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葬礼(1 / 1)
天台上,那支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一出现,整个世界的色调仿佛都被抽离了。
它们的目标明确,无视了正在负隅顽抗的收藏家,也无视了那三尊诡异的雕塑。它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那颗正在迅速“死去”的水晶心脏。
为首的纸人,高举着引魂幡,惨白的幡面上,那个血红的“奠”字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一股拉扯灵魂的阴冷吸力。
“不!休想!”
收藏家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他不能失去【初恋】,那是他所有藏品中最核心、最完美的杰作,是他冲击更高层次的根基!
他猛地一挥手,那尊“幸福”的新娘雕塑和“愤怒”的咆哮雕塑,立刻放弃了已经被“初恋”规则迷惑心智的驼背老人,转身挡在了送葬队伍的面前。
“给我拦住它们!”收藏家在心中疯狂地下达指令。
然而,面对这两尊强大的C级藏品,送葬队伍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它们甚至没有进行任何攻击。
它们只是抬着那口漆黑的棺材,一步一步,平静地,从那两尊雕塑的身体中,径直“穿”了过去。
仿佛,它们与雕塑,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
“怎么可能?!”收藏家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剧院内,许安看着镜面中的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对身旁已经彻底呆滞的秦文锦轻声解释道:
“很简单。因为我的‘白事’规则,只处理‘死物’。”
“那两尊雕塑,虽然是诅咒道具,但它们的规则核心,承载的是‘幸福’与‘愤怒’,是属于‘生者’的情绪。所以,我的送葬队伍,对它们‘视而不见’。”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样东西。”
许安的目光,落在了那颗光芒已经黯淡到极致的水晶心脏上。
“那就是被我‘宣布死亡’的【初恋】。”
“在我的领域里,我说它死了,它就必须……入土为安。”
这番话,如同神明的低语,让秦文锦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不讲道理的规则!
言出法随!
在【红白喜事屋】的领域内,许安,就是定义“生死”的唯一标准!
天台上,送葬的队伍已经走到了那颗水晶心脏的面前。
那口漆黑的棺材,无声地打开了。
一股无可抗拒的“收容”之力,从棺材中爆发,牢牢锁定了那颗心脏!
“不!”
收藏家彻底疯狂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初恋】之间的规则连接,正在被那口诡异的棺材,强行地、不可逆地切断!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了那尊哭泣女孩的“悲伤”雕塑上。
“给我哭!”
那尊雕塑在吸收了主人的精血后,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它那张原本只是在无声流泪的脸,猛地扭曲起来,发出了穿金裂石般的、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绝望的哭嚎!
“呜哇——!”
这哭声,不再是情绪污染,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灰色的音波,如同海啸般,朝着那支送葬队伍席卷而去!
这是最纯粹的“悲伤”规则,意图用极致的负面情绪,冲散这支由“死亡”规则构成的队伍。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C级房东心神崩溃的恐怖哭嚎,送葬队伍的步伐,依旧没有丝毫停顿。
它们甚至连为首那个纸人手中的引魂幡,都没有晃动一下。
因为。
葬礼,本就是一场盛大的悲伤。
收藏家这最后的反击,非但没能阻止它们,反而像是为这场葬礼,配上了最完美的哀乐。
那颗名为【初恋】的水晶心脏,在所有规则都失效后,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哀鸣,不受控制地,缓缓飞起,落入了那口深不见底的漆黑棺材之中。
“砰!”
棺材盖,重重合上。
那一瞬间,收藏家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他与自己最强藏品之间的连接,被彻底斩断了。
送葬队伍,抬着那口棺材,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一步步,退回了那顶白色的素轿之中。
紧接着,素轿缓缓升起,在收藏家那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目光中,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天台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只剩下,那三尊因为失去了核心规则支撑,而光芒黯淡、布满裂痕的雕塑,以及一个……身受重创、元气大伤的C+级房东。
“说书人!”
收藏家死死地盯着剧院的方向,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记住你了!”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连同你的心脏,一起,做成我最完美的藏品!”
说罢,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那三尊破损的雕塑,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远方遁去。
他甚至,连那个已经被迷惑了心智的驼背老人,都顾不上了。
他要逃。
立刻,马上!
剧院内。
许安看着镜面中,那道狼狈逃窜的黑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股庞大的、精纯的、充满了“初恋”味道的规则之力,正从那口被回收的棺材中,缓缓地,反馈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是【白事】规则,在“埋葬”了【初恋】之后,所掠夺、提纯出的战利品。
许安能感觉到,自己那刚刚晋升B-级、尚不稳固的领域,在这股精纯力量的滋养下,正在飞速地稳固、夯实。
他胸口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愈合。
他不仅赢了。
而且,赢得盆满钵满。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投向了台下,那群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宾客”们。
他重新拿起了麦克风,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好了,不速之客,已经被请走了。”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
“刚才,我们的故事会,讲到哪里了?”
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的脸,轻轻地敲了敲麦克风。
“咚,咚。”
“还有哪位客人,愿意为我的新娘,献上更精彩的贺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