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孤注一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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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曹昂走后,刘协脸色稍缓了些,转头看向董昭,”公仁,此事你怎么看?”

董昭微闭的双眼睁开,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才微微躬身拱手:“陛下,臣以为曹羽林郎所言有理,匈奴右贤王去卑恐怕是反心已定,陛下应早做打算!”

刘协默然,又问道:“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行事?”

董昭抬起头,回道:“陛下莫要忘了,去卑与袁绍互相勾连。如今袁绍大军西进并州在即,而去卑此时也是欲有所行动,想必是密谋已定!”

他顿了顿,“因此,臣以为,必须要在去卑举事之前拿下平阳,否则河东就将不稳。而河东不稳,中都就将危机四伏,就连已经趋于稳定的关中也会生乱!”

刘协闻听,霍然起身。他扶着剑柄走下御阶,来到大帐之中。

或许觉得帐内有些憋闷,他停留了片刻便又走出了御帐。

来到帐外,视野顿时一阔。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刘协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一丝焦虑稍缓。

他仰头望着已经是繁星开始闪烁的虚空,沉默良久。

半晌之后,他并未直接回复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说,关羽能替朕挡住袁绍数万大军的兵锋吗?”

跟着走出的董昭,淡淡笑了笑:“陛下既然已经选择派遣关羽及鹰扬军前往上党,那就姑且信之。”

“可鹰扬军毕竟是新建之军,未经磨砺……”刘协微微一皱眉。

董昭笑了笑,“陛下勿忧,壶关乃险隘之地,易守难攻,袁绍要想在短期内轻易攻破,那是不可能的!”

稍后,他面色一肃,“只是若是拖延日久,那恐怕就世事难料了!”

刘协稍作思量,轻点了一下头,“既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尽快解决匈奴右贤王去卑这个不稳定因素!”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一眼董昭,“既要解决去卑,你可有什么高见?”

董昭笑着说道:“陛下明鉴。臣以为应先行扰乱平阳城外局势,断去卑外援!

之后朝廷大军立刻兵临平阳城下,以平阳城内的少量匈奴轻骑,根本无法守城,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刘协沉思片刻,拊掌赞了一声。

他转向不远处宿卫的羽林郎王昌,吩咐道:“王昌!”

“臣在!”王昌连忙上前抱拳见礼。

“传朕旨意,令虎贲郎马超和羽林郎曹昂速至,朕有要事吩咐!”

“诺!”王昌再次抱拳领旨。

不多时,刚离去不久的马超和曹昂闻诏后,又急匆匆赶了过来。

待二人行礼之后,刘协沉声道:“朕有一件要事急需你们去做。你二人各领虎贲、羽林五百即刻分头出击!平阳城外凡响应去卑号令、意图集结平阳的匈奴人一一驱散!若是顽抗,杀无赦!”

马超和曹昂闻听,顿时是精神一振。尤其是马超,眼中闪烁着尽是浓烈的杀意。

他猛的一拜,大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绝不让陛下失望!”

说罢,他毅然转身离去。

曹昂心中激动莫名,拜谢之后,紧跟着马超而去。

望着二人走远,刘协淡淡一笑,又吩咐道:“传旨骁果将军徐晃,明日辰时,即刻拔营直奔平阳城下!”

“臣遵旨!”王昌再次抱拳。

大约半个时辰后,辕门大开,马超和曹昂各领五百麾下精锐禁军鱼贯冲出大营。

月光之下,两支铁骑分头扑向平阳城外围那些匈奴人的聚集点。

平阳城东二十里,一片依着汾水河湾的草场。数十顶毡包杂乱分布,人声马嘶混杂。

百余名匈奴汉子正将皮甲套上身,往马背上捆扎箭囊弯刀。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头目骑在马上,挥舞着骨朵,用匈奴话大声吆喝:“快!再快点!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平阳城!

右贤王要带着咱们去汉人的地方抢钱、抢粮、抢女人!够胆的汉子,别让煮熟的肥羊跑了!”

头目的话,顿时点燃了这群匈奴汉子原始的欲望。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和粗野的笑声,催促着同伴,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只是在喧嚣声中,谁也没注意到南面低矮山梁后卷起的烟尘。

直到那闷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响,感受着大地的微微颤抖,匈奴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敌袭!”最先警觉的一名匈奴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可是此时,已经是太迟了!

马超一马当先,率先跃上山梁。

通体雪白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马超看着前方乱成一团的匈奴人,胸中豪气顿生,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随即手中长枪一指前方,他高声喝道:“英勇的虎贲儿郎!杀!”

片刻之后,战马前蹄落地,径直跃下山梁,直奔匈奴人的聚集地。

“杀!”五百虎贲齐声高呼,扬起马刀倾泻而下!

匈奴人刀疤头目吓得浑身发抖,刚要拔出弯刀,一银甲汉军已经是飞奔至眼前!

他甚至没看清那持枪汉军的面容,只觉喉咙一凉,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脖颈。

马超轻蔑的一笑,随即抽枪杀向那些试图要反抗的匈奴人。

枪枪致命,无一人可敌。

他一人之威,已经是吓得其余匈奴人纷纷溃逃。而在后续的五百虎贲赶至,余者皆被一一屠杀当场。

同样血腥的屠戮,在城北、城东等数处地点连续上演。

马超和曹昂各领禁军,如同秋风扫落叶,所过之处,匈奴人集结的苗头被彻底掐灭,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匈奴人尸体。

………

平阳县寺大堂,灯火通明,匈奴右贤王去卑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发出招募令已经五日,可前来平阳城集中的匈奴人却是寥寥无几。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突然,一个浑身浴血的匈奴斥候连滚带爬的冲进大堂,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大王!城外的那些匈奴人,全完了!汉军!是汉军骑兵!见人就杀,根本挡不住啊!”

“什么?”去卑猛地站定,心头涌起一丝惊慌。他一把揪住斥侯的衣领,喝道:“说清楚!哪来的汉军?有多少?”

“看……看旗号,是虎贲和羽林!我们的人刚聚起来就被冲散了,而且都被杀死了!”斥候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吓得不轻。

虎贲!羽林!天子亲军!

去卑脑中“嗡”的一声,脸色立时变得惨白一片。

他无法理解,天子亲军不在中都守护天子,怎会突然北上袭杀匈奴人,而且还是这个节骨点上。

他心头一凛。难道天子发现了?已经知道了他与袁绍的密谋?

一想到大汉天子的不怒自威和冷酷手段,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开始后悔与袁绍秘密接触之事。

正当他心中惶恐、不知所措时,辛毗在一名匈奴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他上前一礼,“在下见过右贤王!”

见辛毗来了,去卑心中稍安,随即上前正要说话,辛毗却已经开口:“朝廷大军偷袭城外的匈奴人,此事在下已经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你就说说天子此举到底是何意?我又该如何做?”去卑迫不及待的问道。

辛毗稍作沉思,神色变得严肃:“右贤王,虎贲、羽林皆是天子亲军,他们此来,那就表明天子必定是洞悉了一切。

今日敢公然袭击城外的匈奴人,那他日就敢攻城拿下右贤王!这明显是天子欲除右贤王而后快!”

说着,他的语气变得语重深长起来,“事已至此,右贤王还犹豫什么?要知开弓没有回头箭!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去卑猛地抬头,不甘的盯着辛毗:“死路?那现在怎么办?我的部众还没聚齐就被劫杀了,怎么举事?”

“兵贵精而不在多!再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顿了一下,辛毗又劝道:“城外的汉军虽然凶悍,但人数必定不多,只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平阳城还在我们手中!

在下以为右贤王应立即召集所有的部众,在朝廷大军前来围城之前冲出平阳。

只要出了平阳城,右贤王麾下皆是轻骑,在这沃野平原上便是驰骋自如、如鱼得水。”

缓了一下,他又道:“同时,右贤王立刻派人向我主求援!只要右贤王率众扰乱河东局势,待我主大军攻破壶关,兵锋直指河东,右贤王自然是无忧!否则,大王结局恐怕是难以预料!”

去卑闻听,终于安心了许多。

他刚点头表示认可,又有一名匈奴斥候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的禀道:“大王!不好了,汉军杀来了,足有数万之众!”

“什么?”去卑惊的失声叫道,差点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待缓过神,他又气急败坏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那名斥候吓得跪倒在地,连忙回道:“是南面来了汉军,铺天盖地,而且打着‘骁果’和天子龙旗!离平阳城已经不足十里!”

“骁果军?”去卑浑身一颤,心中顿时是万念俱灰。

如果说虎贲、羽林是天子亲军,那骁果军就是天子赖以稳固朝廷、征伐异己的强兵利器!

那可是足足有两万骁果军,其中还有两千重甲铁骑,一旦出击,那就是摧枯拉朽。

更何况天子龙旗在,那就表明大汉天子也到了!由此可见,天子此举是来者不善!

现在骁果军离平阳城不足十里,逃出城已是不可能,可困守城内,同样是死路一条。

去卑猛咽了一口唾沫,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实在是不知如何抉择。

辛毗见状,心头一紧,连忙劝道:“右贤王,朝廷兵马已至,应立即号召部众守城!”

“守……守城?”去卑惨笑一声,手指着外面,“拿什么守?靠城里这千余轻骑?怎能挡得住两万骁果和虎贲羽林?”

说罢,他神色颓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名匈奴大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大王,南门守将来报,说城外汉军派来了使者。”

去卑和辛毗闻听,皆是一怔。

去卑本不愿见,可现在他哪有反抗的勇气,连忙起身说道:“快请天使进来!”

不多时,一名使者被带到堂下,态度竟出奇地恭敬,躬身行礼:“奉天子口谕,特来向匈奴右贤王去卑传诏:圣驾北巡,途经平阳。念右贤王昔日护驾之功劳,令其即刻出南门迎驾。”

使者说完,堂内一时寂静。

“途经?迎驾?”去卑喃喃自语,心中极为不屑。

这么拙劣的借口,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天子亲率两万大军兵临城下,竟然只是说“路过”?

辛毗目光闪烁,又急忙眼神示意去卑。

去卑虽然不解,但还是强自镇定,轻咳一声,“天子突然召见,实在是太过仓促,请天使稍待片刻,在下随后就会答复。”

使者也不勉强,拱手之后径直退下。

稍后,去卑才急切的问道:“辛先生,你可是有什么解决的妙计?”

辛毗轻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淡笑了笑,“右贤王,毋庸置疑,这是天子布下的陷阱!但……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

“机会?”去卑一脸茫然。是陷阱他心中确信,可却又是哪来的机会。

“正是!”辛毗轻点了一下头,“天子此举,就是想骗右贤王出城,好不费一兵一卒轻易拿下右贤王和平阳城!”

话锋一转,他轻笑一声,“可若反过来,这何尝不是天赐良机?右贤王只需挑选死士百名,假意出城迎驾!

待接近御驾,趁其不备时暴起发难,直取天子!只要擒住了大汉天子,城外即使有百万大军又有何妨!”

稍后,他又加重了语气,“困守孤城只是死路一条,眼下出城擒取天子是右贤王死中存活的唯一一次机会!时不可失,失不再来!望右贤王三思!”

“更何况,”他瞧了瞧去卑的神色,“右贤王为汉室立功甚多,如今并未公开竖起反旗,天子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端加害一位‘有功之臣’,如何向天下交代?如何安抚并州、河东的匈奴部众?”

去卑闻听,心思急转。

辛毗说得确有一番道理。出城是死,困守孤城也是死!那还不如……赌一把!

他沉默良久,终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又猛击了一下掌,“既如此,那就这么办了!死中求活,在此一举!我匈奴儿郎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辛毗眼中掠过一丝喜意,当即躬身一拜,赞道:“右贤王英明!此去,定能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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