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血港传说(1 / 1)
“嗯……看得出来。”狄恩微微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海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不过……却也夹杂着一股愈发浓烈的腥臭。
饶是莎拉这个在比尔吉沃特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本地人,闻到这股愈演愈烈的气味,也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白皙的鼻翼轻轻翕动。
“噢……我们到了屠宰码头,气味,嗯……确实有点难闻。”
莎拉侧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狄恩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
狄恩远道而来,却总是让他看到比尔吉沃特如此粗鄙不堪的一面。
狄恩顺着莎拉的目光望去。
在码头入口最显眼的位置,矗立着一座用黝黑巨石雕琢而成的狰狞雕像,雕像的形态像是一头咧开巨吻的海兽,锋利的獠牙向外突出,似乎在昭示着此地的血腥与危险。
在雕像后的不远处,有几座规模庞大的木质厂房,其规模与周围那些低矮破旧的窝棚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厂房的外墙已经被海水和血污侵蚀得班驳不堪,许多地方的木板已经腐朽脱落,露出内部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
从里面蔓延出来的污水和血液汇聚在沟里,然后流入下方海域。
比尔吉沃特四周的海域危机四伏,强大的海兽频繁出没,对过往船只造成巨大的威胁。
然而,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些年来多了不少胆子大的人,他们成群结队乘船到远洋专门捕猎海怪。
处理这些海洋巨兽尸体的行当,也逐渐催生出了一系列利润惊人的产业。
经验丰富的猎海船队会将捕获的巨型海兽拖拽回这片特殊的屠宰码头,然后熟练工人便会蜂拥而上,用特制的工具将其迅速分割肢解。
海兽的血肉,内脏,乃至坚硬的骨骼和锐利的牙齿,都会被分门别类地处理和出售。
其中一些尤为珍稀的部位,据说还蕴含着能够增幅魔法力量的奇特效用,往往能在黑市上卖出天价,艾欧尼亚人也非常喜欢这种东西。
“为了生活嘛,不寒碜。”
狄恩见莎拉有些窘迫,反倒是理解地笑了笑。
屠宰码头也算是比尔吉沃特人为数不多的低保产业了,哪怕对航海一窍不通,干不来水手,只要能忍受肮脏的环境,也可以在这里谋求一份打下手的工作,一个月换几枚银币填饱肚子。
只不过,这份产业带来的环境问题也确实触目惊心。
码头周边的海水几乎完全被染成了粘稠的暗红色,大片大片的油污和不明漂浮物覆盖在海面上,随着波浪缓缓起伏。
那股浓烈刺鼻的气味,简直就像是将盛夏时节腐烂了半个月的鱼虾尽数倾倒在此处,令人闻之欲呕。
真是符文之地最洼的地方了,弗雷尔卓德也没这么埋汰啊……狄恩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两人屏住呼吸,同时加快脚步,迅速穿过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屠宰码头。
又走了一段距离,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街区赫然出现在眼前,与屠宰码头的死寂血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里便是比尔吉沃特夜晚最为火爆的销金窟——酒吧与赌场的聚集地。
震耳欲聋的喧哗声,粗鄙不堪的叫骂声,以及各种乐器演奏出的狂野曲调混合在一起,其声势之浩大,甚至盖过了海浪的动静。
酒馆和赌场里上人头攒动,各种肤色,各种装扮的人摩肩接踵。
有的醉汉摇摇晃晃地在路边呕吐,有的赌徒面红耳赤地争吵不休,更多的则是搂着衣着暴露的妓女,勾肩搭背地涌入屋内。
除此之外,狄恩还发现了不少人,他们没有参与进这些娱乐活动中,只是默默地站在街道拐角或者中段处,手按在腰间枪套上,目光四下扫视。
“他们是干嘛的?”狄恩指了指其中一个。
“我派来维护秩序的,我刚接手这地方的时候,这条街道一晚上平均要死五六个人,要是爆发一场械斗,死几十个都打不住……”
莎拉摊手,“这帮人,喝醉了之后人人都是野兽。我不想让自己的地盘这么乱,只好派人看着了,干掉几个出风头的倒霉蛋之后,他们现在倒也老实了不少,至少不敢再随便惹事了。”
“真夸张……”狄恩摇摇头。
“要不要去赌场里玩两把,试试手气?”莎拉轻笑。
“等会……”
狄恩眼神微凝,他伸手揽住了莎拉的纤细腰肢。
莎拉的反应也很快,没有丝毫惊慌或询问。
她身体随着狄恩的力道向旁边轻轻一侧,两人默契十足地滑入了路边屋檐投下的深邃阴影之中,身形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怎么了?”
莎拉压低了声音。
狄恩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海面抬了抬下巴。
莎拉顺着狄恩的目光望去。
只见原本平静漆黑的海面上,不知何时悄然凝结出了一团极不寻常的惨绿色薄雾。
那团薄雾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朝着岸边飞快移动,它所过之处,连空气似乎都变得阴冷了几分。
“这是什么鬼玩意?”
莎拉的语调有些震惊。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那团惨绿色的薄雾之中,锐利嗜血的红色光芒骤然一闪而过!
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那红光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不祥气息,却让莎拉的心脏猛地一紧。
一个流传在屠宰码头最为血腥恐怖的神秘故事,瞬间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血港鬼影——派克!
在莎拉听说的故事中,派克是从屠宰码头开始干起的,他最后成为了比尔吉沃特一名技艺高超的鱼叉手,隶属于“惊惧号”猎海船。
他的鱼叉投掷技艺出神入化,即便是最凶猛狡猾的海兽,也难以逃脱派克的追捕。然而,在一次追猎巨型琢珥鱼时,悲剧发生了。
就在派克成功叉中那头庞然大物,并跳入其口中准备割下价值连城的青囊时,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大群琢珥鱼。
懦弱的船长被这阵仗吓破了胆,他连抵抗都不敢,竟然直接下令让人割断派克的安全绳!
派克就这样被那头受伤的琢珥鱼活生生吞入腹中,拖进了冰冷幽暗的深海。
所有人都以为派克必死无疑,但他却在深渊之中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活了下来,或者说……以另一种形态重生了。
当派克再次从海底归来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鱼叉手,而是化身成了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幽魂。
他手持浸染着深海怨念的骨牙匕首,在比尔吉沃特肮脏的码头和阴暗小巷中穿行,无情地猎杀着所有与“惊惧号”有关联的人。
任何背叛过他的家伙,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派克在海水薄雾中的移动速度快得出奇,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团惨绿色的薄雾便已悄然贴近了码头的边缘。
一个扭曲的身影猛地从薄雾中一跃而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岸边的湿滑石板上。
月光惨淡,勉强勾勒出他可怖的外貌。
派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常年浸泡在海水中才会有的死灰色,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用粗糙皮革缝制的简陋面具,只露出两只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眼睛,如同深渊中窥探猎物的凶兽。
还有他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刃口布满了细密锋利的倒钩,像是由某种海怪的獠牙打磨而成,显然是生前用来切割肢解大型海兽的工具,此刻却成了他索命的凶器。
派克佝偻着在身上摸了摸,竟然从腰间某个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海水浸泡得发皱变形的羊皮纸。
他将羊皮纸凑到附近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似乎在借着那微弱的光芒,努力辨认着上面用鲜血书写的名字。
那份复仇名单在海水的侵蚀下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他依旧专注而执着。
片刻之后,派克确认了他今晚的目标。
他的身形再次化作一团翻涌的惨绿色水雾,径直朝着街区深处一座喧闹非凡的赌场冲了进去。
今晚要见血了。
赌场。
本特的手气正值顶峰。骰子在他手中仿佛拥有魔力,每一次掷出都能引来一片惊呼与咒骂。
他面前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反射着油灯昏黄的光芒,显得格外诱人。
与本特同桌的其他赌客们个个输得双眼通红,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本特的狗屎运,一边却又不甘心地继续掏空口袋里最后一枚铜板。
他们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孤注一掷地渴望着下一把能够直接翻本。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赌场的墙壁竟被一股沛然巨力从外部直接撞得粉碎!
木屑混合着尘土四散飞溅,赌场内原本喧嚣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当他们看清了派克的可怖外貌之后,爆发出了一片惊骇欲绝的尖叫声。
一个浸透了无尽怨恨的沙哑声音,在烟尘弥漫的赌场中缓缓响起。
“本特,你该偿命了……!”
本特眼瞳骤然一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竟然是派克?
那个阴魂不散的血港鬼影传说是真的?他……他从海底爬回来了?!
当初在惊惧号上,决定牺牲派克保全自己的船员里就有他本特一个,也正是他,亲手推动那个懦弱船长下达割断绳索的命令!
本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
赌场里的其他人此刻也都认出了那个破墙而入的恐怖身影,顿时乱作一团。
血港鬼影的凶名,早已随着一次又一次血腥的复仇,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比尔吉沃特人的心中。
派克双眼死死地锁定着面如死灰的本特,他缓缓抬起手臂,手中的骨牙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匕首的尾端还缠绕着一圈坚韧的湿漉绳索。
下一刻,他手腕猛地一抖,那柄夺命的匕首便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着朝本特的心脏疾射而去!
本特毕竟也是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混出来的,求生的本能让他在这生死关头爆发出了一丝潜力。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起赌桌旁一名护卫腰间悬挂的长剑,仓促间奋力向上一撩!
寒光相碰,剑刃险之又险地磕飞了那势在必得的夺命匕首,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死掉的人就该老老实实在地狱待着!”
本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壮大自己那早已被恐惧蛀空的胆气。
但黑色的死神阴影,已然从半空中无情地笼罩了他。
派克整个人高高跃起,如同鬼魅,他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下方惊魂未定的本特凶狠地扑杀而去!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派克干瘦扭曲的身体似乎都因为极致的速度和狂暴的杀意而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分裂。
在场的所有人都只看见一道迅捷无比的黑色暗影猛地扑向了本特。
“啪!”
本特的身体就像被投入了绞肉机一般,瞬间化作了一摊模糊不清的血色肉泥……
简直比果酱还要稀烂粘稠。
一击得手,派克缓缓地从那摊令人作呕的血肉残骸旁站直了身体。
他冷酷的视线在赌场内瑟瑟发抖的人群中缓缓扫视而过,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寒意侵蚀而来。
莎拉的手下留情也已闻讯赶来,他们拔出枪,紧张地注视着派克的一举一动。
如果派克真的要大开杀戒的话……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派克并没有进行更多的杀戮,他沉默地转过身,拖着那柄骨牙匕首,一步步走出了赌场。
他的身形很快便再次化作一团翻涌的惨绿色水雾,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码头边弥漫的夜雾之中,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大海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