈皓淡淡道:“平原坊市正值用人之际,你若能突破筑基,日后培育飞蜈、镇守坊市,也能多几分助力。”
玄风老人闻言,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前辈大恩...“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老朽此生难报...日后必当肝脑涂地“
陈皓抬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托起。
这时他才发现,玄风老人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不必如此。”
陈皓的声音依然平静,“你多年来劳苦功高,且调整状态,三日后闭关突破,我会亲自为你护法。”
玄风老人激动得浑身发抖。最后他只能用力点头,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剧烈晃动,脸上的血迹和泪水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知道自己其实就算有道基丹突破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陈皓依旧愿意给他一次尝试突破的机会。
这就够了。
......
挥走玄风老人后,陈皓回到了平原坊市,却不曾想刚回到静室,外面就响起来了敲门声,陈皓打开门出去一看,撞见了在门外徘徊的张野狗。
“师兄,你闭关结束了。”
见到陈皓之后,张野狗急忙走了过来,陈皓看着张野狗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光阴在这个练气修士身上刻下了深重的痕迹——曾经精壮的汉子如今两鬓斑白,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风霜,唯有那双眼睛还闪着熟悉的狡黠光芒。
“我刚结束闭关不久,师弟你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
陈皓看着他欲言又止,然后开口说道。
“怎么了,有事尽管直言便是。”
听到陈皓这样说,张野狗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像是从裂缝里挤出来的。
“师弟是来辞行的。”
野风穿过山林,带着初秋的凉意。
“进屋说。”
陈皓抬手虚扶,一缕灵力托起老友颤抖的身躯。茶室里,张野狗捧着灵茶的手青筋凸起,茶汤表面不断泛起细碎的涟漪。
“师兄,你还记得咱们初见面时遇到那牧鲸人不?”
张野狗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颗的门牙,他粗糙的指腹抚过手腕上的伤疤。
“这道疤,就是当时留的。”
说完之后,他又叹了一口气。
“我本就出身微贱,家中仅传了几门猴儿戏,未曾想竟然是修行之法,这才侥幸踏上仙途。”
“只是未曾想到这仙途之修行如此困难。”
“现如今平原坊市发展的越来越好,丹药一应不缺,即便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依旧吃了三瓶冲灵丹,上月才勉强突破到练气后期。”
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我自知自己不是修行的那块料子。”
“年如今年纪大了,我想回南阳郡。”
张野狗突然说,浑浊的眼里泛起奇异的光彩。
“我想娶几个小妾,说几门亲事,以后...教娃娃们练练把式,种种灵田.......”
陈皓不知道之前他给玄风老人筑基丹的事情,张野狗知不知道。
但是,诚如张野狗所说,他的确是不太适合修行之路。
良久,陈皓从储物袋取出一只紫檀木匣。
匣盖开启时,整间屋子都浸在柔和的青光里,竟是三枚指肚大小的玉白色丹药,每颗都缠绕着云纹般的丹霞。
“张师弟,这是我不久前才炼制的杏黄玉体丸。”
陈皓指尖轻点丹药,一缕灵光流转。
“此丹以百年杏黄精为主药,辅以玉髓芝、千年雪莲,再以地脉灵火淬炼而成。“
张野狗盯着丹药,喉结滚动,眼中既有渴望,又带着一丝迟疑。
他虽修为不高,但修行多年,自然知道能入陈皓之手的丹药,绝非寻常之物。
“这丹药……“他嗓音沙哑,“有何效用?“
陈皓微微一笑:“此丹不增修为,却能重塑肉身根基,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此去迢迢无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几枚丹药便算是师兄的一点心意。”
张野狗的手悬在半空,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
“这...这太贵重......”
他的声音哽住了,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陈皓将木匣推过去。
“收着。”
“你本该拿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