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苏全忠离商（1 / 1）
“苏公子。”
那疑似逃犯的黑衣侍卫双手抱着佩剑，上前一步对着苏全忠行礼，恭敬而不失警惕，每个动作都恰如其分，苏全忠甚至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你我武人，不必多礼，请教～”
苏全忠直入主题，拔出佩剑后摆开架势，待黑衣人点头后立即一剑刺出。
不清楚周围是否有探子，苏全忠特地选择了一把短剑，一般的直剑长约三尺，而这把短剑只有一尺半的长度，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种短剑更适合近身缠斗，给了苏全忠接近他的机会。
手中短剑不断翻转，飞移腾挪之间苏全忠已经近身，最近的时候，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对苏全忠来说，这是一个十分安全的距离，可以尝试交流了！
“这位兄弟，听说你们禁军都是从殷商皇室偏支里选出来的，是不是？”
苏全忠一边以短剑游走，一边用只有他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悄悄道。
“回公子的话，是的。”
黑衣人的声音冰冷得不像生人，苏全忠感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处无底深渊。
“你祖上是哪一支？”
“恭王还是顺王？”
苏全忠继续问道。
“属下是顺王子嗣。”
那冷得如同万里海渊的声音响起。
苏全忠能感受，黑衣人的气息明显一滞，果然，他答错了！
禁军的确选自王室偏脉不错，但顺王是当年天子，帝乙的亲叔叔，虽然他那一脉如今只有个伯爵，但也远远没有沦落到需要后代加入禁军的地步！
恭王后代到的确是禁军的主要构成之一，不过即使黑衣人回答恭王，苏全忠后续也准备好了陷阱，只不过黑衣人显然运气不好，这陷阱用不上罢了。
“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是什么？”
“带我出去，条件可以谈！”
苏全忠生怕黑衣人被自己揭露身份后突然暴起杀人，一边全神贯注盯着黑衣人的动态，一边嘴中连珠炮般说出。
也许是苏全忠的问话早已引起了黑衣人的猜测，他并没有惊讶，虽然全身绷紧，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边挥舞着禁军的制式佩剑，一边在金铁交加声中聆听苏全忠的话，等到苏全忠话音落下，那黑衣人才淡淡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既然被囚禁，我便信你，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有两个问题。”
“出去之后，要给我找个安全的落脚地，我还要万年火灵芝一对。”
面对他的问题，苏全忠快速说道。
“今天白天，你虽然与我斗得不相上下，但明显不通剑法，唯有反应。”
“这不是禁军应有的表现。”
“因此我产生了怀疑，所以专门要你今天晚上再来，我想办法确认。”
“刚才，我问你是恭王一脉还是顺王一脉，你回答说你是顺王子嗣。”
“但顺王子嗣至今无人入禁军。”
“我由此确定你绝非禁军。”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全忠有些口干舌燥，他吞了口唾沫继续道。
“我是冀州候苏护长子苏全忠。”
“冀州库房中正好有一对万年火灵芝作为至宝代代传世，我做主给你。”
“安全的地方也有，我父亲苏护被迫讨伐西岐，如今正在孟津之地。”
“他是因为我才讨伐西岐的，只要你把我带去，他便可以加入周国。”
“殷商之人若要追杀你，一定会有有周国之人帮助，你也就安全了。”
那黑衣人思忖了稍许，最终，苏全忠在刀光剑影中看到了他肯定的眼神。
“三日之后的午夜，你到东门去。”
“这点你可以做到吧？”
苏全忠点点头道，“可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衣人沉吟一会儿道。
“你可以叫我……鬼逆。”
鬼逆一听就不是真名，但苏全忠也不愿计较，能够出去，已是万幸。
两人商议已定，又对打半柱香，一直到深夜子时才散去，鸟静蝉息～
这三日里，苏全忠与鬼逆皆是毫无异常，一切平静，好像往常一般。
三日后，午夜……
苏府西厢房突然起了大火，巡逻的护卫也突然消失，此事甚至惊动了丞相商容，亲自带人封锁苏府各出入口。
然而，东门最开始布置好的一队常规禁卫，被火势吸引，阵型大乱，商容的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地尸体，而那苏全忠已经了无踪迹，消失在夜色。
“给我追！”
很快，商容赶到，听到苏全忠离开的消息，气得浑身发抖，即便已经垂垂老矣，也突然爆发出气势，怒吼道。
自妲己入宫以来，费仲尤浑更加受宠，商容在朝堂上几乎失势，为了重新夺回地位，他好不容易才向殷寿从费仲手里拿来看管苏全忠的差事，可这差事刚到手不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让你看人，人没了！
商容如何能够不气？
殷寿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戾，想到比干和伯邑考的结局，商容不寒而栗。
“城门已经关闭，丞相不必担心！”
商容身后，一位穿着绣虎红衣，禁卫首领模样的中年男子宽慰道。
“好，那就好！”
“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苏全忠捉回来，否则陛下醒来知道此事。”
“殷忠，你和我，都没有好下场！”
商容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对这名叫殷忠之人说道。
“是！属下这就亲自去追！”
殷忠也明白自己闯祸了，单膝下跪，随后立即起身向东门追去。
…………
另一边，苏全忠与鬼逆在趁着混乱离开苏府之后，又绕到了朝歌北门。
苏全忠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永远声音冰冷的黑衣人，永远忘不了苏府东门那场战斗，快，好快，太快了！
几乎是眨眼间，鬼逆就杀死了整整七位训练有素的带甲禁军，难以想象！
苏全忠可以确定，苏府之中的两次比武，此人一定是让着自己的，那种速度与反应足以让他秒杀自己，在绝对的数值面前，一切套路都是无用功。
这到底是什么人？
苏全忠脑海中一片混沌，出生二十多年，他在武艺一道上养成的骄傲今天被彻底摧毁，他明白，自己就算再练一百年剑法，也达不到鬼逆这个地步。
“你……是怎么练武的？”
苏全忠忍不住了，即便这在逃难过程中，即便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真正离开朝歌城，即便所有的理智都告诉他现在不是问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是……
他忍不住了！
“武艺？没练过～”
然而，鬼逆的答案完全出乎苏全忠的意料，他想过鬼逆会说无可奉告，他想过鬼逆会说家学传承，他想过鬼逆会说自己吃了秘药，却唯独没想过这个。
没练过？
没练过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虽然苏全忠知道鬼逆没有系统修习过剑法，但他仍然认为练过武。
“或许是只练反应的特殊流派。”
苏全忠在心中安慰自己。
“那你……怎么做到的？”
苏全忠追问道。
“什么怎么做到的？”
鬼逆一边带着苏全忠在朝歌的万家灯火中疾驰，奔向北门，一边问道。
“就是……”
“就是那种速度，难道是天生的？”
苏全忠仍不死心，对武艺的追求让他放弃礼节，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
“天生的？也……不算吧。”
鬼逆回答道。
“那是怎……”
苏全忠还要再问，鬼逆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声音也随着戛然而止。
两人向前方看去，映入眼帘是一座数十丈之高的威武城墙，凡人之躯，任你武艺再高，也绝不可能纵身翻越。
城墙之上，是密密麻麻身着全甲的京城守备军，十人一队，带队者拿着火把巡逻，苏全忠极目远眺，粗略估计下眼前的城墙上最少有两百多个火把。
若明若现的火光照在守备军们青铜筑成的铠甲上，神秘而又威严。
“现在怎么办？”
苏全忠总算住口了，就凭这两千多士兵，北门也绝没有硬闯的可能。
“速度不是我练出来的。”
“是修出来的，和这个一样。”
鬼逆却答非所问，只是静静看向那座城墙，这种睥睨的姿态，好似这所谓的城墙只不过是他脚下的尘土。
“和什么一样？”
听到鬼逆的话，苏全忠下意识地问道，然而，下一刻，鬼逆的行动给了他答案，以及最深刻的难以忘怀的记忆。
只见鬼逆突然拉住苏全忠的手，而后双腿用力一蹬，两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竟是直接越过城墙！
即便苏全忠也称得上将门虎子，大小沙场经历过数十次，这一次飞天的遭遇也把他吓得惊叫连连，下巴脱臼。
“啊啊啊啊啊啊～”
苏全忠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引来守卫们的注意，他们下意识朝着城下看去，举起火把，火光照去却空无一物。
“好像在天上？！”
一位守卫耳朵微微动了动，然后他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不敢确信道。
“怎么可能，他怎么上去的？”
身旁的一位拿着火把的守卫领队朝笑道，但也顺着原来那位守卫的目光看去，举起火把，下一刻却突然呆滞了。
那光影一闪而过，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那是两个人影！在天上的人影！
“快，快看！”
这位领队大声呼叫，引来越来越多的守卫围观，零零散散地，有不少守卫都看到了天上的那对离奇的人影。
“真是见鬼了！”
世界观受到摧毁的守卫喃喃道。
“快，去落点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这时，有反应快的守卫突然呼喊起来，带着自己的队伍冲下城墙。
“对，快追！”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震惊的时候，要是让苏全忠跑了，他们这两千多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如同火龙一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过去，顺着抛物线的轨迹追去。
然而，等到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一个人形的深坑，苏全忠却不见身影。
“快追！”
一位守卫还想要追。
“你确定要去？”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地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要追你去追吧。”
另一位守卫却制止了他。
“这……有道理。”
第二位守卫的话得到了大部分护卫的肯定，开玩笑，这简直是一头凶兽！
谁敢追啊！
“那我们怎么和上头交代？”
又有一位守卫说话了，他担心的是上头追责，知情不追可是大罪。
“这……”
“我们冲下来这么大动静，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咱们就如实禀告吧。”
“就说下来之后没追到。”
原先那个第二个说话的守卫沉吟一番后说道，得到了大部分守卫的同意。
随后，这群守卫又回了朝歌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苏全忠被鬼逆带飞之后又落地，幸好被鬼逆护在身下，没出事。
此刻，他正被鬼逆背着走。
无他，腿软了。
“鬼逆，你是不是仙人？”
苏全忠不傻，弹射飞天这样明显超人类的事，肯定不是练武能解释的。
虽然因为元始的禁令，南部瞻洲人族领地内看不到练气士出手，但仙人的传说始终流传在历史里，别的不说，三皇五帝的故事至今是人主的梦想，始终激励着一代代人族君主励精图治。
是以，苏全忠想到了这些传说，不过，鬼逆始终只有肉身强度，好像和平常传说里那些会法术的仙人不太一样。
“仙人？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
对仙人这个称呼，鬼逆好像颇有些兴趣，语气终于不再是那般死人一般的冰冷生硬，而是多了一些起伏与波动。
“我的确会一些练气之法，但和你们平常理解的那些仙人神通不一样。”
“你可以理解为，炼体。”
鬼逆说到“炼体”两个字时，语气再次变换，颇有一些骄傲的意味。
“炼体？”
苏全忠疑惑道，此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说闻所未闻，比仙人二字还要稀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盯着鬼逆。
“万年火灵芝的基础上，给我一颗桃木心，我可以告诉你如何炼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