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毁（1 / 1）
李汉民一时间哑然，虽然来荣华宫有些日子了，但跟太子殿下素来是不亲近的。
太子多方走动，是什么心思大家都明白，但连先帝曾经的亲信万辛，武文义和杨士青都没站队。
整个朝堂都被陛下牢牢掌控，轻易站队九族都会没的。
而且真正控制着李氏一族的人，实际上也不是他。
“孤与亦德同气连枝，帮孤就是帮亦德，夜明的亲信太多了，你们跟着他讨不到一点儿好处，但孤不同，孤如今形单影只，来日你们将是孤的座上宾。”夜亦天声音很小，却说的激情澎湃，仿佛下一刻大业就要成了。
“殿下，李氏一族并不在臣的手里……”
李汉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夜亦天打断，“李大人，孤现在问的是你。”
李汉民的话噎在肚子里。
问的明明是“他们。”回答的时候却变成了“他。”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只要自己追随他，那么日后他就是李氏一族的掌权人。
李氏上一任掌权人是太傅，而如今太傅之位一直空悬。
虽然首辅被陛下任命为太傅，但三殿下毕竟不是太子，他这个太傅之位名不正言不顺。
太傅的下一步，就是首辅了。
李汉民清醒深刻的时候，这是夜亦天给自己传达的意思。
他诚惶诚恐，不敢应话，甚至都不敢看夜亦天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审判的罪人，此刻正在接受凌迟。
这样的许诺，足以撼动他的心，片刻间，他脑子里已经出现了自己指点江山的画面。
“太子殿下的抬爱，让臣实在惶恐，臣打扰了殿下休息，臣先告退了。”李汉民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说完后转身退出了屋子。
太轻易得到的，永远不会被珍惜。
若一次简单的交谈，他就易主，那以后他也不会得到重用。
他坚信，夜亦天日后还会继续拉拢他的，先拉扯一番，再表忠心。
那些妃子成功替夜不群将郑婉婉留了下来。
若不是夜不群的默许，谁敢来荣华宫放肆？
翌日，声势浩大的国宴给郑婉婉准备好了。
除了楚舒茗，后宫所有嫔妃都出席，每人一杯酒，灌都把郑婉婉灌的能再待两日。
李含萱作为管理后宫的人，自然要带这个头。
她一番情真意切的感谢后，端起酒杯。
“贤妃这杯酒，本宫可不敢喝啊，本宫怕这杯酒下肚，就有人举着刀出来捅本宫的心口了。”郑婉婉似是在说玩笑话。
但这一句，就让李含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头一次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夜不群。
“大胆贱人，敢冲撞郑皇后，还不快给郑皇后谢罪。”坐在龙椅上的夜不群，声音陡然变冷。
李含萱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提着宫装裙摆，越过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就面朝龙椅跪下了。
“贱人，朕让你给郑皇后认错，你跪朕是何意？”夜不群斥道。
李含萱没敢犹豫，转而面朝郑婉婉结结实实跪下了，而郑婉婉的左右两边，坐着的刚好是沈安安和独孤若兰。
席间议论纷纷，李含萱觉得自己好没面子。
她握着掌管后宫的权力，实则跟郑婉婉的身份地位不相上下。
今日是国宴，她的位子安排在右下首，这难道不是陛下对她的重视吗？难道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拿她是当皇后对待的吗？
打她的脸，不就是打陛下自己的脸吗？
李含萱觉得夜不群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她错了，正好是夜不群促使了这件事儿的发生。
李含萱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又红又涨，她以一种绝对尊贵的身份跪在这里，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兰儿，你是皇贵妃，怎的这样不懂事？还不快替朕向郑皇后赔不是。”夜不群目光转而落在了独孤若兰身上。
此前一直疯疯癫癫的独孤若兰，现在也没那么疯了。
举止优雅的站起来，朝着也不群福身行礼后，端起面前的酒杯，“皇后娘娘，臣妾敬您一杯。”
她笨拙，郑婉婉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继续往下说。
“行了行了，起来吧，你的酒我喝了。”郑婉婉大气的挥了挥手，对她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好，她甚至都不用跪下。
这一刻，独孤若兰是站在云端的人，李含萱是被踩在泥泞里的人。
都不用别人推一把，她自己就会坠下地狱。
“行了，让人起来吧，这么跪着也不是事儿。”过了有半刻钟，郑婉婉便冲夜不群说道。
她说：“同是女人，本宫也不忍为难你，你以后可要记得今日。”
这话是冲李含萱说的。
不用她提醒，李含萱会记住今日的，她受的屈辱，来日会加倍还给他们的。
“既然郑皇后都不追究了，那你便起来吧。”夜不群冷冷开口。
李含萱头一低，这才敢出声，“臣妾谢过陛下，谢过郑皇后。”
她缓缓站起身，仍然从容优雅。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片刻，才请旨离开。
御花园里，李含萱将自己暴晒在太阳底下，额头上很快出现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本宫今日才算知道，何为黄恩浩荡了，太子殿下此前说的没有错，这样的人不值得被追随。”她望着一棵大树后，轻轻开口。
千人斩都去护卫夜不群了，他们得时时刻刻防着郑婉婉，注意力不会再在其他人身上了。
“现在明白还不晚，人都要为自己而活，贤娘娘想要的他给不了你，但孤能给你。”夜亦天从树后探出一颗小脑袋，老神在在的说着。
“殿下确定三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吗？”李含萱问着。
“孤确定。”夜亦天笃定的说着。
“好，本宫知道了。”李含萱简单应了一声。
夜亦天眉头一皱，嘱咐着：“再要做什么，手段使用的高明些，他今日会这么让你难堪，定是你往日做的事情被他抓住了把柄。
你好好想想，做过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
他今日能毫无征兆的让你丢人现眼，来日就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让你人头落地，你比孤更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李含萱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做过的那些，她不认为那是恶，她不那么做，死的人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