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孽啊(1 / 1)
“张,你私下练习了多久?‘小恶魔’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从班坦公司举办的庆功宴一出来,安德烈就迫不及待地拉住张云桦的胳膊,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夜风吹散了安德烈身上浓重的威士忌气味,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震惊。
张云桦在CNC电视台的表现确实令人惊艳。
面对镜头时,他谈吐从容,妙语连珠。
更令人称奇的是,当主持人拿出那只被称为‘小恶魔’的金色飞贼模型时,这个在之前的彩排中让所有工作人员都束手无策的小玩意儿。
在张云桦手中却温顺得像只家猫,随着他的指尖轻轻舞动,在聚光灯下划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
为了将金色飞贼泄密事件对《密室》的影响降到最低,班坦公司这次可谓煞费苦心。
不仅将原定的发布会提前了一周举行,更是在营销策略上下足了功夫。
首先便是在现有的基础版、进阶版之上,增加了一个只赠不卖的纪念版。
这个记念版的获取方式被设计得既公平又充满悬念,只有以下三种途径才可以获得。
第一种,应该是获取最简单的途径——班坦公司在《密室》书籍中随机投放的兑换券。
平装版是每一万本投放一个,精装版则是两千本投放一个。
首批铺货,三百万本平装版和三十万精装版,共计四百五十个获奖名额。
其次,是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失控飞贼’活动。
班坦公司精心策划了一场横跨欧美大陆的寻宝狂欢。
在纽约中央公园的草坪上,在伦敦塔桥的阴影下,在巴黎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旁,这些城市最具标志性的场所都将成为魔法与现实交织的舞台。
活动规则简单而刺激:在规定的一小时内,参与者要像真正的魁地奇选手一样,追逐这些调皮的小精灵。
为了确保公平,投放信息会提前72小时在CNC电视台黄金时段和《纽约时报》等主流报刊上公布。
只要手持《密室》一书,任何读者都可以报名参加这场现实版的魁地奇比赛。
最后,是最具戏剧性的‘魁地奇快闪’。
这项活动将魔法的惊喜发挥到了极致。
某个平凡早晨,芝加哥的上班族可能会在密歇根大道上撞见一群穿着格兰芬多院袍的‘巫师’;又或者马德里的游客会突然发现太阳门广场上空飘满了银色和红色的气球。
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演员会在多地突然出现,如同从书页中走出来的魔法使者,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放飞特制的巨型飞贼气球。
这些直径达两米的氦气球被设计成金色飞贼的模样,翅膀上还装饰着细碎的闪光片。
当气球飞到约50米的高度时,会‘嘭’的一声自动炸开,如同施了魔法的烟花。
但真正的惊喜才刚开始,数百张印着霍格沃茨校徽的参赛卡片会如雪花般飘落。
捡到卡片的人,将获得参加问答挑战的资格。
工作人员会立即在现场搭建临时舞台,提出的问题全都源自《密室》中的精彩剧情:‘蛇怪的视线通过什么能致人死亡?’‘多比是通过什么方式阻止哈利返回霍格沃茨的?’
这三种活动环环相扣,构成了一场席卷欧美的魔法风暴。
班坦公司为此准备了一千五百只纪念版飞贼,每一只都镌刻着独一无二的编号,附带张云桦这位‘大魔法师’亲自认证的证书。
而金色飞贼这样未售先爆的周边产品,班坦公司的宣传资源自然不会落下。
公司精心策划了一系列以金色飞贼为主题的活动,奖品更是让所有哈迷疯狂——带有张云桦亲笔签名照片的精装版《密室》丛书。
其中一个活动是‘飞贼快跑’。
规则简单得令人跃跃欲试:参赛者需将激活的金色飞贼置于掌心,看谁能让它飞行的距离最远。
听起来容易?试试就知道了。
这一幕让站在台侧的安德烈惊讶的目瞪口呆。
自从金色飞贼样品解密后,公司上下从实习生到CEO,没少被这个小东西折腾。
宣传部的汤姆曾创下12.3米的记录,但随即飞贼就撞碎了市场部的落地窗;财务总监玛莎女士更是被突然转向的飞贼吓得跌进了咖啡机。
最远的控制记录也不过十五米,之后这些不听话的小精灵就会像醉酒的地精一样四处乱窜。
‘它就像个嗑了太多咖啡因的皮克斯精灵,’产品测试员凯瑟琳曾这样抱怨,‘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要往哪儿飞。’
渐渐地,‘小恶魔’这个绰号在员工间流传开来。
每当听到测试间传来‘砰’的撞击声和随之而来的咒骂,大家就会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又一个被小恶魔戏弄的可怜虫。
上午在发布会现场,主持人原本只是想让张云桦简单演示一下飞贼的基本玩法。
谁曾想,这只调皮的小精灵在他的掌心上方优雅盘旋,全程既没有突然‘逃逸’冲向观众席,也没有‘坠机’砸向地板。
不等张云桦回答他,安德烈抓着头发,略显的有些抓狂:“难以置信,那个小家伙在你手里居然跟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在我手里却是个顽皮的小恶魔,一点都不听话!!!”
“很难理解么?”
在安德烈疑惑的目光中,张云桦莞尔一笑:“你忘了,我可是‘魔法师大人’!”
安德烈夸张地行了个中世纪骑士礼:“哈哈...当然,我的魔法师大人!”
别看这些老外对金色飞贼这样能悬浮在空中的玩具惊叹不已,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个悬浮球,在拼夕夕上卖9.9元还包邮的玩意。
之所以玩这么溜,则是归功于上一世的小侄女。
那个小丫头对悬浮球痴迷得不得了,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拖着张云桦陪她玩。
从最开始的东倒西歪,到后来能让小球在客厅里画出完美的‘8’字轨迹,张云桦可是没少付出‘血泪代价’。
被失控的悬浮球砸中鼻梁的滋味,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酸爽。
说笑间,汽车到达了酒店,临下车前,张云桦调侃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明天见,我的麻瓜朋友。”
夜风渐凉,张云桦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这才走进酒店大厅。
“先生,请等一等。”
张云桦正在等电梯,却被前台服务员叫住了。
“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女士你认识吗?”
顺着服务员手指的方向,张云桦的目光穿过大堂昏黄的灯光,落在会客区角落的皮质沙发上,邓洁蜷缩在一角。
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后,张云桦走近了才发现,邓洁一脸疲态,紧闭的双眼下挂着两片青影...
那模样,瞧得张云桦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轻手轻脚地脱下身上的驼色大衣,带着体温的羊毛面料刚要覆上邓洁的肩膀,女人就像触电般惊醒。
邓洁条件反射地要挣脱,却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卸了力道。
“什么时候来的?”
张云桦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邓洁的额头,触到一片冰凉。
他不动声色地用掌心温暖她,声音柔得像在哄受惊的孩子。
邓洁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眯着眼,一脸享受:“中午就到了。”
“等了这么久?”张云桦的拇指抚过她眼下的青黑,突然说道:“你一直坐在这儿?!”
邓洁躲闪的眼神证实了他的猜测。
张云桦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语气不自觉地重了几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开个房间休息?坐在这里多累!”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邓洁更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大堂的背景音乐淹没,“怕遇不到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张云桦的手指堵住了嘴巴:“好了,别说了。你现在需要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单手拎起邓洁的手提包,另一只手牵起她冰凉的指尖。
就在他准备往电梯方向走时,却感觉到一股相反的力道——邓洁正拉着他往旋转门方向移动。
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当小型螺旋桨飞机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时,张云桦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张云桦凑近邓洁耳边大喊,声音却被引擎声撕得粉碎。
“等会儿到地方了再跟你说。”
邓洁几乎是扯着喉咙说出了这段话,便将耳罩戴在了张云桦的耳朵上。
螺旋桨飞机就一点不好,噪音贼大。
一路上,想说点什么也说不了。
直到落了地,上了车后,邓洁才跟张云桦解释道:“俪俪生病了...”
张云桦点头“我知道,她室友跟小旭说了。张俪怎么样?严重吗?”
“很严重,而且跟你有关!”
“嗯?”
张云桦愣了一下。
自己离她十万八千里,生个病怎么还跟自己有关?
邓洁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啊!~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
“发现什么?”
本来张云桦就是懵的,现在更是被邓洁问的一脑袋问号。
邓洁望着窗外飞逝的夜色,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俪俪和我当初一样...不对!她比我当初还要严重。我当初只是想起某个坏蛋,心里就莫名的失落、烦躁,可俪俪却病入膏肓...”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
张云桦猛地打断她,声音大得让司机都从后视镜瞥了一眼。
邓洁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说完。
在张云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邓洁也不替张俪藏着掖着了:“你回忆一下,当初你去深大找俪俪的时候,她有什么反应!今年夏天,你和她见面她又有什么异常!你再想想,当初拍婚纱照,她和你单独拍合影时,俪俪笑的是多么的开心!你再想想,为什么电影拍摄现场近距离别墅那么近,她不回家住,反而住在剧组。总不能说剧组的条件比家里好吧?!你再想想,为什么你结婚的第二天,俪俪就嚷嚷着要走!你知不知道,俪俪是听到小旭怀孕了,她才慌张的来到了多伦多...”
随着邓洁一条条列举,张云桦的眼前浮现出张俪那双总是欲言又止的眼睛。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
她指尖的颤抖,谈话时的走神,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咬着嘴角的幽怨表情...
“媳妇,我虽然和张俪经常开玩笑,但是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邓洁的事情,他已经对陈小旭万分愧疚了,张俪又这样,他都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收场了!
张云桦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盯着邓洁的侧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邓洁的回答却将他最后一丝侥幸掐灭。
“你就是毒药!”
“在你身边久了,谁都逃不掉!”
车内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海风拍打车窗的声音。
邓洁的回答像一把钝刀,一点点磨掉他最后的侥幸。
张云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节奏越来越快,直到邓洁轻轻按住他的手。
车子缓缓驶入医院大门,惨白的路灯将‘多伦多全科医院’的牌子照得格外刺眼。
张云桦的喉咙发紧,突然不敢下车。
“别怕,有我在!”
邓洁抓着张云桦的手,紧了紧。
深吸一口气,张云桦抬脚跟在邓洁的身边走进了医院。
病床上,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枯黄如秋草,散在枕头上像一片凋零的荷叶。
输液管连接着她瘦得见骨的手腕,青紫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她...她怎么这样?!”
张云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破碎的气音。
他设想过无数种糟糕的情况,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张俪。
那个永远活力四射的姑娘,现在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邓洁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俩。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俪忽的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烟草味。
麻木的眼神转了一眼,看清坐在病床边的人影后,有些不太相信:“你...你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