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代价（1 / 1）
“真的，可以帮我叫一辆救护车了。”
当许安用那带着一丝疲惫与真实的微笑，说出这句回归凡人的话语时，秦文锦那因极致震惊而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如同神魔，此刻却又像个普通人的青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比复杂的涟漪。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对着通讯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恢复了专业素养的冷静口吻，下达了指令。
“医疗组，A级预案。目标生命体征稳定，但精神力消耗巨大，立刻进行护送。”
很快，一支全副武装的医疗小队，推着一副由特殊合金打造的、足以抵御C级灵异冲击的担架，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剧院。
他们看着舞台中央那个黑衣如墨的身影，以及他脚下那片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
许安没有拒绝。
他坦然地躺在了担架上，任由那些医疗兵将各种精密的监测仪器连接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用这种“示弱”的方式，来让稳定局那根因为自己刚才的疯狂而绷紧到极限的弦，稍微放松一些。
合作，永远建立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上。
他既要展现出让他们无法拒绝的“价值”，也要表现出让他们能够接受的“可控”。
……
重型装甲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许安闭着眼，躺在医疗床上，仿佛已经睡着了。但秦文锦知道，他没有。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精神，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车厢，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你赢了。”
最终，是秦文锦，打破了沉默。
“不。”许安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只是，为自己争取到了，继续留在牌桌上的资格而已。”
“那份‘菜单’，你看过了。”秦文锦说道，“有把握吗？”
“没有。”许安的回答，干脆利落，“A级的房产，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可以对抗的了。它是一个完整的、逻辑自洽的‘世界’。想要在别人的世界里赢，你就必须，先找到那个世界……最初的‘漏洞’。”
“那个偷走眼睛的贼？”
“对。”许安缓缓睁开眼，看向秦文錦，“所以，接下来，就看你们稳定局的效率了。”
秦文锦沉默了。
她知道，许安已经将这场灾难的“题眼”，清清楚楚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现在，轮到他们，去写答案了。
……
地下基地，主控中心。
蓝博士看着大屏幕上，那辆正在返回基地的装甲车的实时监控，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高中枢’的回复，下来了。”
冯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与难以置信。
“他们同意了。”
“意料之中。”蓝博士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
“意料之中？”冯振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蓝博士！那可是‘一半’的支配权！那可是一个A级房产！我们就这么，把它交到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危险性评估为‘未知’的房东手里？！”
“不然呢？”
蓝博士缓缓转过身，她那双永远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力感。
“冯队，你还没明白吗？我们和许安，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我们是在求他。”
“我们用整个华东战区的情报系统，去为一个我们看不起的‘贼’，翻找了整整十年。而他，只是坐在那里，动了动嘴，就为我们指出了唯一的生路。”
“我们用最先进的‘秩序之锚’，耗费了足以支撑一座城市运转一个月的能量，才勉强为他创造出了一个几秒钟的‘机会’。而他，就用这几秒钟，完成了一场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对B+级房东的反杀。”
“这场交易，从头到尾，我们付出的，都是‘代价’。”
“而他付出的，只是‘智慧’。”
蓝博士看着冯振，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规则’的世界里，智慧，就是最高等的力量。”
“所以，‘中枢’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不是在分割战利品，我们是在……购买‘钥匙’。用一半我们根本拿不到的‘宝藏’，去购买一把，能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以及”蓝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比锐利的光芒，“一个能带领我们，看懂地狱‘说明书’的……向导。”
冯振，彻底沉默了。
他知道，蓝博士说的，全对。
……
一小时后。
许安被安置在了基地最深处的一间，代号为“静海”的特别观察室。
这里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囚笼，而是一间设施齐全的、舒适的套房。墙壁，由能吸收一切能量与信息的特殊材料制成，足以隔绝A级以下的任何窥探。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吱呀。”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秦文锦走了进来。
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以及一份纸质的、被密封在绝密文件袋里的档案。
“你要的咖啡。”她将咖啡放在许安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将那份档案，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许安睁开眼，问道。
“你要的‘效率’。”秦文锦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但那双看着许安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就在刚才，我们动用了‘天眼’系统，回溯了江城十年前，环城公墓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
“然后，通过对数万亿字节的数据进行比对、筛选、建模……”
“我们，找到了一个……符合你所有描述的……嫌疑人。”
许安的眼神，猛地一凝。
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那份档案，撕开了密封条。
一张略微泛黄的、从陈旧监控录像中截取出的、经过了最高级别技术修复的照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照片上，是一个瘦弱的、穿着破旧校服的、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营养不良的蜡黄，眼神中，充满了自卑、怯懦，以及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而在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用红绳穿着的、看起来像是某种玻璃或水晶材质的、眼球形状的……吊坠。
照片之下，是这个少年的档案资料。
【姓名：高远】
【年龄：15岁（十年前）】
【身份：江城第十三中学，初三学生。孤儿，由其以拾荒为生的奶奶抚养长大。】
【案件记录：十年前，孙德海孙女失踪案发后第三天，因涉嫌盗窃墓园祭品，被警方传唤。但因证据不足，且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于二十四小时后，被释放。】
【目前状态：未知。】
【备注：此人，在被释放后的第二天，与其奶奶，一同……人间蒸发。至今，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