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合规矩（1 / 1）
一整日奔波，直到暮色如墨，队伍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勉强扎营。
差役们吆喝着分发晚饭，每人一个干硬粗糙的黍面窝头。
季辞嫌弃地把窝头推开，顺手从她那神奇的粗布挎包里掏出油纸包裹的酱牛肉、几样精致的米糕点心，还有一小壶/温好的米酒。
东西虽是在镇上买的现成货色，节省着吃，也够支撑四五日。
但坐吃山空终非长久之计。
并且她的东西要过了明路才能放开大吃。
季辞盘算着，明日得寻个由头进林子，猎些活物。
赵素素坐在枯草堆上，揉着酸胀难忍的脚踝，眉头紧锁。
东方墨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扶着她走到僻静角落，小心翼翼地替她褪去鞋袜。
月光下，白皙的脚掌惨不忍睹。
大小水泡遍布脚心脚缘，一些磨破的地方渗着血珠，粘在袜底。
“让夫人受苦了……”东方墨声音沙哑，用指腹极轻地揉按她脚心。
“怨我没用……”赵素素鼻尖一酸，泪水滚落，“阿辞一路背着我……我还这般娇气……”
“说什么傻话！”季辞提着水囊从树丛后钻出，“娘！您能撑到现在，厉害着呢！没您教我那些门道，我早和那些差役吵翻天了！”
她蹲下来，将水囊递给东方墨：“爹，用水清清。”
赵素素想把脚缩回：“阿辞，脏，让你爹来……”
季辞看向东方墨——爹也有治疗异能？？
东方墨被季辞探究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老老实实地倒水，笨拙却温柔地替妻子清洗脚上的泥污与血痕。
洗过之后，红肿依旧刺眼。
季辞松了口气——还好爹没有异能！
她不由分说再次握住赵素素的脚踝：“我来！”
掌心贴着足心，一股温热柔和的生命气息无声流淌。
赵素素只觉得脚上一阵奇异的酥麻暖流涌入，那钻心的酸痛迅速退去！
水泡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红肿也消了大半。
赵素素的眼中带着震惊，但并未开口，只是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保护季辞。
“好啦，睡一觉保管好利索！”季辞满意地点点头，打横便将赵素素抱起。
东方墨连忙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妻子的脚，拎着她的鞋紧跟在后。
初二已抢先一步，在外围清出一块背风干燥之地，铺上了厚厚一层柔软的山茅草。
安顿好赵素素，季辞拉着初二躲到角落，低声嘀咕：“这些差役绑一块也不够我打的，为啥不带着爹娘直接走？”
初二心里也憋着这疑问——以他和少夫人的本事，遁入山林易如反掌！
两人面面相觑，对着天上孤零零的月亮齐齐叹了口气。
两个人凑不出来一个脑子。
“因为我们不能留下把柄，授人以口实。”东方墨沉稳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
他走到两人身旁，目光深邃地望着漆黑的山林：“流放，是天子明旨昭告天下。我们若死在路上，是皇帝不容功臣，失德失义！日后翻案，便占尽大义名分！”
“可若我们跑了……”他声音陡然转冷：“便是违抗圣旨的钦犯！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亡命之徒！从此惶惶如丧家之犬，再无天日可见！龙椅上那位，便能坐实我们‘畏罪潜逃’‘图谋不轨’的罪名！想扳倒他？难如登天！”
这番剖析如同冷水浇头。
季辞低头沉思许久，豁然开朗！
就像末世前的服刑者，刑满释放可堂堂正正做人。
一旦越狱，便是永久的通缉犯，只能躲在最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
那样的“活”，有什么意思？
人活于世，就该顶天立地，行于朗朗乾坤之下！
“我懂了！”季辞握紧拳头，眼神灼灼发亮，“爹！你放心！这条路，我一定陪着你和娘，一步步走到凉州！”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东方墨心中百感交集，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孩子……是爹娘拖累你了……”
“才没有！”季辞摇头，目光落在父亲苍白的脸上。
灵泉虽能恢复精力，可爹文弱书生，身体里的亏空如何瞒得过她？
她附在初二耳边低语几句。
初二重重点头：“夫人放心！这里交给我！”
季辞不再犹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瞬间没入密林深处。
郭勇望着那片吞噬她身影的黑暗，沉默片刻，终究翻身躺倒在冰冷的草堆上。
他看得出，这姑娘把家人看得极重。
密林深处。
季辞对着意识里的系统低吼：“来辆马车！要能装人、结实、不扎眼！重点是——减震要好！”
【符合要求的加固橡木车厢，配备改良版液压减震系统，需一千积分！】
季辞龇牙咧嘴：“抢钱啊？！背带呢？退掉！”
【已收回。五折退款，返还五百积分。剩余支付五百积分！扣除完毕！】
“叮当！”
一辆不起眼的棕褐色油布篷马车突兀地出现在季辞眼前！
车厢比寻常马车略小些，外观朴实无华，仅能并排躺两人。
车厢后带一个小型行李架，底板可掀开存储常用物品。
减震系统被巧妙地隐藏起来，除非有人钻入车底细看，才会发现。
季辞驾着这辆“凭空出现”的马车，慢悠悠晃回了营地。
郭勇听到车轱辘声惊坐而起，看到马车时眼皮狂跳，硬着头皮上前：“赵姑娘！这……不合规矩……”
“规矩？”季辞抱着手臂，理直气壮，“圣旨只说流放凉州，可没说必须徒步！更没说不能雇车代步！我家犯了哪条王法？不过是我那英年早逝的表哥再也护不住亲眷罢了！”
说到最后，她眼圈一红，声音带上哽咽。
郭勇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又被那故作委屈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最终无奈摆手：“罢了……姑娘！只是在穿州过府、临近驿站时，委屈您几位步行一段……”
他实在怕了这位姑奶奶折腾。
“行！”季辞立刻雨过天晴，笑逐颜开。
只要能让爹娘稍作喘息，她就知足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还在熟睡的赵素素抱进温暖的车厢，又对东方墨道：“爹，你也进去歇着。”
东方墨摆摆手：“爹不累，在外面守着。”他怕季辞在外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