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承诺（1 / 1）
揉骨结束后，夜景渊倒是没觉得哪里不适。
反而许久没有知觉的腿，有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第一次揉骨，王爷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季锦眠替夜景渊将剩下的衣服穿好，便起身叫小翠将饭菜送进来。
夜景渊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又想起刚才明显看到被季锦眠反将一军，眉毛一扬。
“刚才本王捏碎了浴桶，手疼得很，你来喂本王。”
夜景渊下巴一扬，直勾勾的盯着季锦眠。
本来以为季锦眠怪不好意思在下人面前喂他吃饭，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她便拿着筷子和碗碟来到了他的身边。
布菜，置菜，试菜。
做行云流水，十分优雅，处处都很妥帖，竟比宫中专门侍奉吃饭的宫女都还要做的好。
夜景渊再一次被季锦眠给惊讶到了。
若是季锦眠从小便长在尚书府，她会这些礼数，夜景渊绝对不会有一丝惊讶。
可怪就怪在季锦眠明明才从乡下被接回来没多久，且在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夜景渊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些礼仪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从之前的探子递回来的消息来看，季锦眠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极苦，不可能有机会去接触学习礼仪。
虽然尚书府当时请了教习嬷嬷，但教习嬷嬷绝对不会传授这些礼仪。
这样想着，夜景渊看向季锦眠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
感受到了夜景渊眼神的注视，季锦眠抬眸看向了他问道：“王爷，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本王只是有些好奇，你的这些礼数是从哪里学的？”夜景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语气仍旧冷淡，不过也听不出什么怀疑。
季锦眠倒是应答如流：“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偷摸看过一些话本，话本里便是这样描述的，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
夜景渊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季锦眠是有意瞒着他的。
但如今他也知道季锦眠和自己站在一边，而且是不会害他的。
否则她有太多次机会可以下手。
他想她若是有所隐瞒，想来也确有她自己不可言说的苦衷，便没有穷追不舍的继续去问。
“难为你在乡下长大才能识字认书。”
季锦眠的手顿了顿，然后轻叹了一声：“他们到底担心东窗事发，我若读些书知晓圣人言也便会有孝心，真的被认回去的那一天，也许他们还能因此保命。”
她已经从夜景渊的言语之中察觉到了一丝怀疑。
也是，任谁都会怀疑，明明是被换到乡下去磋磨的一方，却怎么比千娇万宠养在尚书府的季婳还要知书达理？
好在她早就在心中预想过无数次被夜景渊疑惑身份，所以脱口而出，对答如流。
她也赌夜景渊绝对不会刨根问底。
看着夜景渊微微点头不再追究的模样，季锦眠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要作为渊王妃的她没有任何差错，而且还坚定无比的站在夜景渊那边，那么她的身份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
经过几日的治疗，夜景渊已经能够渐渐的在腿上用上劲了。
季锦眠琢磨着，需要赶紧找到黑首陀罗。
思考着黑首陀罗应该去哪里搞到的时候，季锦眠下针稍稍偏了一些，夜景渊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嘶。”
季锦眠这才回神，立刻抽出银针，满眼愧疚：“抱歉，殿下，我——”
声音戛然而止。
季锦眠看着手里那根微微有些泛黑的银针，瞳孔颤了颤。
“殿下，你中过毒吗？”
夜景渊点了点头，身为皇家之人又有几个是没中过毒的呢？
季锦眠立刻拿出了其他的针，还拔出当初夜景渊送给她的那把匕首，轻声对夜景渊说道：“王爷，我需要取一点你的血。”
在得到夜景渊的应允后，她用小碗接了一点鲜红的血液。
几番验证，季锦眠的面色越来越沉。
“怎么了？”
难得见季锦眠这般严肃，夜景渊意识到可能是她发现了什么事情。
“王爷，你的体内还有一些未清的毒素，但如今已经泡了塑骨的药浴，便不能再去将毒逼出来，但若不加快进程，余毒便会进入心脏。”
夜景渊听完这话表情却异常的平静，仿佛季锦眠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王爷，如今万全之法便是一不作二不休，直接碎骨重塑。”
碎骨重塑？
夜景渊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碎骨重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治疗，只是其中的痛苦是现在的千百倍，王爷要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
见季锦眠有些欲言又止，夜景渊单手撑着下巴，食指轻轻的在太阳穴上点动着：“但说无妨。”
季锦眠眼眸流露出了担忧：“这毒在王爷你体内应该已经很多年了，所以你就算是碎骨重塑，也有可能不能恢复如初。”
到底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夜景渊对季锦眠也还算是有所了解。
从她的语气和眼神，夜景渊能明白所谓的“不能恢复如初”就是治疗失败。
只是夜景渊的神色中并未出现一丝恼怒，或是害怕。
“王爷，我会想办法的，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治好你的。”季锦眠还以为夜景渊已经是放弃了，她拉着夜景渊的手再三的保证。
可夜景渊却是勾了勾嘴角，微微俯身，两人几乎要鼻尖贴着鼻尖了。
“若是本王真的治不好，无法成为你口中期待的那个与你并肩而战的人，你会如何？”
没想到夜景渊会问这个问题，季锦眠先是一怔。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季锦眠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的往前又靠了一点。
这一下，两人是真的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相触。
“王爷，若你真的治不好，我也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我来做你的腿。”
听到一辈子三个字，夜景渊的表情明显失神瞬间。
但也仅仅是瞬间。
他笑了。
第一次不是冷笑嗤笑，也不是微微勾起嘴角，而是真正的笑。
眼底甚至都有了些温度。
夜景渊的喉咙里发出低笑的声音，他的眼睛弯起来的时候，更像是一只狐狸了。
“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