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只梦你（1 / 1）
陆明修那天晚上又梦见山里的老槐树了，梦里他回头，看见那个小女孩站在树下冲他笑，笑得那么甜。
他低头一看，手里是沈竹的手。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沈竹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梦见了？”
“嗯！”
“她？”
“不，是你！”
沈竹笑了，眼里像是有光。
“那就好！”
“以后只梦你了！”
“别骗我！”
“真的！”
屋外阳光终于亮了，风吹动窗帘，光落在他们身上，薄薄的一层，暖了旧梦，也照着前路。
他们不再回头。
哪怕回忆还在。
哪怕夜里，还会疼。
刘雪薇的眼睛在晨光下干涩得发痛，可她没有去关窗，风吹着，卷起桌上的信纸，一页页散落在地上。
她没去捡，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只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光一点一点泛亮。
她想起从前很多个清晨。
那时候她总是起得晚，陆明修会轻手轻脚地在厨房熬粥，煮得屋子里都是淡淡的米香。
她起床时，总能看见他弯着腰，小心地盛粥，放凉，再放到她床头。
他不太会表达，哪怕再在意，也不会在嘴上说。
只是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妥帖，哪怕她从来没在意过。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工作太累，回家发了火，碗也摔了。
他蹲在地上捡碎片，指尖划了口子。
她骂他婆妈，骂他没骨气，骂完就走了。
他没追。
她以为他是不敢，后来才明白，那一晚，他是真的累了。
他不想再哄一个只会在爱里撒野的人。
她缓缓闭上眼，手心握紧，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想，如果那天她蹲下来帮他捡碎片，或者哪怕不骂他一句，也许……也许就不会走到现在。
可人生没有也许。
她坐了很久，最后还是弯下腰，把那些散落的信纸一张一张捡起来。
纸上写着的都是她不曾寄出去的信。
她想寄给他，又怕他不看。
“我还留着呢……”她喃喃道。
“可你肯定早扔了，对吧！”
另一边，山镇的晨雾渐渐散了。
陆明修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还有浅浅的纹路，岁月不饶人，可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自己挺好。
沈竹在院子里浇花，脚步声轻轻的，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肩。
“我刚梦见你小时候了！”
“嗯？”沈竹回头，眼里有点笑意。
“你站在槐树下，非要我带你进城！”
“那你带了我没？”
“带了，后来我没回去！”
沈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
“是啊，你没回去，害我等了好久！”
“对不起！”
他声音闷闷的。
“没事，你现在回来了！”
院子里的蓝桉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成一地碎金。
“我没做过什么好梦！”
他轻声说。
“从前的梦里，不是她的冷漠，就是你站在山头哭着让我回来！”
沈竹没有回头，只把手放在他扣着自己腰上的手上。
“那以后，就只做好梦！”
“梦我和你，在这儿老了，春天种花，夏天乘凉，秋天晒太阳，冬天喝粥！”
“好啊！”
他应着，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颤。
“以后都只梦你！”
她终于笑了，眼底还是潮湿的，却不再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