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斋门血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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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琉璃盏的光幕隔绝了山下的哭嚎与混乱,却隔绝不了那股弥漫在紫竹林中的沉重与压抑。琉璃光晕流转,将竹林映照得一片朦胧静谧,但这静谧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濒临爆发的火山。

药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两名重伤的武部弟子躺在临时铺就的草席上,柳长耳和几名得力弟子正满头大汗地处理着他们恐怖的伤势。塌陷的胸腔需要固定,粉碎的骨骼需要清理,更棘手的是那缠绕在断骨处的阴毒“缠丝劲”残留气劲,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生机,延缓着愈合。浓烈的血腥味和药草苦涩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罗天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弟子扭曲的手臂上,那螺旋状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泽。他指尖微动,一缕精纯的琉璃金身能量悄然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接触那残留的阴寒气劲。

“嘶…”那昏迷中的弟子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罗师弟!”柳长耳吓了一跳,急忙道,“这‘缠丝劲’歹毒异常,最善侵蚀经脉,乱人气血,强行驱除恐伤其根本…”

“无妨。”罗天声音平静,指尖的金芒却骤然变得凝练而霸道。长生细胞对生命能量的极致掌控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缕金芒并非蛮力驱除,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锁定了“缠丝劲”气劲最核心的阴寒节点,然后,如同阳光融化寒冰,以自身蕴含的磅礴生机和“逆疫病流”的净化特性,将其瞬间包裹、分解、同化!

滋滋…

细微的声响中,伤口处那股顽固的阴寒气劲如同遇到克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翻卷的青灰色皮肉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柳长耳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简直神乎其技…”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又如此精准的驱邪手法,仿佛那阴毒气劲在其手中不过是随意拿捏的玩物。

罗天收回手,脸色如常,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长生细胞的力量虽强,但精细操作对精神力的消耗同样巨大。他转向另一名胸口塌陷的弟子,钱伯正小心翼翼地为其清理嵌入骨片的污物。

“钱伯,王府的‘破城锤’…力道如何?”罗天问道,声音低沉。

钱伯动作一顿,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刻骨的寒意:“霸道,刚猛,纯粹以力压人。能造成这种塌陷伤,绝非普通力士,必是王府重甲骑兵中的精锐,而且…至少是后天巅峰,甚至摸到了先天门槛的硬手!”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场马蹄印沉重杂乱,人数不下二十骑。”

“布衣武馆的人呢?”

“偷袭为主,阴险刁钻。缠丝劲专攻关节、经脉,一击即退,不留痕迹。若非老夫当年在边军见过类似手段,几乎被瞒过。”钱伯语气凝重,“石布衣那老狐狸,看来是彻底倒向王府了。”

罗天沉默。武阳王府的明枪,布衣武馆的暗箭,再加上赤阳卫那灭绝人性的毒瘴…三方联手,雷霆一击!目标明确——销毁青霉素,为血瘟扫清障碍,同时重创琉璃斋的运输力量,为后续更大的风暴铺路。

“罗师弟!快看这个!”一名负责清理劫案现场残留物的弟子,捧着一小块沾满泥土的玄铁碎片匆匆跑进来,正是那半块赤阳腰牌的残片。此刻,在药庐明亮的灯光下,残片断裂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反光,引起了罗天的注意。

他接过碎片,指尖琉璃金芒微吐,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污渍。只见那断裂的金属截面内部,并非纯粹的玄铁黑色,而是夹杂着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暗金色纹路!这纹路极其特殊,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质感,隐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是…赤阳金纹?”柳长耳凑过来,眉头紧锁,“传说只有黑衣卫中队长级别以上,或者执行特殊绝密任务的核心成员,其腰牌才会融入这种‘赤阳金’…这金丝能微弱增幅佩戴者的赤阳功法,也是身份的最高凭证,一旦损毁,内部金纹暴露,几乎等同于宣告身份暴露!”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块腰牌的主人,身份绝不简单!”

罗天盯着那点暗金纹路,眼神锐利如鹰。身份暴露?是意外损毁,还是…刻意留下?赤阳卫行事向来滴水不漏,留下如此明显的身份标记,不合常理!除非…是弃子!是某种更复杂计划中的一环!

就在这时,药庐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打破了药庐内凝重的气氛。

“绿柳长老回来了!”守在门口的弟子低声惊呼。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只见绿柳的身影飘然而入,青衫依旧,但脸色却比离开时更加冰冷,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凌厉杀意,衣角处,沾染了几点不易察觉的、如同墨汁般的粘稠污迹,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长老!”柳长耳连忙迎上,“毒源如何?”

绿柳没有立刻回答,她目光扫过药庐内的伤员,最后落在罗天手中的赤阳腰牌残片上,眼神微微一凝。她摊开左手掌心,里面赫然躺着几枚细小的、如同黑色沙砾般的结晶,结晶表面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粘稠的灰绿色气息,与隘口残留的毒瘴同源,但更加精纯、更加污秽!

“东北荒石坡深处,一处隐秘山洞。”绿柳的声音清冷如冰,“洞内设有小型聚阴阵,以腐尸为基,培育蚀骨菌母株。已被我毁去。洞内残留…有王府制式箭矢碎片,和布衣武馆的‘缩地符’残灰。”她顿了顿,看向罗天手中的腰牌残片,补充道,“以及…几滴尚未干涸、蕴含赤阳金力的精血。三者气息混杂,纠缠不清。”

三方联手!证据确凿!

药庐内一片死寂。王府的箭,武馆的符,黑衣卫的血!这已不是简单的劫掠,而是一场蓄谋已久、分工明确的联合绞杀!目标直指琉璃斋的命脉——青霉素,以及…引发血瘟的毒源!

“好一个欧阳景!好一个武阳王府!好一个布衣武馆!”柳长耳气得浑身发抖,大耳朵通红,“他们这是要绝我琉璃斋的根!是要用青山城数十万生灵的命,铺他们的登天路!”

罗天将赤阳腰牌残片和绿柳带回来的毒晶放在一起。王府箭矢碎片、武馆符灰、黑衣卫精血、赤阳金纹腰牌…一件件冰冷的证物,无声地控诉着这场滔天阴谋。他心中的怒火在升腾,琉璃金身在肌肤下微微震颤,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欧阳景!这个名字,如同毒刺,深深扎入他的骨髓。

然而,更大的风暴,已然在斋门内部酝酿。

“罗天!滚出来!”

“交出瘟源!还我青山城太平!”

“医部包庇祸首,是想让整个琉璃斋陪葬吗?!”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如同海啸般从药庐外席卷而来!声音粗粝、愤怒、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杀伐之气!

药庐内的众人脸色骤变。钱伯猛地握紧了刀柄,柳长耳霍然起身,绿柳长老清冷的眸中寒光爆射!

罗天面色沉静,抬步走向门口。推开药庐木门的瞬间,刺眼的琉璃光幕下,黑压压的人群映入眼帘。

数十名身着净瓶琉璃斋武部服饰的弟子,在几名气息剽悍的教习带领下,将小小的药庐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人人脸上带着激愤,眼神通红,手中的兵刃虽未出鞘,但那凛冽的杀气已扑面而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正是武部副执事,邢明的头号心腹——赵莽!他断掉的手指已经包扎好,此刻正用那只完好的手,指着罗天,唾沫横飞地咆哮着:

“就是他!罗天!这个灾星!自从他入了我琉璃斋,先是引来王府觊觎,接着是黑衣卫袭扰!现在好了,连灭绝人性的瘟疫都招来了!他就是瘟神转世!是祸乱的根源!把他交出去,平息王府和朝廷的怒火,瘟疫自解!”

“对!交出去!”

“不能让他连累整个斋门!”

“邢明师叔为了斋门安危,亲自去王府斡旋,你们医部却在这里包庇祸首!是何居心?!”

武部弟子群情激愤,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将山下瘟疫肆虐、流民哀嚎的惨状,王府和黑衣卫的逼迫,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全都倾泻到了罗天一人身上!

柳长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莽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屁!赵莽!你眼睛瞎了吗?证据就在眼前!是王府、武馆、黑衣卫联手劫药投毒!是欧阳景那个畜生灭绝人性!跟罗师弟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武部,就是被邢明那老匹夫灌了迷魂汤,成了王府的走狗!”

“柳长耳!你血口喷人!”赵莽怒吼,“证据?什么证据?就凭几块破铁片和几滴脏血?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医部为了包庇这个祸害伪造的!我只知道,瘟疫因青霉素而起,而青霉素,是他罗天献上的!”他猛地转向沉默的罗天,眼神怨毒,“姓罗的!你敢说,山下那成千上万身上长烂疮等死的百姓,跟你没关系?!你敢说,武阳王府和赤阳卫,不是冲着你来的?!”

这诛心之问,如同毒刺,狠狠扎向罗天。药庐前的空气瞬间凝固。无数道目光,有愤怒,有怀疑,有恐惧,全都聚焦在罗天身上。

罗天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激愤扭曲的脸。他没有辩解,没有怒吼。琉璃金身的光芒在体内奔流,带来的是如山岳般的沉稳。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下,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地面,无声无息地向下凹陷寸许,形成一个清晰的脚印!一股沛然浑厚、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沉重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嗡!

围在最前面的武部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胸口一闷,气血翻腾,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数步!喧嚣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纯粹肉身力量带来的恐怖压迫感所震慑,惊疑不定地看着场中那个看似单薄的身影。

“山下百姓在流血,在哀嚎。”罗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琉璃光幕下回荡,“凶手,是武阳王府,是布衣武馆,是赤阳黑衣卫,是背后主使的欧阳景。他们的目的,是毁灭青霉素,是制造血瘟,是覆灭我琉璃斋!”

他目光如电,直视赵莽:“至于你们武部…是选择做敌人的刀,砍向同门?还是做琉璃斋的盾,守护这方净土?”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邢明何在?让他出来,当面对质!”

“邢明师叔为斋门奔波,岂是你想见就…”赵莽强压心悸,色厉内荏地吼道。

话音未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人群后方传来:

“本座在此!罗天小儿,你还有何话说?”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邢明那魁梧的身影缓缓走出。他依旧穿着武部执事的玄色劲装,面容冷硬,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他身后,跟着几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老者,赫然是武部几位地位颇高的长老!

邢明走到阵前,目光扫过绿柳、柳长耳,最后落在罗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质?好!本座就与你对质!你口口声声说王府、武馆、黑衣卫是凶手,证据何在?就凭柳长耳那点微末毒术的臆测?就凭绿柳长老带回来的几件来历不明之物?”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反倒是你!来历不明,身负绝症,一入斋门便引来无数祸端!献上青霉素,却招致灭城瘟疫!罗天!你才是这一切灾祸的源头!是欧阳景安插在我琉璃斋的毒钉!”

他猛地踏前一步,混元境(金丹初期)的强大气势轰然爆发,如同山岳般压向罗天!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交出罗天!废其修为,逐出山门!交由朝廷发落!方能平息王府与朝廷之怒,方能救我青山城于水火!方能保我琉璃斋千年基业!”邢明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琉璃光幕下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煽动性,“否则,我武部弟子,为护宗门,清君侧,诛妖邪,在所不惜!”

“清君侧!诛妖邪!”

“交出罗天!”

武部弟子在邢明的气势和话语煽动下,刚刚被罗天压下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吼声震天,兵刃纷纷出鞘半尺,寒光闪烁!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医部弟子在柳长耳的带领下,也纷纷拔出武器,护在罗天和药庐前,虽然人数和气势远逊,却无一人退缩!

绿柳长老面罩寒霜,青玉灵枢针悬浮于身前,针尖青芒暴涨,凌厉的剑意锁定了邢明,金丹中期的威压毫不示弱地顶了上去:“邢明!你勾结外敌,栽赃同门,其心可诛!今日你敢动罗天一根汗毛,本座便让你血溅五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斋门内部即将血溅当场的危急关头——

“呵…好热闹。”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突兀地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这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

众人骇然抬头。

只见药庐旁一株最高大的紫竹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形瘦高,穿着一件宽大陈旧、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麻布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破旧的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劈般的下巴。他静静地站在纤细的竹梢之上,夜风吹拂着他宽大的袍袖和斗笠下的几缕灰白长发,整个人却稳如磐石,仿佛没有一丝重量。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古老、腐朽、又带着丝丝锐利锋芒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笼罩了整片区域。

守陵人!

罗天怀中的紫木牌骤然变得滚烫!一股强烈的悸动从中传来,直指竹梢上那道身影!

邢明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忌惮之色。他身后的武部长老们也纷纷色变。绿柳长老的剑意也为之一滞,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那斗笠下的目光,似乎扫过下方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在罗天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一声意义不明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嗤笑从那斗笠下传出。

“内斗未平,何谈复国?神罗遗脉…呵,不过是一群被吓破了胆、只敢躲在坟堆里的可怜虫罢了。”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从他宽大的袍袖中激射而出!

那乌光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轨迹,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出现在邢明面前!

邢明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入手冰凉沉重,竟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入手沉重,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年代久远。令牌正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个以凌厉笔锋深刻出的、血淋淋般的古体大字——

邢!

令牌入手瞬间,一股冰冷、死寂、仿佛来自陵墓最深处的气息,顺着邢明的手掌瞬间蔓延而上!

邢明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握着令牌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被彻底看穿的恐惧!他认得这令牌!这是当年他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秘密交付给凰罗陵守陵人“那边”的信物!是他最大的秘密和把柄!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当众抛了出来?!

“守陵人…虞正!”邢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和一丝恐惧。

竹梢上,那被称为虞正的守陵人,对邢明的反应置若罔闻。斗笠微微转动,似乎再次看了罗天一眼,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冰冷:

“小子,你母亲当年若有你半分隐忍,或许…也不会死得那么快。”说完,他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在竹梢上轻轻一晃,便彻底消失在流转的琉璃光晕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一块冰冷的“邢”字令牌,和一句石破天惊的嘲讽!

整个药庐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邢明手中那块乌沉沉的令牌上,盯在那个刺眼的“邢”字上!

勾结外敌!栽赃同门!证据…就这么被守陵人虞正,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当众甩在了邢明的脸上!

柳长耳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邢明,声音因激动而尖锐:“邢明!你还有何话说?!守陵人的令牌在此!你…你才是真正的叛徒!是王府的走狗!”

“叛徒!”钱伯怒吼,旧刀呛然出鞘半尺,凛冽的杀气直指邢明。

“交出叛徒邢明!”医部弟子群情激奋。

武部弟子们则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茫然。他们看看邢明手中那冰冷的令牌,又看看自家执事那煞白的脸色,再看看义愤填膺的医部众人和面无表情但气势如山的罗天,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赵莽更是目瞪口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邢明握着令牌的手剧烈颤抖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道貌岸然,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狰狞:“污蔑!这是污蔑!守陵人包藏祸心,意图分裂我斋门!这令牌是假的!是罗天勾结守陵人陷害本座!”他猛地将令牌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歇斯底里地吼道,“武部弟子听令!给我拿下罗天和这些医部叛逆!违令者,以叛门论处!”

然而,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山呼海啸的应和。武部弟子们面面相觑,脚步迟疑,只有他带来的几名心腹长老和赵莽等少数人,眼中闪烁着凶光,缓缓拔出了兵刃。大部分武部弟子,都被那“邢”字令牌和守陵人的出现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冥顽不灵!”绿柳长老眼中最后一丝同门情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和决绝!“邢明!你勾结外敌,戕害同门,证据确凿,罪不容诛!今日,本座便代斋门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绿柳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惊鸿!青玉灵枢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芒,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青色闪电,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杀意,直刺邢明眉心!速度快到了极致!

邢明狂吼一声,混元境元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拳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如同两面巨盾,悍然迎向那致命的青芒!他身后的心腹长老和赵莽也同时怒吼着扑上,刀光剑影,直取绿柳要害!

轰!!!

金丹中期对金丹初期的全力碰撞!狂暴的气浪如同实质般炸开!离得近的弟子如同稻草般被掀飞出去!地面龟裂,竹叶纷飞!

然而,就在这惊天动地的碰撞爆发的瞬间,绿柳的身影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偏,避开了邢明双拳的正面锋芒,青玉灵枢针的轨迹也随之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偏转!

噗嗤!

一声轻响,并非刺中邢明,而是…刺入了绿柳自己的左胸!心脏上方,三寸之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正欲拼死反击的邢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根刺入绿柳胸膛的青玉灵枢针,看着针尾剧烈地嗡鸣震颤,看着一缕殷红刺目的鲜血,顺着那碧玉般的针身缓缓流淌而下!

“绿柳师妹!”柳长耳失声尖叫,目眦欲裂。

绿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她清冷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光芒!她猛地拔出刺入胸膛的青玉灵枢针!

嗤!

一股滚烫的心头精血,随着针尖的拔出,如同燃烧的红宝石,喷洒而出!并非随意溅落,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精准无比地射向主峰方向——那里,是护山大阵“净世琉璃盏”的核心枢纽所在!

“以吾心血为引,涤荡妖氛!以吾神魂为祭,护佑苍生!”绿柳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一种撼动天地的悲壮与决绝,“琉璃净世,血誓…开阵!!!”

那喷涌而出的心头精血,在飞射途中骤然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炽烈无比的血色光焰!光焰如同有生命般,瞬间融入笼罩天地的巨大琉璃光罩之中!

嗡——!!!!

整个净世琉璃盏大阵,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彻灵魂的宏大嗡鸣!纯净的琉璃光晕,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神圣而悲怆的血色!光罩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其上浮现出无数玄奥繁复的古老血色符文!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不止的净化、守护、以及…凛冽的肃杀之气,轰然降临!

琉璃盏,染血!

终极防御——血誓琉璃阵,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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