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更乱(1 / 1)

加入書籤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或许有绝对的忠诚,但现在看来,这忠诚跟亦天是没关系的。

先帝死后,也带走了武文义和杨士青的豪情壮志,他们现在的诉求是活着。

跟着陛下没有出路,起初就没站队亦天,来日也会被亦天抛弃,所以他们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更为仁义豁达的亦德身上。

“你们少给我鬼扯。”沈安安思罢,一扫胳膊,怒斥着。

二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但那嘴角忍不住勾起的笑,分明是有恃无恐。

沈安安兀自生气了许久,想起被血洗的太医院,又垂头丧气的缓和了神色。

“娘娘,未来谁继承大统,也不是我们三人说了就能算的,您不受宠,我和武大人就更不用说了,任的都是闲职,东宫斗起来,娘娘除了能杀几个人外,还能做些什么?

我虽管着户部,但银钱向来不经我的手,取多少用多少,那都是首辅说了算。

您也耐心听我们说一说这首辅,他乃是陛下死士,打小跟在陛下身边,也没上过什么学堂,更没去过太学院,那一身文绉绉的本事都是跟陛下学的。

要是他真醉心于书本,日复一日倒也真能学些本事傍身,可他还要练武、刺杀、管千人斩、制衡定国侯。”

“没了陛下,轩辕在他的手上,能撑几天?您再看看如今的六部,有李家人吗?有新科入仕的状元郎吗?

六部是他们的六部,边境打个仗都要靠卖太子才能换来马和粮了,看似强盛的轩辕,实则内里已经烂透了。

陛下是能打,可如今轩辕是真正的四面楚歌,他镇压了西北,就得放任西边和南边。

郑扶胤能一直这样安分守己吗?西越会一直守在边境线上不过来吗?大晟会一直心甘情愿做狗吗?北燕愿意跟轩辕结百年之好吗?

或许是愿意的,但咱们的陛下先撕毁了盟约,一个无信之人,能让别人也信守承诺吗?

没银子了,首辅就随便找个理由,查封了北燕的产业,扣下了北燕的银钱。

北燕倒是没撤走产业,可你看天缘呢?一夜之间全扔了,逃难似的逃出了轩辕。

陛下能撑几天?陛下一倒,这轩辕还不如天缘呢,陛下是强,可他没培养出一个比他更强的储君来。

他信任首辅,所以没给储君培养出能臣来;他信任定国侯,可定国侯不会打仗,教出来的都是草包,所以启西现在落到了护京军手里。

在京城栓了那么久的野狗,放出去了,还能回来吗?况且陛下连绳子都丢了。

护京军是谁的兵?那是郑皇后的爹一个一个练出来的兵,他们偷偷给郑皇后送封信,陛下的龙虎军就能在西北被牵制一辈子。”

杨士青说的太快了,沈安安竖起耳朵听,也就听了个大概。

大概意思就是,陛下一死,轩辕就完了。

然后沈安安来了一句,“那陛下不能死啊。”

杨士青和武文义再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默契的拿起筷子,该吃吃该喝喝。

他们觉得跟沈安安说话太费劲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算了,各自为营吧,本也不是一路人。

“娘娘不是要去劝说世子吗?您快去吧,别去的晚了,世子已经拖着病躯重闯宫门了。”武文义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安安端起酒壶灌了一口,急赤白咧的出了厢房门。

“杨大人,这水得更浑一些啊。”武文义边吃边意味深长的说着。

“龙虎军是不是也该乱一乱了?”杨士青嚼着花生米。

“这谁能去龙虎军杀人啊?”武文义顷刻间就明白了杨士青的意思。

“殿下啊。”杨士青道。

……

魏大贤的酒楼里,最高那处的厢房,掌柜将沈安安带到之后就转身走了。

沈安安推门跨进去,就见独孤及躺在床榻上。

他伤的重,身上多处伤口都包扎着,那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布。

他清醒着,转眸看到是沈安安,脸上浮现出不安局促的笑来。

他费力的抬起手,似是要扯到什么盖住自己满身的伤,好似盖住了这些,就盖住了他的狼狈。

“娘娘。”他哑着声音叫着。

难得沈安安整个人都很安静,兀自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来。

现在这样的情形,像极了皇上守在皇后身边那样,沈安安摇了摇头,不做他想。

“臣这样,娘娘见了恐会害怕。”独孤及的声音温润。

沈安安瞧着那伤,她是常上战场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伤有多重。

“你这个样子,身子以后怕是好不了了,王妃和郡主该担心你了吧?”沈安安轻声问着。

来之前想好了诸多责怪的话,可一看见他这样,竟说不出口了。

“母亲不会责怪我的,她让我安心待在京城,为的就是给姐姐铺路。

你别觉得我是为了你,其实我是为了母亲和姐姐,你且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姐姐就会入京了。”独孤及别过视线,不再跟沈安安对视。

“你这样说,连你自己都骗不过去。”沈安安有一刻的自责。

“男儿郎,尤其是你这样身怀武艺、能领兵打仗的男儿郎,最次也该在战场上马革裹尸,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又是何苦?”

“便是与你有情谊,那也是进宫之前的事儿,如今我深居后宫,膝下还养育着先帝的两位皇子。

我这辈子的身份,都只能是后宫妃嫔,无论陛下在与不在,宠不宠我,都无关紧要了。

我有自保的能力,你这样冲动做事,害了你,也害了太多无辜的人,便是我,心上也没多好过。”

“太医院被灭,我总是想不通缘由,现在想通了,陛下要给皇贵妃和我一点教训。

不管我们跟西南有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是从王府出来的,那在陛下的眼中,我们就永远都是西南的附属。

我们的错,和西南息息相关;西南的错,也和我们息息相关;当生死捏在别人手中时,其实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我能做的,就是更小心谨慎。”沈安安绞尽脑汁,也就只能说出这么多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