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道官贪腐惩无良(1 / 1)
谭府闹剧收场,茅山明狼狈逃窜,留下谭家一众人等惊魂未定,对张棂星和四目道长更是奉若神明。谭百万挣扎着从榻上爬起,不顾体面地对着张棂星连连作揖,感激涕零,又奉上厚厚一沓银票作为酬谢,只求两位道长务必在府上多留几日,彻底“清扫”干净。
张棂星婉拒了留宿的邀请,只收下部分银钱作为修缮道场的费用。他小脸上带着一丝孩童特有的天真,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谭员外,府上并无厉鬼凶煞,不过是人心惶惶,阴气乘虚而入罢了。您只需多行善事,心存正气,再请人将府中格局稍作调整,引阳光入室,自然邪祟不侵。至于那茅山明…不过是江湖术士,小惩大诫即可,不必深究。”
谭百万千恩万谢,亲自将四人送出府门。
走在熙攘的逍遥镇主街上,四目道长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票,脸上乐开了花:“嘿嘿,师叔祖,还是您厉害!三言两语就赚了这许多银子!够咱们重建十个道场了!”
张棂星却没什么喜色,他小眉头微蹙,目光扫过街边那些或敬畏、或麻木、或带着一丝愁苦的镇民面孔,最后落向镇子中心,一座相对气派、门口挂着“逍遥镇道官署”牌匾的青砖小院。
“师侄孙,”张棂星停下脚步,声音平静无波,“这逍遥镇,邪祟滋生,人心不安,根源恐怕不止在那些孤魂野鬼。”
四目道长一愣,顺着张棂星的目光望去,看到那“道官署”的牌匾,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露出一丝鄙夷:“哼!师叔祖您是说那个‘钱扒皮’?逍遥镇道官署的署理道官,钱有道?那家伙…就是个蛀虫!”
家乐和箐箐也露出厌恶的神色。茶馆里的议论,他们可都记着呢。
“身为茅山弟子,受朝廷俸禄,镇守一方,护佑黎民,是其本分。”张棂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冽,“若尸位素餐,甚至盘剥乡里,中饱私囊…那便是道门之耻,茅山之辱!”
他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一股无形的威严悄然散发:“走,去会会这位‘钱有道’。”
道官署内,气氛与街市的喧嚣截然不同。
前厅布置得颇为“雅致”,檀香袅袅,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画,角落里还摆着几盆名贵的兰花。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混合着上好茶香、油腻点心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贪婪气息。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一个穿着崭新绸缎道袍、身材肥胖、满面油光的中年道士,正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他便是逍遥镇道官署署理道官,钱有道,法师境一品修为。
此刻,他正眯缝着小眼睛,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的盖碗茶。书案对面,一个穿着绸布长衫、面容愁苦的乡绅正局促不安地站着,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锦袋。
“钱道官…您看…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乡绅将锦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镇上义庄那边…还有我家祖坟的风水…还请道官大人多多费心…”
钱有道眼皮都没抬,用茶盖轻轻拨弄着浮沫,拖长了调子:“嗯…王员外啊,不是本官不帮你。你也知道,如今邪祟横行,朝廷下拨的驱邪安民的款项…咳咳…那是杯水车薪啊!本官手下几十号人,要做法事,要画符箓,要巡视地界…哪一样不要钱?难啊…”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个锦袋:“这点…怕是连给兄弟们买朱砂都不够啊…”
王员外脸上愁苦更甚,额角渗出冷汗:“道官大人…这…这已经是小老儿能拿出的全部了…家里实在是…”
“唉…”钱有道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放下茶碗,肥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王员外,本官也知道你为难。这样吧…听说你家在镇西头还有两亩上好的水田…”
王员外脸色瞬间煞白!
就在这时——
“砰!”
道官署虚掩着的厚重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厅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也照亮了钱有道那张错愕、随即转为愠怒的胖脸!
“谁?!大胆!竟敢擅闯道官署!”钱有道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他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属或乡民闯了进来。
门口光影中,站着一大一小四个身影。为首的,竟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道童!他身后跟着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以及两个少年少女。
钱有道目光扫过四人,在四目道长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感受到对方道人境巅峰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更浓的恼怒取代。他根本没把那个小娃娃放在眼里。
“哪里来的野道士?带着娃娃也敢来道官署撒野?懂不懂规矩!”钱有道站起身,挺着大肚子,官威十足地呵斥道,“来人!给我轰出去!”
门外两个值守的道士闻声就要进来。
“规矩?”张棂星清脆的童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迈着小短腿,旁若无人地走进厅内,小小的身影在钱有道那肥胖身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走到书案前,清澈的目光扫过那个沉甸甸的锦袋,又落在王员外那煞白的脸上,最后定格在钱有道那张油腻的胖脸上。
“本座倒想问问你,”张棂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身为茅山弟子,受朝廷俸禄,镇守一方,护佑黎民百姓,是你的本分!还是盘剥乡里,中饱私囊,是你的规矩?!”
“放肆!”钱有道被一个小娃娃如此质问,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张棂星的鼻子,“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茅山弟子?哼!本官就是茅山派在逍遥镇的正印道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茅山二字?来人!给我拿下!”
那两个值守道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就要去抓张棂星。
“哼!”四目道长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人境巅峰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山岳,瞬间压得那两个只有术士境的道士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不敢再上前一步!
钱有道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个中年道士修为如此深厚!但他自恃身份,又有官身,强自镇定:“好!好得很!敢在道官署动武?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报上名来!本官定要上报州府道录司,治你们一个藐视道官、扰乱公堂之罪!”
“名?”张棂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小手一翻,一枚巴掌大小、通体紫金色、正面雕刻着古朴“茅”字、背面环绕着北斗七星符文的令牌,出现在他掌心!
令牌出现的瞬间,一股古老、威严、仿佛承载着茅山千年道统的浩瀚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般扩散开来!厅内袅袅的檀香瞬间凝滞!墙上挂着的字画无风自动!那几盆名贵的兰花更是如同被无形的手拂过,叶片微微颤抖!
“茅…茅山真传…北斗七星令?!”钱有道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他死死盯着那枚令牌,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恐和骇然!他身为茅山外门弟子,又在道官体系内混迹多年,岂会不认识这代表着茅山最高身份象征之一的真传令符?!这令牌,只有茅山掌门、长老以及…传说中的几位辈分极高的老祖宗才有资格持有!
眼前这个…这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娃娃…竟然…竟然…
“噗通!”
钱有道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那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重重地跪倒在地!额头上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衣领!
“弟…弟子…钱有道…叩…叩见师叔祖!弟子有眼无珠!冒犯师叔祖天颜!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脑袋如同捣蒜般疯狂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官威和傲慢?
王员外和那两个值守道士早已看傻了眼,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张棂星看都没看磕头如捣蒜的钱有道,目光扫过书案上那个锦袋,又看向王员外,声音温和了些许:“王员外,你的心意,道官署心领了。驱邪安民,乃道官本分,无需额外供奉。这银钱,拿回去吧。”
“啊?是…是!多谢…多谢小仙长!”王员外如梦初醒,连忙抓起锦袋,如同捧着烫手山芋,对着张棂星连连作揖,又敬畏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有道,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厅内只剩下张棂星四人,以及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钱有道和两个噤若寒蝉的值守道士。
张棂星走到书案后那张宽大的太师椅前,小小的身体轻轻一跃,坐了上去。椅子很大,他坐在上面,双脚悬空,显得有些滑稽,但此刻无人敢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钱有道,清澈的童音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
“钱有道。”
“弟…弟子在!”钱有道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身为茅山外门弟子,受朝廷敕封,署理逍遥镇道官之职,镇守一方,护佑黎民,本应清心寡欲,恪尽职守。”张棂星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然你,尸位素餐,玩忽职守!坐视镇外义庄怨气滋生,邪祟扰民而不理!更有甚者,贪墨朝廷下拨的驱邪安民款项,巧立名目,盘剥乡绅百姓,中饱私囊!视道门清规戒律如无物!视黎民疾苦如草芥!你可知罪?!”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钱有道的心上!他肥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冷汗已将后背的道袍彻底浸透!
“弟子…弟子知罪!弟子该死!弟子该死啊!”钱有道涕泪横流,哭嚎着求饶,“求师叔祖开恩!饶弟子一命!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愿将所有贪墨钱财悉数退还!求师叔祖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改过自新?”张棂星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讥诮,“若求饶有用,还要门规戒律何用?还要这天道昭昭何用?”
他不再看钱有道,目光转向那两个早已吓傻的值守道士:“取纸笔来。”
“是…是!”两个道士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找来笔墨纸砚,铺在书案上。
张棂星提起一支小号狼毫笔,蘸饱了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飞快地书写起来。他笔走龙蛇,动作流畅,一个个铁画银钩、蕴含着奇异道韵的符文跃然纸上!正是系统奖励的蓝色品质符箓——【吐真符】!
符成瞬间,淡淡的蓝色灵光在符纸上流转,一股奇异的力量波动弥漫开来。
“钱有道。”张棂星放下笔,拿起那张散发着蓝光的符箓。
“弟…弟子在…”钱有道看着那张符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让他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奇异力量,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你既知罪,便当着这逍遥镇天地神明的面,将你这些年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公之于众吧!”张棂星话音未落,小手一扬!
“嗖!”
那张蓝色【吐真符】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钱有道的眉心!
“呃——!!!”
钱有道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他双眼猛地翻白,脸上肌肉扭曲,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发出一连串如同梦呓般、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
“我…钱有道…知罪!我贪墨!我盘剥!朝廷去年下拨的五百两驱邪安民银…我只用了五十两买了些劣质朱砂符纸糊弄…其余四百五十两…被我…被我拿去在县城买了宅子…养了外室…”
“镇西李寡妇家的铺面…是我勾结地痞…强占来的…只给了她十两银子…”
“王员外的祖坟风水…我根本没去看…那三百两银子…是我…是我瞎编的…”
“还有…镇外义庄闹鬼…我早知道…但…但做法事要花钱…我…我就拖着…等着那些乡绅富户主动送钱来求我…”
“我还…我还克扣了手下道士的月俸补贴…每人每月至少克扣二两…”
一句句令人发指的罪行,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钱有道口中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道官署内外!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被惊动的镇民和道官署的低级道士,此刻听到这如同忏悔录般的自白,无不目瞪口呆,随即脸上露出愤怒和鄙夷的神色!
钱有道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想闭嘴,想挣扎,但身体和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听着自己将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一件件、一桩桩地公之于众!
“够了!”张棂星冷冷打断。
钱有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张棂星站起身,小小的身影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如同山岳般巍然。他目光扫过门外聚集的镇民和道士,声音清朗,传遍四方:
“茅山弟子钱有道,贪赃枉法,盘剥乡里,玩忽职守,罪证确凿!依茅山门规,革除其道籍!依朝廷道官律法,罢免其署理道官之职!”
他目光落在瘫软如泥的钱有道身上,声音冰冷如刀:“念其尚有悔过之言(被迫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令其三日之内,将所贪墨之钱财,分文不少,悉数退还苦主!若有短缺,以命相抵!其本人,罚往后山乱葬岗,结庐而居,看守义庄,超度亡魂,清扫秽气!非经许可,不得擅离!为期三年!以儆效尤!”
乱葬岗!看守义庄!三年!
钱有道闻言,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死过去!那地方阴气森森,鬼哭狼嚎,让他去那里待三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至于逍遥镇道官署…”张棂星目光扫过门口那些噤若寒蝉的低级道士,“暂由四目道长代管!肃清积弊,整饬纲纪!若有再犯,严惩不贷!”
“谨遵师叔祖法旨!”四目道长肃然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敬佩。
门外镇民闻言,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小仙长英明!”
“苍天有眼啊!”
“钱扒皮终于遭报应了!”
欢呼声中,张棂星跳下太师椅,小小的身影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朝着道官署外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身后,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钱有道,以及彻底肃然、再不敢有半分怠慢的道官署众人。
「叮!惩治贪腐道官任务完成!」
「获得:功德值+1000」
「获得:威望值+500(在逍遥镇区域影响力提升)」
「获得:特殊物品【清心玉佩(蓝品)】×1(佩戴可小幅提升悟性,抵御心魔)」
张棂星脚步未停,小脸上无悲无喜。他知道,这只是治标。道官体系的积弊,如同顽疾,非一日之功。但至少,逍遥镇这片天,暂时清朗了些许。
而更深的暗流,仍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