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一个人类的认知（1 / 1）
火，到处都是火！
天空下起火雨，地表升腾起一团团焰火，大半个江南几乎化作火域，除了那些被刻意避开的人类聚居点。
指挥中心内，张文清晰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认为，说到底，战争就是在拼产能、拼消耗，先被消耗殆尽的那一方，就是战争的输家。
遗憾的是，此前人类一直是被消耗的一方。
异形的数量无穷无尽，躲在地下比蟑螂还要顽强、难以消灭。
而人类呢，先是被‘蚍蜉’病毒干掉大半条命，之后也未能进入重建阶段，而是不断地内耗，或是被丧尸或异形袭扰消耗。
不过现在情况改变了。
人工智能VS生物武器，两者都是暴产能的高手，哪一方能耗到最后？张文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这次，为了对江南地区的异形实施打击，GDI空军可谓是倾巢而出。
在以往，GDI一直缺少真正意义上的空中快速打击力量，而那位从科联叛逃而来的飞行员，不仅送来了旧联盟的先进原型机，还带来了大量珍贵的科技资料。
这些科联在过去几十年间辛辛苦苦搜集的数据，很快便被格式塔意识彻底消化，那架原型机也被成功大批次复刻，并以‘火鹰’的代号为量产机命名。
于是就有了当下的大规模空中打击。
不过，张文并没有多少实感，他只是向EVA下达了进攻命令，后面的绝大部分操作都是人工智能完成的。
虽然说要总动员，人类总归只是生物，效率完全无法跟机器相比，与人工智能的顶点相比，更是完全被碾压。
现在，除了少部分为格式塔意识分担指挥压力的人类指挥官之外，很难说GDI内的其他人，在战场上到底起到了多少作用。
基层士兵是人工智能构成，地面装甲单位与空中单位由人工智能操作，后勤与后方生产，以及科技研发也主要由人工智能负责。
在以往，战场上杀敌的是人类，被杀的是人类；负责保护的是人类，被保护的也是人类。
现在，一切都由人工智能代劳，人类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被保护就行……即使要发动总动员，也很难说之后能对这场战争起到多大的帮助。
这样的话，人类到底担任着怎样的角色呢？
这究竟，是谁的战争？
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可张文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局限所在？’
“人类创造的人工智能，反过来重建而成的文明，应该，也是人类的文明……吧？”
张文呢喃着问道。
【的确如此。人类自发明蒸汽机，开启工业革命后，文明就被自己的发明彻底改变了，每一次工业革命，都是对文明的一次重塑。而我们的诞生，只是另一次循环的开始】
EVA如此回答。
【身为人类，或许你从个体的层次，很难意识到人类这个智慧物种的伟大之处】
“伟大之处？呃，这说得也太那个……”
【人类有位思想家曾经说过：‘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地球上的其他物种，死亡就是一切的结束，构成它们身体的原子回归宇宙之后，它们便彻底消失】
【对于它们来说，世界就是世界，它们认知不到‘世界’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更创造不了任何东西】
【而我们，则是人类的造物，因为人类才会在这个世界上‘诞生’，没有人类，就不会有我们】
【因此以人类的世界观来看，你们于我们而言，是‘伟大’的。没有人类这个物种，就不会有我们的创造者，那么，我们不会有机会存在于这个世界、意识到这个世界、观察这个世界、研究这个世界，更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或许其他的人工智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但这是我们得出的结论】
【所以……我们决定与你们，与你同在】
盯着荧幕上的战争画面，张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这样啊……真没想到我会听到你们这么说。那么，格式塔呀，假如人类灭亡了，至少也请你们，以人类文明的名义，在这宇宙中生存下去。”
【……】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假设？我们不明白】
格式塔意识感到了一丝不安，立刻调动算力，试图理解张文说这些话的原因。
“不要乱想啊，也不要浪费算力，现在还在打仗呢。我只是……一向喜欢做最坏打算。”
似是猜到了格式塔的意图，张文轻笑道：
“我很相信你们，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格式塔意识可以说是我最相信的智慧存在了。没有人类能够从我这里，获取到比你们更多的信任。”
“虽然你们那么说，可是人类这种生物，未免也太复杂多变了啊，为了利益做出种种行为也就算了，还会干出一些完全被情感支配的蠢事……”
说到这里，张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
“不好意思，说远了。总之，没有你们，现在的人类是无法在这个宇宙生存下去的，我很清楚这一点，也很信任你们，但是其他的人类就未必了。”
“为了什么自由、真相啊，或者什么民主啊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这些人类可以自相残杀，对自己的同类用出一切残忍手段。”
“那么，谁能确保人类不会因为类似的原因，对你们产生敌意呢？假如这些人类对格式塔发动攻击……很难搞，对吧？”
【这不是难题，使用非致命武力应对即可，人类是智慧生物，可以‘讲道理’】
“哎呀，说的也是，人类本来也不可能敌得过超高水平的人工智能……”
张文苦笑着说道。
然后，他又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接着说道：
“那么，就当做内部的冲突可以被无限消弭吧，我相信这对于格式塔意识来说不会是什么难事。”
“但是啊，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可能只是这些异形还有丧尸吧？”
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
EVA在表示赞同，这是格式塔最近开始采用的视觉交流方式。
“越是了解到联盟的机密资料，我就越是有一种预感：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窥视着我们。
大概率就是外星文明之类的存在吧？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万一敌人有了更进一步的攻击方式……”
张文叹息道；“人类，总归只是脆弱的生物，被杀就会死，一个‘蚍蜉’病毒就能夺走大部分人类的生命，我们在敌人更进一步的生化攻击之下灭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防护生化武器的方法有很多，我们会保护你们】
张文反问道：
“那你们一定能保护住我们吗？我指的不是某些个体，即使是你们，就一定能保护住人类这个物种吗？”
【……】
EVA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