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支离破碎（1 / 1）
刘雪薇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还有挂在床头、正在滴落液体的输液瓶。
她躺在医院里。
不是梦。
没有陆明修，没有那句“上车吧”。
昨夜的记忆碎片般涌回脑海，她记得自己倒在了旅馆冰冷的地板上，之后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是旅馆的清洁工早上打扫房间时发现了昏迷的她，然后叫了救护车。
这些是她从旁边病床一个好心大婶的口中得知的。
那个大婶见她醒了，递给她一杯温水，絮絮叨叨地说。
“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可得当心身体啊，发着高烧昏倒了，多危险啊！联系上你家里人了吗？”
家里人……
刘雪薇握着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已经没有家了。
那个曾经被她称为家的地方，早就被她亲手拆得支离破碎。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家人！”
大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没再多问。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刘雪薇侧过头，看着窗外。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有着陌生的天空，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人。
她在这里，就像一粒被风吹来的尘埃，无足轻重，无人问津。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从前在南城，她前呼后拥，身边永远围着一群人。
她一个电话，就能调动无数资源。
她以为那就是她想要的世界，是她成功的证明。
可现在，她躺在这张冰冷的病床上，身边除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无他人。
那些曾经围绕着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她在这里，更不会有人为她担心。
原来，她所谓的成功，不过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幻觉散去，她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输液瓶里的液体快滴完了，她想按铃叫护士，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彻底的无力感，比高烧带来的痛苦更让她绝望。
就在这时，护士推门进来，看见她醒了，便走过来熟练地拔掉针头。
“感觉怎么样？”护士的语气很平淡，公事公办。
“还好！”
刘雪薇低声回答。
“烧已经退了，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你的缴费单，记得去缴清！”
护士把一张单子放在她的床头，转身就走了。
刘雪薇看着那张单子，上面的数字并不多，可她却觉得无比沉重。
她想起了陆明修。
她记得有一次，他做实验被化学试剂灼伤了手，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看见了，也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紧”，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他的伤口。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一个人挂号，一个人缴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等待伤口被处理？
他一定也是孤独的吧。
可他从未对她抱怨过一句。
是她，把他所有的沉默，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急忙转过头，用被子捂住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能再哭了。
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它换不来同情，也换不来回头。
她躺了很久，直到情绪慢慢平复，才撑着身体坐起来，穿好衣服，拿着那张缴费单，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