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去向（1 / 1）
向上级结束报告后，张二牛顺便请了个假。随后，他在军营卸下装备，穿上一身用刚发两天的薪水买的棉袄，兴冲冲地跑到了市场。
还是那个卖羊肉汤的摊子，摊主站在木制小推车前吆喝着，而食客们则坐在一条条长木凳前，大快朵颐。
摊主身旁还指着杆布做的招牌，上面写着“老百年”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小推车上架着口锅，里面滚动着奶白奶白的羊汤，一层泛着光的脂肪飘在表面，偶尔还有些散碎的肉块显出身形。
隔着老远的距离，张二牛便闻到了诱人的香味，没吃午饭的肚子顿时咕嘟嘟叫了起来。
走近一看，众多食客中，刘舜的背影煞是显眼。而在他面前的长凳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还有一碗切好的葱油饼。
张二牛径直走到刘舜身旁，从一边拉来一个矮圆板凳，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他并不忙着叙旧，擎起筷子，将一片葱油饼送入嘴，肆意地咀嚼过后，葱花与白面混着油香在口腔中逸散。
享受过后，汉子捧起汤碗，吹了吹气，小口喝入，顿时便有另一种别样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醇厚咸香的羊汤，滋味浓厚而富有油水，与口中尚未嚼烂的葱油饼一经混合，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宛如烟花在口中炸开——简直要鲜掉人的下巴！
“真是太好吃了！”
粗糙汉子忍不住眯起了眼，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来。
之后，他开始大口大口畅吃狂饮起来，一口葱油饼，一口羊肉汤，吃得是大汗淋漓，完全不顾身旁人那怪异的眼神，并仿佛感受不到羊汤的滚烫一样。
GDI兵营里的伙食虽好，但像这样纯粹的碳水与脂肪、蛋白质的混合，可并不多见。
两三分钟过去后，张二牛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摸着肚子，面前只剩下两个空空如也的碗。
说实话，羊肉汤、牛肉汤这类玩意儿，他从小到大也没喝过两回；至于那葱油饼，往年也得是在丰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享用。
加上他体格大、本身又忙了半天，自然是吃啥啥香，更不用说这顿‘盛宴’了。
就在这时，身旁的刘舜终于发话了。
只见他侧头盯着老邻居，幽幽道：
“那碗饼，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的。”
张二牛脸上的神情顿时为之一僵，很快又笑了起来，挥了挥手，满不在意的说道：
“没事，前几天刚发钱，这顿我请客！老板，再来一份葱油饼，再加一碗汤！”
“好嘞~葱油饼一份，羊汤一碗，马上来喽！”
那老板吆喝着，收拾完旁边的桌子后，很快就把张二牛面前的两个碗拿走、重新填满了。
这下子，两人之间才有了点聚餐的氛围，逐渐交谈起来。
虽然之前没少拌嘴，但两个人曾当了好几年的邻居，已是熟得不能再熟，很快便丢掉了那点重逢的尴尬与陌生。
“……这样啊，老刘，这些日子，你过得确实不容易啊。”
了解完刘舜‘消失’以来的经历后，张二牛咂咂嘴，忍不住感叹道。
那次公审大会结束后，刘舜自然就跟出轨的妻子离婚了。
放在以前，这也倒没什么，废土上的夫妻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也不需要什么结婚证离婚证之类的，打一架或吵一架，然后分开过日子就完事。
尤其刘舜是以赘婿的身份结的婚，比之小老婆甚至还有所不如，哪怕自己是受害者，也没什么发言权的。
不过，因为这在GDI的管辖下，加上是头一号离婚案，自然就有些不寻常的意义，两人便被GDI派来的‘法官’与‘律师’仔仔细细地审了一遍，闹得挺大。
一开始，刘舜还是在001社区，只是另被安排了套单人房。但他还没住多久，离婚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的，出去买个菜、拾个柴，都有些闲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跟他关系不好的人，故意在他身旁大喊他妻子给他戴了顶绿帽子的事情。
是可忍，熟不可忍。
在气血上头、与那人打了一架，将其揍了个鼻青脸肿后，刘舜最终被安排到了另一个社区，倒是总算过上了安稳日子，直到今天与张二牛偶遇。
“二牛，我真羡慕你……唉……”
说完这段时间的经历后，刘舜喝了口羊汤，叹口气，盯着张二牛肩上别着的GDI标志，再度陷入了沉默，脸上满是郁郁之色。
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总算从那件事中缓了过来，不免对自己因为过于愤怒、主动退伍的事情而感到后悔。
即使不考虑事业问题，在GDI的控制区内，大家都认为部队是最好的去处之一，这显然比他在家发呆要强得多。
张二牛自然不知道身旁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但还是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
他努力动了动脑子，大约半分钟后，扭过头来略有些惊喜地说道：
“老刘，你别灰心！你不知道，你刚走没多久，上头就开始在新兵连里筛选飞行员了！可惜，俺脑子笨，那些个数字直看得我头疼！其他人，也没比我好哪去。最后，愣是没有一个合格的。”
“斯瑞长官说，俺们这群笨蛋是指望不上了，GDI就打算在居民里选出飞行员的苗子，这才在001社区开始没多久呢！”
“俺跟你讲，俺觉得啊，你脑子好，聪明，又是那啥避难所出身的，又当过GDI手下的兵，身体现在也不差，还撂倒了一个小偷呢！你要是去测试，斯瑞长官他们肯定愿意的，说不定就过了呢！”
“那可是开飞机啊！在天上飞！光是想想，简直就要羡慕死人……”
张二牛后来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刘舜全然没注意到，只是原本黯然的眼睛，愈发地清澈、明亮起来。
‘是啊，我是接受过正经理工科教育的！十几岁的时候，避难所里的教师还曾夸过我，说我有当数学家的潜质……’
至于那鼓励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倒是不好说。
不过，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当一个飞行员！
这才是最重要的。
回过神来，刘舜抿着嘴，用力拍了拍张二牛的肩膀：
“二牛，谢谢你……我会试一试的！”
张二牛笑得咧开了嘴：
“那俺祝你成功！不过，俺倒是没法陪你一块去测试了，等会俺就得赶回去了。但斯瑞长官应该还记得你才对……”
闻言，刘舜有些愕然地问道：
“为什么？教官给你们的训练加码了吗？现在应该还是午休时刻才对……”
“不是啊。”
张二牛笑得更欢了，露出一口蛮横生长的牙齿来：
“俺被分配到了一列装甲列车上，要随车执行任务啦！那可是火车！据说还会呜呜冒烟！我这辈子见过飞机，但还没见过火车呢……”
刘舜舒了口气，抬起头，真诚地说道：
“那，我祝你任务顺利！”
“呃，俺也一样……”
两人对视过后，一前一后地大声笑了起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路过的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俩，赶紧远离，倒是让还在吆喝的老板无奈了起来。
“唉呀，两位客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