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计惩恶妇(1 / 1)
听陈采娟讲了有人要高价购买生铁的事情,周慧良十分生气,指着她一顿臭骂,兀自不解气,愤恨的说道:“你这个恶婆娘,当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道,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个年青人,到处打听皇庄之事,并且和那些穷鬼搞在一起,还有三清观那个老道士明真,也不是善茬,这些年,收留了难民,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陈采娟拢起胸前的薄纱,靠在周慧良的身上,风情万种的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真的是你讲的那两个年青人,只要他们进入天香楼,咱们不是乘机做掉他们,以绝后患。”
周慧良终究经受不住美色的诱惑,脸色稍缓,说道:“杀两个人倒不是问题,我已经着手让人去三清观,一把火,那些难民,连同明真那个牛鼻子,通通送他们上西天。”
“你就是心慈手软,若是依了老娘的话,早就把三清观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哪里还要拖延到现在。”陈采娟有些不高兴,点着周慧良的脑门说道。
“你以为杀人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老夫身兼着交城知县一职,皇恩浩荡,凡事总得给世人一个说法。”周慧良一把捧着陈采娟的粉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哪像你们这些女人,脱光了衣服,还要什么廉耻。”
陈采娟有些不高兴,气恼的一脚踹在周慧良的胸口,眉头紧皱,厉声说道:“若不是老娘在郡王面前给你美言,这种美差怎会落到你的头上,再说了,你若不愿意做,老娘自行想办法,大把的男人上赶着上老娘的床,只要我一句话,莫说说杀个牛鼻子老道,就是趟平了你这个交城县衙又如何?你看云中那个吴有德,每次派个下面的人来,表面上对咱客客气气,实则大把的利润,大把的好处都被他一个人独吞了。”
“那就不是一个人,官场上都知道,云中地方的那两个官,一个扁至诚,横征暴敛,一个吴有德,贪得无厌,这两个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江山社稷,祖宗八代他都敢出卖,好好的云中一路,被他们搞得民不聊生,他们完全就是疯狗,老夫都羞得与他们同朝为官!”周慧良说得义正言辞,陈采娟鄙夷得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老娘面前装清高,看来是我下贱,恬不知耻的攀附大人了。”
言毕轻轻推开周慧良,故作起身要走,见她真的恼了,周慧良便满脸笑容的捉住她的双手,按在胸口说道:“咱们就不要提扁至诚吴有德那个疯狗,你也不用生气了,道观那边老夫已经动手,这两天我给家叔去了密信,让他给我派了少林的几位高手,只要找着那两个年青人,格杀勿论,然后就报个流民滋事的名目,这件事情便算过去了,这交城,还是我和娘子的,再说了,娘子花容月貌,好似天人,老夫一日不见,寝食难安。”
陈采娟就势坐在周慧良怀中,点着他的脑门,说道:“瞧你这个德性,就是一个色中饿鬼,不过依我看,那两个年青人看不出来是官家的做派,而且当中一个好像是个女子,看不出有什么武功,也没有什么人跟着,出手阔绰,应该不是你所担心的人。”
“但愿如此,希望不是他们两个。”周慧良笑道:“今日我且在这里会会他们,是道上的,咱就接着做买卖,若是触霉头的恶鬼,咱就送他们上路。”
陈采娟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得意的大笑起来,说道:“这才是我的周大人,两个区区小鬼,怎能就把你吓得心神不安的。”
“不是他们把我吓得心神不安,是你的美色,让老夫神魂颠倒,不能把持!”周慧良一把将陈采娟抱在怀中,满是皱纹的桔皮脸在她的粉脸之上不停的摩挲。
陈采娟推开他,问道:“你可有所准备?”
“放心,放心,老夫早就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老娘不光要银子,实在不行,人命也要,而且要干净利落!”陈采娟说道。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面若桃花,心比蛇蝎!”周慧良说道:“有你相助,老夫之事易如反掌。”
陈采娟趴在周慧良的胸口,撒娇起来,嗲声嗲气的说道:“我为你操碎了心,好处都被你得了,你个老东西,银子得了,老娘也被你占了,郡王那里人情你也卖了,到头来还一本正经的教训起我了。”
“宝贝,小心肝,莫要再生气,老夫不过是随便一说罢了,此事若成了,你的银子,我加倍奉上,只不过郡王那里,你要想办法稳住。”
“放心,那个没良心的,回到东京,矾楼里面,汇聚天下美女,以他的德性,恐怕是日日流连,夜夜笙歌,早把我忘记了,我若不趁着年轻,还有几分姿色,捞点本钱,到老了,指望着谁,你以为你能一直围着本姑娘的石榴裙转。”陈采娟有些失落,也满含怨愤的说道:“你们这些男人,每一个是好东西!”
“放心,放心,不管什么时候,老夫对你,真心可鉴,老夫依你,就让天香楼成为交城的矾楼。”周慧良说道。
“我就是不靠你,也能让天香楼成为交城的矾楼!”陈采娟说道:“不过,看你还算有点良心,老娘就依了你,咱们一起谋事,一定把天香楼的生意做大,超过东京的矾楼。”
二人正说着,外面的仆人低声禀告:“东家,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这一大早的就来烦人!”陈采娟有些扫兴,十分的不高兴。
“来得是一男一女,而且他们还让小人带话给主家,说只见他们想见之人,他们也会给主家想要之物。”仆人说道,陈采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贪婪的眼神,和周慧良对视了一眼,说道:“快快把客人请到客房去,香茶点心伺候着,我和账房这就过来。”
林语葇今天虽然是一身素净的打扮,蓝色的印花布,夹杂一些暗花,却遮盖不了她的美丽,一头秀发盘在头顶,插了一朵还未开放的茶花,煞是惹人怜爱,夏青锋坐在凳子上,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这些日子可委屈你了。”
林语葇站在他的身边,眼睛看着门,正色的说道:“世子请自重!”
夏青锋不再纠缠她,规规矩矩的坐好。
“唉呀唉呀,贵客临门,小女子慢待了,请二位务必见谅。”陈采娟人没有进屋,脆生生的话语已经飘进屋内,十分的悦耳动听。
“老板娘不愧是这交城的第一大美人,不光人长得标致,就这说话的声音,都比黄鹂鸟的叫声好听。”夏青锋装模作样的起身,迎了上去。
陈采娟一把拉着夏青锋的双手,看到这般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不禁春心荡漾,舍不得放开手,忸怩作态的敲打着夏青锋的臂膀,兴奋的笑道:“前日没仔细看你,没想到原来小哥哥是这般的英俊,当真是人中极品啊。”
林语葇无名的升起一股怒火,一把挡着陈采娟的手,十分不悦的说道:“我家世子也是尊贵身份,请妈妈自重。”
林语葇一句话让陈采娟无地自容,自己再怎么打扮得光鲜亮丽,在林语葇得眼里,就是一个依门卖笑得妓女,恨得她牙根发痒,夹枪带棒得问道:“这姑娘也不错,长得好标致,是个好苗子,敢情怎么尊称啊?”
“尊称不敢,奴婢乃是我家世子的长随,小名阿美。”林语葇正色的说道。
周慧良早就注意到林语葇的美色,一双金鱼泡的眼睛,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禁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心想着什么人家,连一个长随的丫头都这般漂亮,陈采娟一拉他,说道:“这是我们家账房先生,府中大小事务,银钱进出,都是他掌管着。”
周慧良盯着林语葇入了神,没有理会,气得陈采娟狠狠的跺了一下他,这才返过神来,施礼道:“见过世子。”
刚刚说完,才意识到这个世子的称呼,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使用的,连忙正色问道:“敢问姑娘,这位世子,是哪家的世子,这个玩笑可不是随便讲的,在大宋要治僭越之罪的。”
“阿美姑娘,这个世子是什么来头,小女子也有点迷糊,请明示?”陈采娟也急切的问道。
林语葇一指夏青锋,正色说道:“这位便是我们大理国世子兴王爷,我们原本不想张扬,可惜奴婢怕你们慢待了我家世子。”
“原来是兴王爷,怪不得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陈采娟身子发软,恨不得一下子就扑倒在这个兴王爷的怀中。
夏青锋侧身避过,一把拉着周慧良,热情的说道:“周大人,您意如何?”
周慧良一下子愣在那里。
夏青锋仔细打量这个周慧良,他身材高大臃肿,肉嘟嘟的脸庞,就像两块吹足了气的猪肺,惨白的瘆人,没有一丝血色,两只眼睛像金鱼泡一般鼓起,阔鼻大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语葇,被夏青锋突然之间点破了身份,一时间没办法回应,尴尬的僵硬着身子,想着如何应对。
陈采娟反应快,连忙满脸堆笑的说道:“都是小女子的过错,忘记了介绍,这位便是交城的知县周大人,因为我们平素比较熟络,就没那么多讲究,还请世子见谅。”说完,她一把抓住夏青锋的双手,媚笑的说道:“还是世子好,养尊处优的,一双手都这么白净,让人怜爱。”
夏青锋逢场作戏,盯着她说道:“妈妈国色天香,放在我们大理国,那也是花中之魁啊!”
周慧良有些醋意,冷冷的说道:“二位口口声声大理世子,可有什么凭据,若是信口雌黄,老夫可以治你们细作之罪。”
夏青锋笑道:“周大人见外了,我和云中的扁至诚扁大人常打交道,他可不似大人这般一本正经,我们互通往来,经他手上的战马,数以万计,他从中获得的银钱,也是盆满钵满,难道周大人想把到手的财富往外推吗。”
周慧良仍然有些不放心,说道:“扁至诚从契丹人手中购买军马,私自贩卖,这个大家都已知晓,你们大理万里之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大理马儿体小力弱,无法充当军马,高价从扁大人这里购买军马,实属无奈,不过,大我们大理盛产黄铜,每年提供给扁大人的也不在小数,要不然,以云中一地,扁大人何来金钱无数。”
周慧良如梦初醒,说道:“怪不得扁至诚有如此财富,让他夫人长居东京,上下打点,混得如鱼得水。”
“在下还知道,扁大人曾经私下卖国一批军械给大人。”夏青锋说道,这件事情是他在季大户家中的账册上看到的,故而卖弄玄虚,周慧良吓得一头冷汗,说道:“老夫也是因为要扩大皇庄之用,才悄悄地从他那里买了一些朴刀长枪之类的,看家护院罢了。”
“他这批军械中,所用之铜,都是在下提供的,而且,我还知道,给大人制作军械的是个姓季的大户,押送的是个姓朱的头目。”夏青锋断定,季大户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快传播开来,而且扁至诚和吴有德争锋夺利,互相利用,肯定把这件事情压下。
“世子,兴王爷无异,都是老夫多虑了。”周慧良歉意的说道。
“我家世子这次前来,可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而来,希望周大人不要让世子失望。”林语葇说道,从袖口中掏出一摞清一色的官交子,放在桌面上,正色的说道:“这里是清一色的官交子,正好十万两,不知道周大人可有兴趣。”
看着那一摞银票,周慧良和陈采娟双眼都冒出贪婪的光芒,齐声说道:“只要世子愿意,老夫听从差遣。”
陈采娟伸手欲拿交子,林语葇一把压住,低声说道:“价格你们定,但我家世子的银子可不能打水漂。”
周慧良沉吟了一会,说道:“不如这样,大金国的那批货本来可以交付的,我可以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完颜恭,先把货交给世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验货,银货两清。”
陈采娟笑道:“完颜恭那里小女子自有办法,肯定能把他哄得团团转。”说完,便要去抽交子,林语葇用力压住交子,一脸微笑的对着她,就是不松手。
陈采娟也只好陪着笑脸,对着周慧良使眼色,周慧良说道:“不如这样,我这就写下字据,你们凭条去皇庄找吴师爷,保准拿到货。”
“大人必须注明了,拿金国的那批货,先给了在下,否则我怕吴师爷压着不肯将货给与在下。”夏青锋说道。
“这个自然,”我写的周全一些,咱们只认现钱,那个金国的完颜恭,每次给的银子都不多,而且还要克扣一些,老夫早就不愿意和他合作了。
周慧良拿了纸笔,一挥而就,写好了字据,得意洋洋的说道:“世子请看,在下已经写得清清楚楚,让吴师爷先把金国的那批货交由世子带走。”
“周大人果真是信守诺言之人!”夏青锋将字据收好,却听得外面鼓噪起来,人声鼎沸,周慧良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陈采娟推开门,高声问道:“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如此吵闹,坏了老娘的兴致!”
有仆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禀告道:“主家,外面来了不少难民,冲进了咱们天香楼,现在正四处作乱,打砸一片!”
“什么人有这般大的胆子,快快召集人手,把这些人都给我一一收拾干净了,再去县衙调些人过来,还反了不成,在交城,老娘一只手,就能就能把那些穷鬼都碾死了。”陈采娟愤愤的说道。
“主家,今日情形不对,我们这些人都动不了手,转运使衙门张大人不知如何带了大队人马,把天香楼围得铁桶一般,我们的人都被拿下了,主家快想些办法。”仆人慌慌张张得说道。
“这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怎会这个时间过来。”周慧良有些疑惑得说道。
林语葇将康王留下得玉腰牌取出,轻轻得放在桌上,不过她耍了一个小心眼,将雕有金龙得那一面朝上,笑着说道:“我家世子想给周大人再加上一份重礼,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周慧良见了玉牌,顿时大惊失色,浑身战栗,指着夏青锋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
夏青锋将玉牌收起,交给林语葇,指指屋顶,淡定得说道:“在下是受上面指派,专门前来处理皇庄一事,挽回官家的颜面。”
“胡说,郡王为什么一点点消息都没有泄露出来。”周慧良不服气的问道。
“官家的声誉,岂容你们几个小人就能作践的,在官家面前,郡王算什么,你以为交城的这些腌臜之事,就能瞒得住官家圣听。”夏青锋义正言辞得责问道。
“都是这个女人害死老夫了!”周慧良指着陈采娟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狐狸精,委实害死老夫了!”
陈采娟花容变色,咬牙切齿的骂道:“不中用的老东西,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横竖拼一把。”
周慧良闻言不语,沉吟良久,突然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杯子,朝着门外用力的掷了出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碎裂一地。
一个灰色的身影,像一只硕大无比的灰色大鸟,从空中降落下来,落在门口,高诵一声佛号,向夏青锋打个哈哈,笑道:“这位施主,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日贫僧要讨个人情,请你留下这位周施主。”
夏青锋感到奇怪,这和尚怎会牵扯其中。
和尚身材伟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双耳下垂,双手合拢,恭恭敬敬对夏青锋说道:“贫僧慧生,少林罗汉堂弟子,也是受人所托,保护这位周施主周全,其它一概杂事,与贫僧无关,还请施主高抬贵手,成全贫僧一个薄面。”
夏青锋突然想起,曾听谁提到过这周慧良的叔叔乃是少林罗汉堂首座,故而他是有恃无恐,而慧生的出现,正好印证了之前的传言,便笑道:“大师有礼了,不是在下驳了大师的面子,实则周慧良作恶多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今日我断不会放过这个恶人。”
慧生面露难色,说道:“如此这般,看来阁下是一点不讲情面,逼着贫僧出手抢人了?”
“大师此言差矣!”林语葇说道:“大是大非面前,善必得福报,恶终须严惩,与个人情面无关,况且佛家有言因果报应,如果我们因为大师的缘故,就此放过恶人,且不是对天道轮回的亵渎,纵容大恶猖狂,草民冤屈无处申述,那大师整日诵经念佛,意义何在?”
慧生脸色微红,双手合十,低声说道:“贫僧也是受人之托,保护周施主安危,至于其它事情,贫僧一概不知,姑娘所讲的善恶因果,贫僧不便妄加定论。”
林语葇斥责道:“大师既然遁入空门,就不该插手俗世凡事,况且周慧良本就不是良善之徒,民愤极大,佛法宏大,但不包庇凶恶,方显神圣。”
周慧良指着夏青锋说道:“大师,别听他们一派胡言,都是他们联手做局,陷害老夫,况且老夫乃朝廷命官,若犯了刑律,自有有司衙门携带公文前来,他们空口无凭,无法约束老夫,请大师出手,救我离开。”
慧生朝着夏青锋说道:“既然阁下是衙门办差,就应该在公堂之上,公开审之,何必如此诡秘,私有不妥。”
林语葇笑道:“大师就不要给这恶徒花言巧语骗了,转运司衙门张大人就在外面,咱们不妨请他定夺,况且周慧良勾结天香楼老鸨,无恶不作,全交城的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
“天香楼的事情都是陈采娟一人所为,与老夫无关。”周慧良辩解道。
“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你想把所有的罪名推到老娘头上,自己落个干净,你想想,哪一件事情,那一条人命,不是你策划运作,老娘一介女子,哪有这遮天的手段。”陈采娟痛哭流涕的说道。
“张荣无权管辖老夫,都是你们这些居心叵测之人的算计,老夫绝不可能被你们暗算,大师,休听他们鼓噪。”周慧良拼命的哀求慧生。
“施主,贫僧有个请求,不知可否?”慧生说道:“贫僧受人所托,总不能袖手旁观,这周施主既然犯下天谴,贫僧也无法保他一世,不如施主接贫僧三招,若胜过贫僧,贫僧立刻离去,若贫僧偶然取巧,胜了施主,就请施主手下留情,贫僧只管这位周施主今日不离开这间屋子,今日过后,与贫僧再无关联。”
夏青锋懂得他的意思,既不想背上一个偏袒恶徒的罪名,又不能无端的让少林的声誉受损,找个折中的办法,不过,想张荣肯定是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他一摆手,说道:“就听大师安排,不过在下可能要得罪大师了。”
慧生一步迈入屋内,脚步轻盈,看来轻功非凡,是个对手。
慧生脚下一顿,双手一摆,说道:“施主请出招。”
夏青锋仔细端详着慧生,看他气定悠闲,胸有成竹,心生佩服,只得双掌一推,说道:“大师,在下多有得罪了!”
双掌运足内力,一招黑虎掏心,脚下施展开踏雪寻梅的轻功,身形变换极快,慧生惊讶的哼了一声,看他年纪轻轻,轻功却不一般,避过掌锋,双手一抖,一下子扣住夏青锋的双臂,正是少林的擒拿手。
夏青锋心底一惊,连忙震动双臂,一个老猿献桃,双掌从慧生铁钳一般的手下挣脱,只取他的下颌,肘部用力,犹似老僧撞钟,携带千钧之力,撞向他的胸口。
“好功夫!”慧生高赞一声,人已腾空,从夏青锋头顶翻过,一掌打向他的后背。
夏青锋知道他内力深厚,所使招数和先前完颜恭类似,但却有天壤之别,慧生每一招都浑厚有力,攻防严密,他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一掌。
二人蕴含强大内力的双掌碰在一起,轰的一下子,各自手臂一软,接连退后五六步。
“阁下年轻有为,轻功内力都不错,敢问是何人门下?”慧生问道。
“大师,不要被他三脚猫的武功吓唬住,务必救我,日后老夫一定前往答谢,在家叔面前,替大师美言。”周慧良已经吓得不轻,看慧生对夏青锋礼敬有加,十分不满,连忙说道。
慧生厌恶的瞧了他一眼,说道:“佛家只度有缘之人,施主,请再接我一招。”
言毕双掌一挥,似电闪雷鸣一般就打了过来,身形动作之快,无暇分辨。
夏青锋不敢大意,飞身闪避,双脚连连踢出,但慧生身形更快,如影随形,一记鹰爪功,一下子划过夏青锋的手背,他感觉到手背上立刻火辣辣的一股疼痛。
慧生为了避开他的连环脚,翻身跃出门外,朗声说道:“阁下年轻,修为高深,日后一定是成就一番大事业,贫僧甘拜下风,就此别过!“
言毕,身形一跃,像一只硕大的苍鹭,飞上屋顶,一下子消失在视野中。
“大师,大师救我!”周慧良见状,高声呼救,可惜,慧生头也没回。
“老东西,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现在还不是和老娘一样,告诉你,张荣面前,你想把所有的恶事都推到老娘身上,是不可能的,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陈采娟气愤的说道。
周慧良唉声叹气的说道:“都是你这个恶婆娘胡作非为,连累了老夫。”
“屁话,老娘都是受了你的指派,才会干下这许多恶事。”陈采娟反驳道。
“老夫的官声名节都被你这个恶婆娘毁了,悔不该当初啊!”周慧良气得抡起手臂,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陈采娟的脸颊之上,再冲上前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想杀人灭口,办不到!”陈采娟面目狰狞,气得双手乱抓,有、立刻在周慧良的脸上,抓出了许多血印来。
周慧良急于要置陈采娟于死地,下了死手,陈采娟脸色渐渐发紫。
夏青锋见状,上前一脚,踢在周慧良的腰间,将他踢倒在地,这一脚不轻,周慧良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随即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陈采娟缓过气来,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双手掐住了周慧良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掐死你!”
“下面数千难民不会答应让你们痛痛快快的死!”林语葇说道:“让你们接受难民的严惩,才是对得起你们这些年做下的恶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二人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这时,冲上来几个转运司的亲兵,夏青锋一挥手,让他们将周慧良和陈采娟架了出去。
张荣在天香楼的院子里摆了一张条桌,权且当作公案,边上亲兵一个个精神抖擞,而越来越多的难民涌了过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件事情,听说天香楼被查抄,周慧良和陈采娟被拿下,一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对张荣感恩戴德。
当亲兵架着软如烂泥的周慧良陈采娟来到院子,众人高声喝彩起来,甚至有些难民忍俊不住,捡起地上的石子垃圾等物,砸向二人,片刻之间,二人已是披头散发,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张荣故弄玄虚的朝夏青锋拱手施礼道:“下官交城转运使张荣见过二位上差,不知二位上差在交城办案,未能尽力协调,请恕在下慢待之过。”
夏青锋一挥手,同时也向四下围观的群众和聚集而来的难民说道:“周慧良假借皇庄名义,在交城胡作非为,荼毒生灵,玷污官家名声,实在是可恶至极,在下受上命差遣,前来查办,安抚民生,并维护官家尊严,原本并没有想惊动交城地方官员的想法。”
他这样讲,有意让大家知道,这件事情与张荣无关,为他开脱,防止日后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为难张荣,张荣微微一笑,说道:“下官今日刚好在附近演练人马,听闻天香楼有乱民骚动,故而前来,没想到是上差办案,便前来听命,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既然如此,交城知县周慧良贪腐祸乱一案,便交由张大人审理,我二人只需拿回相关卷宗,回京复命便是。”夏青锋说道。
张荣鄙夷的瞧着周慧良,说道:“俗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在交城作恶多端,终究伏法,接受大宋律例的惩治!”
“张大人,我们冤枉啊!”四周的难民闻言,顿时泪如雨下,纷纷跪倒在地,哀泣一片。
“乡亲们请暂且莫要悲伤,本官今天既然受命审理周慧良,就一定秉公执法,大家有冤说冤,有仇报仇,本官一定为尔等做主!”张荣看到这些难民,动情的说道。
一名老者脚步蹒跚的走上前来,用手中拐杖狠狠的戳中了周慧良的脸上,立刻鲜血直流,老者哽咽的说道:“周慧良,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可还认识我,我被你巧言令色,投资皇庄,结果是倾家荡产,妻子和女儿都被你逼死,就连我投身道观,你都不放过我,还派人屡屡要下毒手暗杀与我,总算是苍天有眼,你也有这个下场!”
两名军士将老者扶下,替他记录冤情,而四周的难民,都将状纸递了过来,一时间,就堆满了张荣的面前。
“周慧良你这个老匹夫,还我女儿命来!”一名老婆婆满脸泪水的冲了过来,一把打在周慧良的脸上,朝他狠狠的吹了一口吐沫,转头看到陈采娟,一把抓了过去,立刻在她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指着二人说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利用皇庄,骗了我的家财,竟然还将我女儿抓来天香楼,我女儿性情刚烈,坚决不从,竟然被这对畜生给逼死了,从楼上跳了下来,今日我要活活剐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老婆婆说完,冲了过来,张口咬住了陈采娟的胳膊,痛得她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扭曲变形的脸上,痛得眼泪乱飞,又有几名妇女冲了上来,对陈采娟一顿拳脚,把她打得满脸开花,衣衫不整。
人群激动起来,大家都恨不得冲上前去,对二人暴揍一顿,倾泻这些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愤恨和冤屈,场面一度失控,张荣无奈,一拍桌子,兵士们立刻上前,隔开人群,维护住秩序。
“兹事体大,冤情众多,张荣立即着手派人押送周慧良前去大理寺,接受有司衙门的审判!”张荣说道。
“不能饶了这个恶贼,张大人!”
“张大人啊,千万不要放虎归山,饶过这个禽兽!”
“张大人一定要替我们伸冤啊!”四下的难民闻言,义愤填膺的呼叫道,甚至痛苦的哀嚎起来,希望张荣能够替他们伸张正义。
夏青锋伸手便要上前,林语葇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张荣,你奈何不了我,周某回到东京,自有有司衙门审理,不过,你也逃不过御史台御史的弹劾!”周慧良见状,得意起来,张狂的说道:“周某再不济,也是为了官家打理皇庄,再贱,也是官家的奴仆,你奈我何?”
张荣无奈的摇摇头,吩咐军士将周慧良捆绑好,黯然说道:“你作恶多端,依照本官的性格,恨不得一刀砍了你,可惜朝廷有法度,我必须将你押送回京,接受有司衙门的审判。”
几名军士提溜起周慧良,向后院走去。
“老鬼,回到京城,一定找到郡王,让他救我!”陈采娟见状,立时双眼放光,声嘶力竭的吼道。
夏青锋有些不解的看向张荣,张荣却一脸正气的朝着难民们挥手说道:“大家把状纸都递上来,交给本官,待本官整理好之后,一并移交有司衙门,惩治周慧良这个禽兽。”
“你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今天怎么对待老娘的,来日,老娘让你加倍偿还回来!”陈采娟恶狠狠的说道:“只要老鬼到了京城,郡王,乃至官家一定会出面平复此事,伤害官家颜面的事情,岂容你等这般胡乱张扬。”
军士们将天香楼库房里面的金银,成箱成筐的抬了出来,引起了一阵阵的惊讶之声。
“这些都是老娘的钱财,你们不许随便乱动!”陈采娟嚎叫道。
张荣一拍桌子,高声说道:“这些都是难民们的血汗钱,被你和周慧良不择手段的夺取,今天本官秉公执法,将这些脏银全部发还给大家!”
“不行,这些都是老娘的钱财,张荣,你敢随便乱动,等郡王救了老娘,我让你不得好死!”陈采娟歇斯底里的嚷道。
张荣并不生气,微微一笑。
这时两个军士慌慌张张的冲了上来,高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人,我等奉命押送周慧良,不想一个不留心,被他挣脱开来,竟然从楼上跳了下来,畏罪自杀了!”
张荣一跺脚,惋惜的说道:“这便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四周的难民们闻言欢呼起来,纷咐说道:“这个恶贼终于得到报应了!”
陈采娟闻言,顿时瘫倒在地,如同烂泥一般,没有了任何生气。
一名军士走到林语葇身边,低声说道:“张大人早就安排好了,岂容周慧良回到东京,早被我们在后面一顿乱棍,取了他的小命。”
“周慧良为官不正,横征暴敛,祸害乡民,勾结敌国,出卖社稷,天地不容,今天既然伏诛,但我大宋国土,神圣庄严,绝不埋通敌卖国之徒,军士,你们下去,将他火化之后,将他骨灰送到澶渊,尽数散入水中,免得玷污了大宋的国土!”张荣话刚讲完,边上的难民们便欢呼起来。
“大宋国土,不埋卖国通敌之人,张大人英明!”
“这种坏人,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大宋土地,不能让这种恶臭之人玷污了!”
难民们面露喜色,交头接耳互相传递着,周慧良的结局真是大快人心。
陈采娟缓缓地有了一点气息,惶恐的看着这些欢欣雀跃的人们,脸色如灰,低声哀求道:“大人,小女子只求一死,请速速将我正法。”
张荣一拍桌子,喝道:“军士们,天香楼这些打手,助纣为虐,祸害百姓,将他们一并拿下,流放三千里至昌化军儋州,不遇大赦不准归还!”
那些平时张牙舞爪的打手们顿时一个个软如泥巴,倒在地上,哀嚎一片,有人哀求道:“大人,那里海岛之上,瘴疫横行,蛇虫遍地,我等前去,定是生不如死啊,请求大人放过我们!”
张荣鄙夷的说道:“昔日作恶之时,你们可曾想到善恶终有报应,今日之果,都是你们昔日作恶之因。”
陈采娟见状,突然跃起身,朝着廊柱一头撞去,被边上的一名军士看见,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摔,将她狠狠的掼倒在地,一脚踩在她的脸蛋之上,愤恨的说道:“看你昔日多猖狂,就该知道今日有多狼狈!”
陈采娟发疯似的用双手拍打着地面,嘴里含混不清的咒骂着什么,引起边上难民们的一阵哄笑。
几位年纪稍长一些的老者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几位大人,这个恶妇双手沾满了我们交城人鲜血,被她逼死的姑娘不下百人,求不要轻易饶过她,否则天理难容,民心不平!”
张荣说道:“朝廷自有律法,再者这里还有两位上差,在下不敢轻易处置,不如行文大理寺,等待批复后再做处理,既然她罪大恶极,下官一定建议有司衙门,判她凌迟或者枭首,以泄民愤。”
一位老者掏出一把小刀,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把小刀日日夜夜随身携带,每日每夜必定要到天香楼游走几遍,希望有机会亲手杀了这个恶妇,为死去的亲人的报仇,我想,和老朽一样,怀揣利刃,想要手刃恶妇的人,不在少数,大人今天若是轻易放过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妇,恐怕民愤难平,天理不公!”
老者刚说完,立时又有近百位难民走上前来,俱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具,齐声说道:“我等日日夜夜都盼着能手刃恶妇,为亲人报仇!”
张荣面带难色,朝夏青锋望过来,说道:“你等冤情,本官知晓,只是今日有上差在此,况且大宋自有律法,对待作奸犯科的恶徒,自然有律法的惩治!“
难民们齐齐跪下,一位老者高声说道:“这个恶妇所犯之罪,罄竹难书,害人性命,不下数百,我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方能泄心头之恨,今天大人既然为难,我等请求,容我等一人割其身上一片肉,拿回去祭奠亲人,待官府惩治这个恶妇之人,将其尸骨扔进城西的大粪坑中,让她遗臭万年!”
陈采娟闻言,吓得浑身颤抖,声嘶力竭的哀求道:“大人,不可答应了这般乱民,就请大人给小女子一个痛快的死法!”
一众难民齐齐而立,手握利刃,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盯着陈采娟。
陈采娟失望至极,疯狂的哀求张荣,生怕张荣答应难民,让自己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和沉没粪坑的结局。
林语葇也十分惋惜,毕竟她是一个女子,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众人千刀万剐,那是何其的痛苦,低声在夏青锋耳边说道:“不如给她一刀痛快的。”
张荣加以沉思,但目光扫过边上的一名亲兵,那亲兵会意,朝着难民们轻轻的招招手,高声说道:“我家大人审案,一贯秉承律法,岂容尔等乱民胡乱主张!”
难民们立刻心神领会,蜂拥而上,犹如屠宰肥猪一般,只见一片血光中,伴随着陈采娟声嘶力竭的痛苦喊叫,渐渐的,她喊叫声渐弱,直至没了声息。
林语葇身子颤抖,不忍直视,夏青锋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男女之别,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手心轻轻的安抚她的后背。
“大胆乱民,竟然如此胡作非为!”张荣愤怒的叫道。
“大人,民怨沸腾,恐难以控制,不如遂了难民,了却民愤!”边上的亲兵说道。
张荣无奈的摆摆手,说道:“也罢,只能这样了。”
片刻之后,现场一片狼藉,血流满地,有人找来一些破布,将陈采娟的尸体随便一裹,争先恐后的抬了出去,要扔到粪坑之中。
“你等跟随而去,做个见证,就说民愤极大,民意难违,官兵无法控制局面,只能如此了。”张荣吩咐军士前去,转头看到林语葇扑在夏青锋的怀中,大概猜到了什么,微微笑道:“没想到这些难民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惊吓了姑娘。”
林语葇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张荣一手安排,心中不满,从夏青锋怀中挣脱,阴沉着脸,不理睬他。
夏青锋歉意的说道:“大人莫要生气。”
张荣高声宣布道:“这天香楼被周慧良陈采娟用来欺压百姓,藏污纳垢,玷污了我交城的风气,有违礼仪,今天本官替交城百姓做一回主,莫不如一把火烧了这万恶之地,以绝后患。”
四下乡民们闻言,无不欢欣鼓舞,击掌跺足,交城人终于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