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赴约(1 / 1)
苏凌驻足于聚贤楼前,并未立刻进去,而是微微仰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座酒楼。
眼前是一座气派非凡的二层木质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
楼体以珍贵的楠木为主体结构,刷着深红色的亮漆,在夕阳余晖和渐次点起的灯火映照下,泛着温润而昂贵的光泽。
屋檐四角高高翘起,如同展翅欲飞的鲲鹏,每个檐角都悬挂着硕大的鎏金铜铃,晚风拂过,发出清脆而不聒噪的叮咚声,平添几分风雅。
正门上方,悬着一块巨大的黑底金字匾额,上书“聚贤楼”三个鎏金大字,笔力虬劲,霸气外露,据传是大晋书法大家欧阳羲的手笔,更是让这座酒楼身份非凡。
苏凌虽然没见过欧阳羲,但以前在郭白衣那里,听到过有关欧阳羲的事情,那郭白衣便极为推崇欧阳羲的书画造诣,说他是“大晋书画双绝”,苏凌知道,郭白衣是欧阳羲的“铁粉”,不过能让郭白衣赞不绝口的人,自然也是有真本事的。
苏凌又看去,便看到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目光如炬,守卫着这处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整座楼阁灯火通明,却没有任何喧哗的声音,门前也没有多余的车马,只有一排停得还算整齐的七乘轿子。看来,聚贤楼今晚定然是已经先清过场的。
“好一个‘聚贤楼’,聚的怕是‘闲钱’与‘显贵’吧......”苏凌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欣赏之色。
正打量间,只见一个身穿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小帽、满脸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门内迎了出来。
他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热情笑容,目光在苏凌身上一扫,见他气度不凡,虽年轻却自带威仪,立刻猜出了身份,连忙拱手作揖,语气恭敬至极。
“哎哟!这位爷,仪表堂堂,气度超凡!恕小的眼拙,您可是京畿道黜置使苏凌苏大人?”
苏凌微微一笑,合上折扇,虚扶一下,方道:“正是苏某。掌柜的好眼力。”
那掌柜的笑容更盛,腰弯得更低道:“......不敢不敢!小人姓郑,是这聚贤楼的小小掌柜......苏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孔大人早已吩咐过了,说您今晚要来。孔大人和六部的诸位大人,此刻已在二楼雅间‘听潮阁’内等候苏大人您多时了!您快里面请!”
“有劳郑掌柜引路。”苏凌客气了一句。
“您太客气了!折煞小人了!苏大人,请!请!”
郑掌柜侧身弯腰,做出恭请的姿态,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苏凌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瞬间锐利了百分,整个人的精气神提了起来,仿佛一张缓缓拉开的弓。
他迈开步子,随着郑掌柜踏入了这龙潭虎穴般的聚贤楼。
一进入楼内,饶是苏凌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其内部的奢华景象稍稍晃了眼。
上次他来去匆匆,人声鼎沸,未曾细看,此次方才得以仔细打量。便觉得这聚贤楼果真极尽奢华和气派,看来孔鹤臣这宝贝儿子孔溪俨,还不能说完全是个饭桶......最起码在开饭馆,以及饭馆装修品味上,确实有一套......
首先映入苏凌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宽敞宏大的厅堂,挑高直接贯通二楼,显得气势恢宏。
地面铺着一水儿的暖白玉石地砖,光可鉴人。
支撑的柱子皆是两人合抱粗的巨木,漆成暗红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蟠龙翔凤图案,栩栩如生。
厅堂顶部悬挂着数十盏巨大的琉璃灯,灯内烛火通明,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琉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绚烂夺目。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苏凌一眼扫去,虽然不知道这都是谁的名作,但料想价值不菲。
厅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十张紫檀木或花梨木的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官窑烧制的精美瓷器餐具,银质的酒壶酒卮闪闪发光。
楼梯设在大厅一侧,同样是上好的木材打造,铺着厚厚的猩红色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楼梯扶手雕刻着繁复的吉祥纹样,打磨得光滑如玉。
奢华而气派的一楼大厅,这个时辰却是空无一人,安静无比,那琉璃灯的光芒,倒是显得有些刺眼起来。看来,孔鹤臣为了这次宴会,也的确下了血本了。
郑掌柜引着苏凌踏上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更为私密的雅间区域,走廊宽阔,铺着更厚实的地毯,墙壁上点缀着壁灯和精致的装饰品。
每个雅间门口都垂着珠帘或绣帘,门楣上挂着雅致的名字牌,如“揽月轩”、“藏秋居”、“漱玉斋”等。
郑掌柜在一间名为“听潮阁”的雅间前停下脚步,恭敬地掀开门口那用珍珠和玛瑙串成的华丽门帘,对苏凌躬身道:“苏大人,孔大人和诸位大人就在里面,您请进!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苏凌点了点头,刚要向里走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和说笑声,似乎正有人要出来。他脚步稍稍一顿。
只见门帘从里面被掀开,七个人鱼贯而出。
为首一人,身穿一件藏青色绣着暗色云纹的锦缎常服,头戴同色方巾,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不是孔鹤臣又是谁?
他身后跟着六人,年纪大多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高矮胖瘦不一,但皆穿着料子上乘、做工精细的便服,而非官袍,显然是为了这场“私宴”刻意为之。
这些人,苏凌一个都不认识,但看其气度排场,心知定然就是六部的主官了。
孔鹤臣一见苏凌,立刻加快脚步,脸上绽放出极其亲热、甚至带着几分夸张惊喜的笑容,远远就伸出手来,声音洪亮而热情。
“哎呀呀!苏大人!苏贤侄!你可算来了!老夫与诸位同僚可是翘首以盼多时了啊!快快快,里面请!身体可大好了?看着气色倒是比前两日强多了,真是吉人天相,吉人天相啊!”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切换成受宠若惊、略带惭愧的表情,疾步迎上前去,拱手还礼,语气十分恭谨。
“哎呀!孔大人!晚辈何德何能,竟劳孔大人和诸位大人久等!实在是罪过,罪过!晚辈这点微末小恙,竟惊动了孔大人挂心,还亲自前去探望,已是折煞晚辈了。今日稍稍见好,便紧赶慢赶而来,不想还是迟了,请孔大人和诸位大人千万海涵!”
两人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手臂把在一起,看起来亲热得如同忘年之交。
寒暄过后,苏凌目光恰到好处地转向孔鹤臣身后的六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谦逊,拱手环揖一圈道:“孔大人,这几位大人是......请恕苏某眼拙,初来乍到,竟不识诸位尊颜,实在失礼,失礼!”
孔鹤臣仿佛这才想起来,连忙一拍额头,笑道:“哎呀!你看老夫这记性!光顾着高兴了,忘了给苏贤侄引荐!来来来,苏贤侄,老夫为你引见一下,这几位都是我大晋朝的栋梁之才,六部的主事堂官!”
他侧过身,首先引向站在他左手边第一位的一位官员。
此人年约五十上下,身材微胖,面皮白净,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到什么皱纹。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福字纹的绸缎袍子,腰间束着玉带,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显得雍容华贵。他脸上带着一种习惯性的、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容,眼神精明,目光闪烁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掌管钱粮物资所养成的审视和计算的味道。
“这位......”孔鹤臣语气郑重地介绍道,“便是掌管我大晋朝钱袋子的户部天官,丁士桢丁尚书!”
苏凌心中猛地一凛,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立刻露出无比敬仰的神情,深深一揖。
“原来是丁尚书!久仰久仰!晚辈在京畿时就常听闻尚书大人精于筹算,善于理财,乃是我朝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今日得见尊颜,果然气度非凡,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丁士桢呵呵一笑,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圆滑的腔调,虚扶了一下苏凌。
“苏黜置使过誉了,老夫愧不敢当。不过是尽忠职守,为陛下、为朝廷打理些钱粮俗物罢了。倒是苏大人,年少有为,名动天下,诗词文章令人倾倒,如今又得陛下和丞相信重,委以黜置使重任,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后还望苏大人多多指教。”
丁士桢话说得漂亮,眼神却在苏凌脸上飞快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谨慎。
孔鹤臣接着引向丁士桢旁边的一位官员。
此人年纪与丁士桢相仿,但身材瘦削,面容严肃,颧骨较高,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眼神锐利而冷静,透着一股吏员特有的精明和刻板。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直裰,料子虽好,却毫无装饰,显得十分低调甚至有些刻板。
“这位是吏部尚书,赵胥礼赵大人。”孔鹤臣介绍道,“掌管天下官员铨选考绩,可是位高权重啊!”
苏凌再次恭敬行礼道:“赵尚书!晚辈久闻赵尚书执掌吏部,公正严明,素有‘铁面’之称,天下官员无不敬服!今日得见,果然严谨肃穆,令人望之而生敬畏之心!”
赵胥礼只是微微颔首,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声音也平淡无波。“苏黜置使客气了。为国选才,分内之事,不敢称功。”
他的回应简短而克制,符合其一贯给人的印象。
孔鹤臣又指向另一位官员。此人身形高大,肤色微黑,方面阔口,浓眉如墨,眼神开合间带着一股隐隐的煞气和威势,仿佛常年与刑狱打交道,浸染了一身的肃杀之气。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便服,虽非官袍,却依旧能感觉到其人的刚硬。
“这位是刑部尚书,黄炳琨黄大人。”孔鹤臣道,“专司天下刑名律法,可是令宵小之徒闻风丧胆的人物!”
苏凌拱手道:“黄尚书威名,如雷贯耳!晚辈听闻,黄尚书执掌刑部,雷厉风行,执法如山,乃是我朝刑狱的定海神针!有黄尚书在,想必龙台城的治安定然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黄炳琨哈哈一笑,声音洪亮,竟似乎有些豪爽之感,但也仅限表面。
“苏大人言重了!维护京畿治安,乃黄某分内之责!至于路不拾遗?哈哈,苏大人谬赞了,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苏大人年轻有为,日后若有涉及刑名之事,还需多多协作!”他话虽如此,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审视。
苏凌心中暗自冷笑,这一趟能见到这三个人,已然值回票价了,丁士桢——户部贪腐案,赵胥礼——科场舞弊案,黄炳琨——欧阳一门冤杀案。三个人......冤有头,债有主......有朝一日,一个都跑不了!
介绍完这三位重量级人物,孔鹤臣又依次简要介绍了另外三位尚书:兵部尚书王燮,是一位身材壮硕、面色红润的老者,虽穿便服,但坐姿挺拔,眼神锐利,带着军旅之人的硬朗气质。
礼部尚书郭允之,是一位清瘦的老者,留着长须,穿着朴素的道袍,颇有学者风范,但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精明显示他并非纯粹的学者。
工部尚书秦皋,身材矮胖,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生财的笑容,手指粗短,像是经常摆弄器械之人。
苏凌皆一一客客气气地见礼,说着场面上的恭维话,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一番叙礼已毕,孔鹤臣笑容满面地再次邀请道:“苏贤侄,诸位同僚,站在门口说话不成体统,快快快,里面请!酒宴早已备好,就等苏贤侄你这主角入席了!”
“孔大人先请!诸位大人先请!”苏凌连连谦让。
最后众人簇拥着,以孔鹤臣和苏凌为首,再次进入了那间极为宽敞奢华、名为“听潮阁”的雅间。
雅间内布置的更是极尽巧思,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墙壁上挂着大晋书画名家欧阳羲的名作,角落的多宝格里摆放着各种古玩珍品。
中间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足以容纳十余人同时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冷盘和精美的餐具。
众人谦让一番,最终孔鹤臣坐了主位,硬拉着苏凌坐在他左手边最尊贵的主宾位上,丁士桢自然坐在孔鹤臣右手边,其余人等按资历官职依次落座。
刚一坐定,孔鹤臣便轻轻击掌,等候在外的侍女们便如同穿花蝴蝶般,端着一道道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鱼贯而入。
什么熊掌驼峰、猩唇豹胎、鲥鱼龙虾......尽是些寻常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稀罕物。美酒更是斟满了夜光卮,香气四溢。
“苏贤侄,你大病初愈,正需滋补!来来来,尝尝这盅血燕窝,最是温补!”
孔鹤臣热情地亲自用公用木箸给苏凌布菜。
苏凌却连忙站起身,执意不肯先动,脸上堆满了诚挚的、甚至带着几分惶恐的敬意,声音也提高了些许,确保在座所有人都能听到。
“孔大人!万万不可!折煞晚辈了!”他拱手朝着孔鹤臣,语气无比恭敬。
“孔大人乃天下清流魁首,士林仰望,百官之楷模!更是深得陛下信重,亲题‘君子可钦’匾额褒奖的国之柱石、大鸿胪!有孔大人在此,便是泰山北斗,我等晚辈唯有仰止地份!”苏凌顿了顿,声音郑重了不少道:“岂有长辈未曾动箸,晚辈便先行动手的道理?这......这简直是太没了规矩!吓死晚辈,晚辈也绝不敢僭越!还请孔大人万万不要推辞,否则晚辈真是坐立难安,食不下咽了!”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马屁拍得震天响,简直把孔鹤臣捧到了云端里。尤其那句“君子可钦”和“大鸿胪”,更是搔到了孔鹤臣最大的痒处。
果然,孔鹤臣听得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心中受用无比,仿佛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般畅快。
但他面上却还要做足姿态,连连摆手,故作嗔怪道:“哎呀!苏贤侄!你呀你......太过拘礼了!今日乃是私宴,不必讲究那些虚礼!快快坐下!”
“礼不可废!孔大人若不先动,晚辈是万万不敢的!”苏凌坚持站着,态度极其“诚恳”。
“好好好!拗不过你!那老夫就......就先来?”
孔鹤臣这才“无奈”地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一箸离自己最近的清淡小菜,放入口中,“好了好了,老夫动过了,苏贤侄,诸位同僚,都快快动箸吧!不必拘束!”
众人这才纷纷笑着拿起木箸,宴席正式开始。
席间,气氛热烈异常。
六部的主官们,除了表情严肃的赵胥礼和气质硬朗的黄炳琨稍显克制外,其余人等,包括兵部的王燮、礼部的郭允之、工部的秦皋,都频频向苏凌敬酒,说着各种天花乱坠的恭维话。
“苏大人年少有为,一篇《春江花月夜》冠绝古今,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来,郭某敬您一卮,祝您才思永驻,文运昌隆!”这是礼部尚书郭允之的恭维。
“苏黜置使深得丞相信重,肩负皇命,清查吏治,实乃我朝之幸!秦某代表工部,敬您一卮,预祝大人马到成功!”这是工部尚书秦皋的恭维。
“苏大人,日后在京畿有何需要兵部协助之处,尽管开口!王某一定尽力!来,满饮此卮!”这自然是兵部尚书王燮开口说话。
就连丁士桢也笑着举卮道:“苏大人,日后在钱粮用度上若有难处,也可来找老夫商议嘛!户部定然全力支持黜置使的工作!来,老夫也敬你一卮!”
苏凌来者不拒,无论谁敬酒,他都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说着漂亮的客气话,然后将卮中酒一饮而尽。
“郭尚书过誉了,晚辈些许拙作,难登大雅之堂,岂敢在您这礼部宗伯面前卖弄?该晚辈敬您才是!”
“秦尚书言重了,清查吏治乃为陛下分忧,还需诸位大人鼎力相助才是!”
“王尚书豪爽!有您这句话,晚辈心里就踏实了!敬您!”
“丁尚书太客气了!有您这位财神爷支持,晚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晚辈先干为敬!”
他言辞恳切,态度谦恭,酒到卮干,仿佛完全沉浸在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氛围之中,一副初出茅庐、骤然高位、被官场老油条们捧得有些飘飘然的年轻人模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间气氛愈加热络,各种吹捧和场面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孔鹤臣与身旁的丁士桢不易察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孔鹤臣脸上的笑容未变,但轻轻放下酒卮,清了清嗓子,原本热闹的宴席顿时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每个人都知道,铺垫已经足够,是时候该切入今晚这场宴会的“正题”了。
孔鹤臣看向苏凌,笑容依旧和煦,但语气却稍稍变得正式了一些。
“苏贤侄啊,今日老夫与诸位同僚设此薄宴,一来是为贤侄接风洗尘,二来嘛......也是想借此机会,让贤侄与我六部同僚都熟悉熟悉,日后在京畿办事,也便宜一些。”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苏凌的反应,见苏凌依旧面带微笑,认真倾听,便继续道:“这第三嘛......前几日老夫去行辕探望贤侄时,曾提及......关于贤侄此番奉旨察查各部情状之事......老夫或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宴席间的气氛,随着孔鹤臣这番话,悄然变得微妙而凝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凌脸上,等待着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