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澄娘才是正妻(1 / 1)
很快到了琉璃巷,苏澄娘等人下了马车抬头看向眼前紧闭的黑漆大门,大门上方略显斑驳的“苏宅”二字经过这么多年依旧苍劲有力。
苏澄娘看着门上的匾额不禁热泪盈眶,一转眼离家十几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偌大的宅子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喻青瓷上前搀扶住娘亲低声安慰道:“娘亲,咱们快进去吧。”
刘嬷嬷上前敲门,很快门开了,一个老仆从里面露出头来仔细看了一圈,最后盯着苏澄娘激动道:
“小姐回来了,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喻青瓷的外祖父外祖母膝下子嗣单薄,只有苏澄娘一个女儿,因此当年出事后苏府很快凋零下来。
如今再次回来,却只捧回了两位老人家的牌位。
母子三人跪在牌位前磕头敬香,苏澄娘忍不住又痛哭了一阵,惹得姐弟两个也泪水涟涟。
喻青瓷望着外祖父外祖母的牌位更是感慨万分。
她又回来了,这回她一定要守护好娘亲跟弟弟,不会让她们受到半分伤害。
至于父亲,这一世也绝不能轻易跟父亲翻脸,她要牢牢抓住父亲这个强大的靠山不让他跟娘亲离心。
心里刚念叨几句父亲,身后就响起南平伯洪亮的声音:
“澄娘,青瓷,青柏,我回来了。”
南平伯喻景晟给牌位上过香,几人才起身来到前厅。
南平伯坐下后便问道:“我听下人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没想到我一离开竟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急着先走,留下你们险些出事,澄娘,叫你们受惊了。”
苏澄娘已经收了眼泪,语气淡淡道:“不怪伯爷,伯爷也是担心老夫人的病情,老夫人可好些了?”
喻景晟听澄娘问起自己母亲,不由老脸一红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那个,母亲没什么大碍,澄娘你放心。”
苏澄娘跟他多年的夫妻自然对他十分了解,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老夫人的病不甚要紧,说不定根本就是无病呻吟。
不过她也不点破,只说道:
“这次多亏了镇北侯世子,先是借给我们马匹,又留下护卫保护我们,要不然昨晚上真的十分凶险。
如此大恩,我本应亲自上门道谢,可是我如今重孝在身不方便上门,伯爷一定要重重答谢人家。”
喻景晟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夫人放心,我明日就上门去道谢。没想到京城附近竟然还能有劫匪出没,京兆府都是干什么吃的?此事我一定上奏朝廷,治他们个玩忽职守之罪。”
喻青瓷咬了咬嘴唇露出一脸委屈道:“本来我们跟着父亲一路进京,那么多天都相安无事,谁想到父亲一走,先是马儿吃错了东西耽搁了行程,接着又是驿站进了劫匪,那李管事竟然还想安排我们在路边小店住下,幸亏我们没有听他的。
父亲,女儿这会儿心里还怕着呢。”
喻景晟听女儿一撒娇既心疼又愧疚:“都怪父亲没有考虑周全就丢下你们先离开,让你们受惊了,哼,那个李管家真是好样的这点事都办不好,等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给你们出气。”
“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喻青瓷不客气地补刀。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喻景晟起身道:
“好了,趁天色还早咱们收拾收拾回伯府吧。这宅子我虽然派人修葺过,可是毕竟是十几年没有住过人的老宅子,住在这里恐怕不行,伯府里你们住的院子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一定比住在这里舒适的多。”
苏澄娘却拉下脸来说道:“多谢伯爷惦记,不但提前修葺了宅子,还找回了几个以前的下人,若不然我们母子三人今日只能住客栈了,至于伯府,万万不敢回。”
喻景晟傻眼了。
南平伯府老夫人的住处,寿荫堂。
老夫人章氏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念珠重重拍在桌子上:“混账!人既然带回来了就直接带回府里,怎么还安置在外头?你是非要把自己养了个外室的事在京城闹得人尽皆知吗?”
喻景晟道:“母亲息怒,澄娘怎么能是外室?当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要不是……”
“休要胡说!你的妻子是乔氏,那苏氏一个罪臣之女怎么配做我们南平伯府的当家主母?”
章氏大怒。
喻景晟想起当年的事颇为无奈,但眼前人是自己的母亲,只能出声劝慰道:“母亲慎言,岳父去年已经翻案,母亲不可再说这种话。”
章氏不依不饶:“谁是你岳父?你可认清了,你如今的岳父是侍郎府中的乔大人,朝廷正二品命官,不是那个客死异乡的无能之辈。
再说即便苏家已然翻案那又怎样?就算当年他苏家是冤枉的,事已至此,说明她苏澄娘没有做正妻的命!”
喻景晟语气中不免也带了埋怨:“若不是当年母亲趁我不在京城,自作主张赶澄娘出府,如今她们母子几个应当好端端呆在府里,哪有后来这许多事。”
章氏:“你是在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拆散了你的姻缘?当年她娘家出事又不是我们家害的,他们得罪的是上面的贵人,这种要命的事谁家不怕牵连其中?放在其他人府里都是休弃的下场。
当初我已经够对她网开一面了只是让她下堂,还允许她留在府里做个妾室,是她苏氏自己骨头硬不肯低头,怪得了谁?”
哼!当初说什么绝不做妾,如今想要重新回来就得接受妾室的身份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认错。
想起苏澄娘娘灰溜溜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章氏就是一阵畅快。
等进了伯府看我怎么收拾她!
喻景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岳父岳母过世才几个月,这次我们回京还带回了他们二老的牌位,澄娘如今重孝在身也不方便回府。
不如就让她先在苏宅住下,至于两个孩子,过两日我再把青瓷和青柏接回府,他们也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以后还望母亲对她们多多照拂。”
章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得我有多嫌弃他们似的,好歹是你的骨肉我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多谢母亲,还有就是澄娘的身份……”
章氏眼神不善地看过去:“怎么,如果是想要抬举苏氏就赶紧闭上你的嘴,我还没找她算账呢,这样的狐媚子,我能容忍你带回来给个贱妾的名分就不错了,别想有其他,她不配!
再说你如今的妻子乔氏哪里不好?自从你父亲去世后,我一直身体不济,府里上下还不是靠着你媳妇儿操持?可你呢,这些年你心里只有那个苏氏,为了她宁愿跑去宥阳那样的穷乡僻壤任职一去就是十几年,你可对得住乔氏和我这个老娘?”
要不是知道苏家如今已经翻案,还有大孙女青妍丫头的婚事迫在眉睫,她是绝对不会松口让儿子带着那母子三个回来的。
喻景晟无奈提醒道:“母亲,当年那纸休书上面没有我的签字根本不作数的,所以澄娘的身份还是我的正妻。
至于乔氏,念在她多年陪伴母亲为伯府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她,就给她平妻的身份,日后,府里的中馈还是由她来管,就这么定了。”
章氏闻言更为气恼:“说了半天你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处处维护苏氏那个贱人,委屈乔氏,如今那贱人回了京城竟还要留在外头逍遥快活?”
喻景晟两手一摊:“母亲要是不同意,儿子还是把她接回来?”
章氏气死了,接回来干啥?
感情自己说了这么多,儿子却被那苏氏迷了心窍处处维护她,好,好,真是她的好儿子。
忍不住又拔高声音道:“当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苏氏已经被休了,如今你想要给她正妻的身份,休想!我不答应,你如今的岳父也不会答应。既然她要在外头守孝,那就叫她一辈子别回来。”
喻景晟沉下脸来不再说话,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章氏见儿子不吭声又有些后悔不该把话说得这么死。
暗自琢磨起儿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把一个有孝在身的人接回来确实晦气,不如眼不见为净让她待在外头守足了孝期再回府。
到时候可要好好收拾她!
想通后章氏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开口道:
“至于那两个孩子,等进府后还要看看他们值不值得我疼。
他们自小跟着那个野性难驯的娘长大,世家大族的规矩礼仪自是什么都不懂,少不得进府以后重新调教。这事我跟你媳妇说过了,过后让她请了专门的教养嬷嬷好好教导这两个孩子。”
说起即将进府的那对姐弟,章氏心里的火气稍缓,毕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亲孙子孙女,还是要给点脸面的。
“这件事毕竟是委屈你媳妇了,一会儿你见了你媳妇多说几句好话,你常年不在府里,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凭她辛苦操持。”
喻景晟闻言立刻起身恭敬施礼道:“是,儿子记下了。”
离开寿荫堂,喻景晟直接到了外院,当着外院所有下人的面将李管事罚了二十个板子,撤去管事一职,送去庄子上干活。
李管事大喊冤枉,可喻景晟已经大步离开了。
伯府后宅,乔氏此刻在自己的海棠院里带着女儿整理账目,吴嬷嬷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在乔氏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夫人,老奴刚才看得真真儿的,伯爷从老夫人院子里一出来就去了前院,把李管事打了二十板子,撵到庄子上去了。”
乔氏闻言面色一紧:“李管事没有乱说什么吧?”
吴嬷嬷:“夫人放心,老奴早早警告过他了,他的老婆孩子都在咱们府里,晾他也不敢乱说什么。”
乔氏扔下手里的账本气恼地道:“哼,平时还觉得他办事机灵,没想到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吩咐他做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好,还有脸跑回来?如今被罚,也是活该。”
吴嬷嬷:“夫人息怒,这次叫她们逃脱算她们运气好,等进了府,咱们也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眼下最重要的,是二小姐的婚事。”
说罢看向一旁的喻青妍,主仆两个相对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