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菌落窃影,金身初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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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菌室的门无声合拢,将柳长耳那压抑着狂喜的喃喃自语隔绝在内——“泼天的富贵…泼天的功德啊…”空气里残留着青霉菌丝特有的、微带土腥的奇异气息。罗天收回目光,强压下胸口因方才邢明威压而翻腾的气血,默然走到药庐角落盘膝坐下。青玉灵枢针横置膝头,温润的触感如清泉流淌,悄然抚慰着他枯竭的精神。

《养神录》的经文在心间流淌,意念沉入胸腹之间那片“长生细胞据点”。经过连日炼化紫气、元气,这片“据点”已初具规模,温润坚韧的琉璃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释放出的生机暖流持续滋养着被癌瘤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躯体,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挤压着那盘踞的阴寒阴影。

他需要时间,需要海量的能量。意念牵引着空气中稀薄的元气粒子,汇入据点核心,被“逆疫病流”的力量迅速炼化、提纯,化作精纯的生机融入琉璃微光。每一次呼吸,胸腹间的阴寒沉重感便消减一分,琉璃微光便坚韧一分。距离彻底炼化那巨大的肿瘤阴影,只差最后那顽固的核心!

就在罗天心神沉入体内,物我两忘之际——

药庐外,澄心药庐三重净尘法阵流转的微光边缘,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穿着粗布短褐、面容愁苦、肩上搭着条旧汗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丛茂密的紫竹后“渗”了出来。正是易容改扮的童钰!

他此刻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脚步落地无声,连呼吸都仿佛融入了竹叶的沙沙声中。那双眼睛,不再是济世堂坐堂大夫的温和关切,而是如同最冷硬的琉璃,锐利、无情,精准地扫过药庐外围。

药庐唯一的入口处,钱伯如同生了根的磐石,抱臂而立。旧刀虽未出鞘,但那历经沙场磨砺出的、近乎实质的凛冽煞气,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着入口。任何未经许可的靠近,都会瞬间触动这头老战狼的杀机。

童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他没有试图靠近入口,目光转向药庐侧面一处不起眼的通风口。通风口被细密的金属丝网覆盖,网上还贴着几道驱虫避尘的黄色符箓,符箓灵光流转,显然有预警之效。

他动了。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贴着地面阴影滑行,速度不快,却诡异得融入了每一寸光影的变幻。在靠近通风口三丈外时,他身形骤然停顿,整个人蜷缩进一丛茂密的紫竹根部阴影里,如同化作了竹根的一部分。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苍白、稳定,指节修长。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黄豆大小、通体黝黑、毫不起眼的种子。他屈指,以一种极其轻柔、如同情人低语般的力道,将种子弹出。

种子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无声无息地落在通风口下方干燥的泥土上。

噗。

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闷响。那枚黑色种子仿佛拥有生命般,瞬间爆开!并非炸裂,而是急速膨胀、软化、分解!无数细如牛毛的黑色根须疯狂钻入泥土,同时,一股极其稀薄、带着腐朽枯败气息的灰黑色烟雾,如同活物般贴着地面弥漫开来,精准地覆盖了通风口周围三尺之地。

那烟雾如有灵性,无声无息地侵蚀着地面、墙壁,更包裹了通风口的金属丝网和符箓。符箓上流转的灵光接触到灰黑烟雾,如同被污浊的墨汁浸染,迅速黯淡、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金属丝网也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泽,变得脆弱不堪。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个呼吸。童钰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身影再次动了,比之前更快,如同贴着地面游走的毒蛇,瞬息间便滑至通风口下。

他左手探出,五指指尖萦绕着一层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淡灰色气劲。这气劲带着一种腐蚀万物生机的阴冷。五指如钩,轻轻按在已被灰黑烟雾侵蚀得失去灵性和韧性的金属丝网上。

嗤…

微不可察的轻响。坚韧的金属丝网如同被强酸腐蚀的薄纸,在童钰指下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边缘光滑,没有一丝毛刺。

童钰没有丝毫停顿,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取出一个寸许高、通体莹白、材质非玉非瓷的微型玉瓶。瓶身上铭刻着极其细微复杂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隔绝一切气息的波动。

他左手五指张开,一股无形的吸力透过孔洞,精准地锁定菌室内距离通风口最近的一个琉璃培养皿——那里面,一团青绿色菌丝正生机勃勃地蔓延。吸力轻柔却不容抗拒,一小片边缘地带、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青绿色菌斑,连同下方薄薄一层培养基,被完整地“揭”起,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稳稳地穿过通风口孔洞,精准地落入他右手早已准备好的微型玉瓶之中!

瓶塞瞬间盖上,隔绝内外。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无声无息。

童钰看也不看,玉瓶瞬间消失于袖中。他身形如同被压缩的弹簧,猛地向后弹射,瞬间退回三丈外的紫竹阴影中。与此同时,他右手屈指一弹!

“嘶嘶——!”

一条通体碧绿、三角蛇头狰狞的小蛇,不知从何处被掷出,带着刺耳的嘶鸣,准确地落向通风口下方那片被灰黑烟雾污染的区域!

“蛇!”菌室门口,一个负责守卫的医部年轻弟子被突如其来的蛇嘶惊动,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目光瞬间被那碧绿小蛇吸引!

钱伯鹰隼般的目光如电射来!他锐利的视线瞬间捕捉到通风口下那片不正常的灰败区域和那个新出现的孔洞!

“贼子!”钱伯须发皆张,低吼一声,旧刀呛然出鞘半尺,身形如狂风般扑向通风口!刀未至,那股撕裂空气的凌厉刀意已锁定那片区域!

然而,就在这瞬间的混乱和注意力被吸引的空隙,童钰的身影如同融入阳光的露水,在紫竹摇曳的光影掩护下,彻底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怎么回事?!”菌室的门猛地被拉开,柳长耳那张带着兴奋和被打扰了重要实验而不爽的脸探了出来。

“柳师兄!有贼!从通风口…”那年轻弟子指着孔洞和地上扭曲的碧绿小蛇,惊魂未定。

柳长耳目光扫过通风口那光滑的腐蚀孔洞、地上残留的灰败污迹、以及那条被钱伯一刀斩成两段还在扭动的毒蛇,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冲回菌室,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所有培养皿,最后死死盯住靠近通风口那个器皿的边缘——那里,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变得异常“干净”,青绿色的菌丝和培养基都不翼而飞!

“我的菌!!”柳长耳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被剜了心头肉的惨叫,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干的?!老子要把他泡在‘七日痒’里腌成咸鱼!”他暴跳如雷,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菌室里疯狂转圈。

钱伯脸色铁青,仔细检查着通风口残留的痕迹,尤其是那灰败污迹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枯败腐朽气息。“手法老辣,善用毒物腐蚀,绝非寻常毛贼…是高手。”他声音低沉,带着凝重。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闭目调息的罗天,带着深深的忧虑。少爷身上的麻烦,越来越大了。

罗天依旧盘膝闭目,仿佛对周遭的混乱充耳不闻。但他的精神,早已被强行从深层的修炼中惊醒。胸腹间,那肿瘤最后的核心仿佛被外界的杀机和变故所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反扑!无数道阴寒刺骨、带着疯狂破坏意志的癌气,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向他周身经脉、脏腑,更疯狂地冲击着那片散发着生机的琉璃据点!

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彻底的剧痛!瞬间席卷了罗天的每一寸神经!他眼前发黑,喉咙里腥甜上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皮肤下的琉璃微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被那狂暴的阴寒彻底吞噬、熄灭!

“噗!”一口暗红近黑的淤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溅在身前的地面上,淤血中夹杂着点点细微如沙砾的、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黑色结晶!

“少爷!”钱伯和秀儿同时惊呼。

柳长耳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暂时压下了丢菌的怒火,惊疑不定地看过来。

罗天死死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他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楚,将所有的意志、所有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榨取生命最后的灯油般,疯狂注入胸腹间的“据点”!

“给我…炼!”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精神力如同最狂暴的熔炉之火,轰然点燃!不再是涓涓细流般的引导转化,而是不顾一切的焚烧、熔炼!目标直指那肿瘤核心最后、最顽固的阴寒本源!

“逆疫病流”运转到极致!胸腹间那片琉璃据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温润坚韧的琉璃色瞬间转化为炽烈燃烧的金色!磅礴的生机能量不再是和风细雨,而是化作了焚尽污秽的烈焰洪流,狠狠撞向那团疯狂挣扎的阴寒核心!

滋滋…嗤嗤!

仿佛滚油泼雪!又似光明吞噬黑暗!

一股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阴寒黑气,如同被灼烧的邪灵,从罗天全身的毛孔中疯狂逸散出来!他身下的青石板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又迅速被一股无形的灼热气息蒸腾成氤氲的水汽!

钱伯和柳长耳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们感受到一股极其矛盾的气息——一边是冰冷彻骨、带着毁灭意味的阴邪死气;另一边则是蓬勃炽烈、仿佛能熔炼万物的生命之火!两种力量在罗天体内疯狂对冲、湮灭!

“呃啊——!”

罗天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之下,那层燃烧的金色光芒穿透了薄薄的衣衫,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黄金铸造!一种古老、坚韧、不朽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唤醒,轰然降临!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罗天身体的最深处,如同洪钟大吕敲响!他周身燃烧的金光骤然内敛,瞬间凝聚、固化!

皮肤表面,一层温润、致密、流淌着纯净金色光泽的奇异角质层一闪而逝,随即彻底隐没于皮下。一股沛然浑厚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江河在他干涸的经脉中轰然苏醒、奔流!胸腹间那盘踞了不知多久、带来无尽痛苦的巨大阴寒阴影,连同那最后疯狂反扑的核心,如同被阳光彻底驱散的浓雾,彻底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净、坚韧、充满了磅礴生机的琉璃金色!如同在他的胸腹之间,铸造了一座不朽的琉璃金身!

病痛尽去!沉重的枷锁一朝粉碎!

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全身,仿佛卸下了背负万年的山岳!罗天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是如此的通畅,如此的清冽!肺部再无丝毫滞涩与灼痛,只有新生般的纯净活力奔涌而入,滋养着每一个细胞!

他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复归沉静。但那双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澈、深邃,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精力与洞穿迷雾的锐利。脸色虽依旧有些苍白,却不再是病态的灰败,而是如玉般温润内敛,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坚韧神采。

琉璃金身,小成!

“成…成了?!”柳长耳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他敏锐地感觉到罗天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寒病灶气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折的坚韧生机!这小子…真把绝症炼没了?!

钱伯紧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欣慰。少爷…终于挣脱了那该死的病魔枷锁!他看到了希望,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切的希望!

秀儿捂着嘴,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却是喜悦的泪水。少爷…少爷真的好了!

罗天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流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看向柳长耳,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柳师兄,菌丢了?”

紫竹林外,气氛凝重如铁。

李有亮骑在高头大马上,矮壮的身躯挺得笔直,试图掩盖断指处包扎带来的狼狈。他身边,青山城城主府的主簿——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文官,正手持盖着城主大印的公文,抑扬顿挫地宣读:

“…查净瓶琉璃斋后山澄心药庐,私设工坊,培育不明秽物,散发异气,引发城内百姓恐慌流言,有散布疫疠之重大嫌疑!为保青山城十万生灵安危,着令净瓶琉璃斋医部主事绿柳,即刻交出该‘青霉素’菌种及全部制备之法,由城主府与武阳王府共同监管查验!若确系无害良药,自当推广济世;若系邪毒,则就地销毁,严惩首恶!限时一个时辰,逾期不交,视为抗命!城主府将协同王府卫队,强行入山查验,以儆效尤!”

声音在法阵光幕外回荡,带着官府的傲慢和不容置疑。

李有亮适时地策马上前半步,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声音却带着冰冷的威胁:“绿柳长老,城主大人也是为了一方安宁,不得已而为之啊。您看,只要交出配方,验明正身,大家和气生财嘛!这青霉素若真是好东西,我们武阳王府也愿与贵斋合作,包销天下,利润嘛…三七分账!我们七,贵斋三!如何?总比被扣上‘制造瘟毒’的帽子,玉石俱焚要强吧?”

竹林深处,邢明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边缘,隔着法阵光幕,与李有亮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抱着双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和幸灾乐祸,扬声附和:“绿柳师妹,李校尉言之有理!为了斋门清誉,为了青山城安危,交出那来历不明的邪物,才是正道!莫要一意孤行,连累了整个琉璃斋!”他身后,一群武部弟子也鼓噪起来,为王府和城主府摇旗呐喊。

法阵内,医部弟子们脸色铁青,义愤填膺。柳长耳气得大耳朵通红,破口大骂却被绿柳抬手制止。

绿柳立于竹梢,青衫飘拂,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群蝼蚁聒噪。直到那主簿念完公文,李有亮说完威逼利诱的废话,邢明也表演完毕,她才缓缓抬起眼帘。

目光如万载寒冰,瞬间穿透法阵光幕,落在李有亮身上。

李有亮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如坠冰窟!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胯下的战马也惊恐地嘶鸣起来,连连后退。

“滚。”

只有一个字。

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带着金丹修士沛然莫御的威压和凛冽如实质的杀意,轰然炸响在李有亮、主簿以及所有王府、城主府兵丁的脑海之中!

噗通!噗通!

修为稍弱的兵丁如同割倒的麦子般成片瘫软在地,口鼻溢血,昏死过去。那主簿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从马上栽落。李有亮也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下,胯下战马再也控制不住,人立而起,将他狠狠掀翻在地!

邢明隔着法阵,也被那一个“滚”字蕴含的恐怖威压震得气血翻腾,连退两步,脸上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绿柳的可怕!这绝不是初入金丹的威能!

“你…你…”李有亮在地上狼狈地挣扎爬起,指着绿柳,惊怒交加,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再敢靠近紫竹林半步,”绿柳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还清醒着的人耳中,“杀、无、赦。”

冰冷的三个字,带着斩钉截铁的血腥意味。青玉灵枢针在她指间浮现,针尖一点寒芒吞吐不定,遥遥指向李有亮的眉心。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得李有亮眉心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洞穿!

死亡的恐惧彻底淹没了李有亮。他再不敢有丝毫废话,也顾不上昏迷的主簿和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爬地翻身上了一匹无主的马,狠狠一鞭抽下,头也不回地朝着青山城方向疯狂逃窜!剩下的兵丁也如梦初醒,抬起昏迷的同僚,仓惶退去。邢明脸色铁青,怨毒地看了一眼绿柳和竹林深处,也带着武部弟子悻悻然退走。

紫竹林外,暂时恢复了死寂。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更深层阴影里,真正的危机才刚刚显露獠牙。

距离紫竹林外围法阵约百丈的一片乱石坡后,二十七名全身包裹在漆黑劲装中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石雕,悄无声息地伫立着。他们气息冰冷、凝练,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每人手中都持着一面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满诡异血色符文的令牌。

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脸上覆盖着冰冷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如同深潭古井,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寒意。正是赤阳卫副指挥使,“鬼手”阴九幽麾下精锐,“追魂”小队首领。

他缓缓抬起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紫竹林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复杂、如同拨动无形琴弦的手势。

身后二十六名赤阳黑衣卫,动作整齐划一地半跪于地,双手结印,将手中血色令牌狠狠按入脚下的地面!

嗡——

一股低沉、邪异、令人心悸的波动,无声无息地以乱石坡为中心扩散开来!

地面上,一道道暗红色的光线,从每一面令牌按下的位置急速蔓延、交织!瞬间构成一个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繁复、散发着浓郁血腥和不祥气息的诡异阵图!阵图的核心符文扭曲蠕动,如同活物,贪婪地汲取着地脉阴气和周遭草木的生机!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晕,如同粘稠的血浆,笼罩了整个阵图区域,将二十七名黑衣卫的身影彻底吞没。

一股无形的、带着禁锢、虚弱和侵蚀神魂的恶念力场,如同剧毒的蛛网,开始朝着紫竹林的方向,悄然张开!法阵边缘的翠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发黄、萎蔫!

阵图核心,一个身材略显矮壮的黑衣卫身影微微一颤。他脸上的面具遮挡了表情,但按在令牌上的手,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正是奉命潜伏、代号“贾六儿”的赤阳黑衣卫暗桩,欧阳廿四!他的目光,透过面具的孔洞,死死盯着紫竹林深处,那刚刚爆发过惊人金光的方向,眼神深处,翻涌着无人能见的剧烈挣扎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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