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大结局(1 / 1)
证据呢?
这两个字,像两记无声的耳光,抽在老钱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老钱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是啊,证据呢?
昨晚那两个人,蒙着脸,声音也变了调。
谁能证明他们是宋祁年派来的?
谁能证明他们不是黑豹派来的?
谁又能证明,他们不是自己因为害怕黑豹,臆想出来的?
老钱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胡乱挥舞着手臂,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身后的钱小宝,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白。
少年人的那点小聪明,在宋祁年这种老江湖滴水不漏的逻辑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他爹,从头到尾,就是两个跳梁小丑。
赵辉煌站在一旁,看着老钱父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只觉得一阵痛快。
让你敲诈勒索!
让你坐地起价!
让你恶人先告状!
现在傻眼了吧?
走廊里围观的客人,也看出了门道。
这哪是什么黑社会勾结,分明就是生意谈崩了,一方不甘心,跑来撒泼打滚。
众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向老钱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
苏晓棠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她看着老钱,声音冷得像冰。
“钱老板。”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警察,不是给你当枪使的。”
“报假警,浪费警力资源,是什么后果,需要我给你普法吗?”
老钱浑身一颤,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怕了。
苏晓棠不再理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祁年。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冷静得可怕。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苏晓棠看不透他。
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可直觉,不能当证据。
“收队。”
她冷冷地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警察一走,好戏散场。
看热闹的人群,也一哄而散。
刚才还喧闹不堪的走廊,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宋祁年,赵辉煌,和瘫软在地的钱家父子。
赵辉煌上前一步,反手关上了房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清脆,决绝。
像是一道审判的惊堂木。
老钱的心,跟着这声音,猛地一沉,直坠无底深渊。
宋祁年慢条斯理地走回房间,在唯一的沙发上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点上。
他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看着那点猩红的火星,在袅袅的青烟里明灭。
刚才那个面对警察时,沉稳儒雅、据理力争的生意人形象,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从骨子里发寒的压迫感。
他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老钱一眼。
“现在,警察走了。”
“我们可以谈谈,我们的事了。”
老钱瘫在地上,手脚冰凉。
他这才意识到,警察的到来,非但没能成为他的保护伞,反而抽走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他是砧板上的鱼肉。
“宋老板。”
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财迷心窍,我不该讹你。”
“那块地,我卖,我马上就卖给你,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二十万,不,不要定金了,我白送给你!”
宋祁年笑了。
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缓缓地吐向天花板。
“白送?”
“我宋祁年,看起来像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吗?”
他掸了掸烟灰,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地我要。”
“钱我也会给。”
“但是,不是二十万。”
老钱的心,又悬了起来。
钱小宝也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宋祁年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昨天晚上,我的人,是不是跟你说,让你主动来找我,把地签给我?”
老钱和小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们来了吗?”
宋祁年追问。
“来了。”老钱的声音细若蚊蝇。
“可你们是带着警察来的。”
宋祁年的声音,陡然转冷。
“你们把我宋祁年,当猴耍?”
“你们把黑豹,当傻子看?”
他突然提到了黑豹的名字。
老钱父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宋祁年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眼神像在看两只蝼蚁。
“老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一百万?”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要听实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老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再也撑不住了,涕泗横流地哭喊起来。
“宋老板,我说,我全都说!”
“不是我要一百万,是小宝他,”
一直沉默的钱小宝,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羞愧。
他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是我。”
“是我在外面,欠了别人的钱。”
宋祁年的目光,转向他。
“欠了谁的?”
“欠了多少?”
钱小宝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一开始,是跟着厂里的人玩牌,输了点。”
“后来想翻本,就去借了钱。”
“利滚利,越来越多。”
“黑豹只是其中一个。”
赵辉煌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这小子,年纪不大,惹的祸可不小。
怪不得这父子俩,像疯了一样想要钱。
这是被逼上绝路了。
宋祁年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这种故事,他听得太多了。
人性的贪婪和愚蠢,永远超乎想象。
“所以,你们就想从我身上,割一块肉,去补你们的窟窿?”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钱小宝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钱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宋老板,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们吧!”
“我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
宋祁年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没办法?”
“你们坐地起价的时候,想过我有没有办法吗?”
“你们带着警察来诬告我的时候,想过我有没有办法吗?”
“现在,你们走投无路了,就想让我来当这个救世主?”
他俯下身,凑到老钱耳边,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老钱,我告诉你。”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他直起身,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
“白晶。”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门开了,穿着一身干练职业装的白晶,拿着一份文件和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
她显然一直在门外候着。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父子俩,径直走到宋祁年面前。
“老板。”
宋祁年指了指那份文件。
“土地转让合同。”
“我已经签好字了。”
“现在,请钱老板和钱小宝先生,也把字签了吧。”
白晶将合同和一支钢笔,放在了钱家父子面前的茶几上。
老钱看着那份合同,如遭雷击。
他颤抖着手,翻开合同。
价格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数字。
两万。
不是二十万。
是两万!
“宋老板,这……”
老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两万块,连给那些人塞牙缝都不够啊!”
宋祁年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
“这是你们的地钱。”
“至于你们的债,那是你们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
“这两万块,我也不准备给你们现金。”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火车票。
“明天一早,去广州的火车。”
“这两万块,够你们在那里,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南风市,你们是不能待了。”
“我这是为你们好。”
“毕竟,黑豹和他那些朋友,要是知道你们拿了我的钱跑了,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说不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拿着两万块和火车票滚蛋。
要么,留下来,等着被那些债主,撕成碎片。
老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着宋祁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钱小宝的脸上,血色褪尽。
他看着那份合同,又看看那两张火车票。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像两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南风市。
他恨。
他恨自己的愚蠢,恨父亲的贪婪。
但他更怕。
他怕宋祁年,更怕那些他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最终,他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支钢笔。
……
三个月后。
南风市第一人民医院。
灿烂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宋祁年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靠在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旁。
他身边,站着巧笑嫣然的江婉宁,和牵着妈妈衣角,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安安。
医院的大门被推开。
陆欢愉和赵辉煌,一人推着一个轮椅,走了出来。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宋振国和宋振华。
两个哥哥虽然还不能自如行走,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早已没了当初的病容。
“大哥,二哥!”
宋祁年笑着迎了上去。
“祁年!”
宋振国和宋振华看着他,眼眶都有些湿润。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回到家中,大嫂许梦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
宋祁年站起身,给两位哥哥,和赵辉煌、陆欢愉,都满上了一杯酒。
他端起酒杯,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大哥,二哥,辉煌,欢愉。”
“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我有件事要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宋祁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从今天起,我,宋祁年,金盆洗手。”
“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生意,不做了。”
全场,一片寂静。
宋振国最先反应过来,他激动地抓住宋祁年的手。
“好!好啊!早就该这样了!”
赵辉煌愣住了。
“老宋,你说真的?”
宋祁年笑着点了点头。
他看向窗外,那片正在拔地而起的城区。
“时代变了。”
“以后,是生意人的天下。”
他放下了酒杯,走到江婉宁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答应过你和安安,要给你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现在,我做到了。”
那块从老钱手里拿来的地,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价值早已翻了几十上百倍。
政府的规划文件已经下来,那里,将成为南风市未来的商业中心。
他宋祁年,靠着这份过人的胆识和狠辣的手段,已经完成了最原始的资本积累。
他不再需要去刀口舔血。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体面的,生意人。
从此,南风市的江湖上,少了一个叫宋祁年的狠角色。
但关于他的传说,却在街头巷尾,在茶楼酒肆,流传了许多年。
有人说,他黑白通吃,手眼通天。
有人说,他曾赤手空拳,干翻了十几个悍匪。
也有人说,他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坐拥金山银山的亿万富翁。
故事的版本有很多。
但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时代,那个叫宋祁年的男人,是一个传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