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博克的来访（1 / 1）
这事前脚刚办完，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陆嘉衍一见来人，心里便格登一下，知道麻烦找上门了。
这位博克先生，就是专替花旗国传话、维持利益平衡的掮客。虽说他给陆嘉衍带来过不少好处，可也像根无形的绳子，想要束缚他，让他的行为符合花旗利益。
但人家提供的莫辛纳甘给了个公道价，设备上也没刁难，总不能把财神爷往外赶吧？陆嘉衍只得堆起笑脸，做足礼数，把人请进来，吩咐下人奉茶。
三两句寒暄过后，博克先生便单刀直入：“密斯特陆，最近的局势有所变化，我想你多少该有些察觉吧？”
陆嘉衍一脸茫然：“什么局势？博克先生是指欠饷的事吧？这种事情，我一个管厂的能有什么办法？不还得仰仗上面解决么。”
博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密斯特陆，在我面前就别装糊涂了。脚踏两条船，左右逢源，这在哪儿都是为人不齿的勾当。人生在世，总得选条路走，要么对，要么错，没有中间道儿可寻。”
陆嘉衍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对方来意不明，此时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博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废话，直接打开公文包，取出一摞文件递了过去：
“我不想浪费时间兜圈子。军阀的短视，我能够理解，人在局中，难免有一定局限。我要做的，是纠正错误。这是抵押贷款文件，花旗国将通过贝尔诺商会向你提供五百万美元的低息贷款。”
他顿了顿，“当然，这钱你不用还，只需把工厂的地契和设备抵押给我们就行。”
陆嘉衍一听，心猛地一沉。抵押？这不就等于把命门直接交到花旗人手里了么？他立刻就要开口反对。
“博克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连忙摇头，语气坚决，“但这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这是北洋的产业！何况，我眼下确实不需要贷款。”
博克却并不动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轻轻一笑：“呵呵，密斯特陆，你误会了。北洋的态度不是问题，我们只需要你签个字。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的立场。我们需要这片土地停止战争。各国都需要一个稳定的经商环境，一个值得投资的地方。”
陆嘉衍双手一摊，面事露出无奈的表情：“博克先生，这事找我有何用？兵工厂开着门，自然要对外做生意。您的意思，莫非是想让这厂子今后只给贵方代工？”
“不，你错了。”博克的笑容带着深意，“我们需要的是和平。但真正的和平，有时是打出来的。两个势均力敌的庞然大物，很难有绝对的和平。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大的直系！唯有这样，才有谈判的基础。一个以强大的北洋为核心，统合诸方、形成相对统一局面的政权，这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未来。”
他见陆嘉衍仍存犹疑，便开始灌输那套说辞：“密斯特陆，你可知道我们首都那场著名的会议？贵国的顾特使斡旋有功，归国后却闭门谢客。你知道为什么？只因英伦代表一句轻飘飘的揶揄：“先生，你究竟代表哪个地区？”听见没有？这，就是我们的顾忌！一个没有核心政权的地区，连谈判桌都上不去！”
陆嘉衍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嘴上却依旧推诿，姿态放得更低：“博克先生，您说的都是国家存亡的大事。我陆某不过一介普通商人，说穿了，还是个酸腐文人。心中所想所念，不过是靠这点工业和教育，为将来留些微薄的希望罢了。”
博克霍然起身，俯视着他，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我明白。华夏像你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但你要清醒一点，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赤裸的威胁，“借用你们一句古话：没有我们的支持，你就是砧板上的肉。有了我们的庇护，你才有施展抱负的空间！玉帅那次登门“拜访”的滋味，想必你还记忆犹新吧？”
说罢，博克将那份贷款文件往他胸口一按，又从公文包里抽出另一份薄薄的文件，随手拍在茶几上。
“密斯特陆，你是应该好好想想了！另外，这里还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把名单上这些人，都给我“料理”干净吧。”他不再停留，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径直离开了陆府。
毫无疑问，方才这场交锋，博克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从利诱到威胁直到最后下令！
他的身份、背后的势力、眼下波谲云诡的局势，乃至不久前玉帅那场令人心有余悸的“回收”，都成了他今日施压的筹码。
花旗国与约翰牛一脉相承，对于何时出手、如何拿捏对手，早已驾轻就熟。陆嘉衍望着那两份文件，他该作何抉择？
陆嘉衍下意识地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将最近的风波串联起来，又思量起日后的局势。平心而论，花旗相较其他列强，姿态还算中立，这与其国策有关。选择这样一个“靠山”，或许未尝不可。
心中主意虽定，他还是提笔修书一封寄给思媛。这已成他的习惯，遇事总想听听她的见解。
待信送出，他才定下心细看那两份文件。贷款合同初看起来并无大碍，只需明日寻个懂行的仔细查验条款即可。
倒是另一份“任务”文件，让他眉头微挑。竟然与他近来着手之事不谋而合！
原来这个“陈一霸”，在花旗的情报组织里也早已挂了号。更有意思的是，文件对此人的评价是：“威胁程度——不确定，潜在危险”。
据花旗掌握的情报，此人不仅与东瀛组织方面过从甚密，竟还与前朝遗老暗通款曲。
陆嘉衍眼中顿时掠过一丝锐利的光。他立刻唤来小龙：“派人去，把这个‘陈一霸’给我盯紧了。”
他捻灭了烟蒂，“我倒要看看，这位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