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夜里的潜行！（1 / 1）
夜色，已浓稠如墨。
下城区的街道，在惨白的残月下，彻底沉入了坟墓般的死寂。
一道锈迹斑斑的沉重铁栅栏，被一只手无声地推开，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吱呀”呻吟。三道人影，如同从地狱深处呕出的亡魂，从下水道那令人作呕的湿热恶臭中，钻入了冰冷刺骨的现实。
林夜走在最前。他怀里紧紧抱着因高烧而浑身滚烫的小米，女孩的每一次呼吸都像一团微弱却灼热的炭火，隔着衣物，炙烤着他的胸膛，也炙烤着他仅存的最后一丝人性。
男孩石头，像一只依附于巨兽的小兽，用尽全力死死抓着他的衣角。那只攥着半块压缩饼干的手，指节已因过度用力而苍白。
冰冷的夜风，如无形的刀锋，刮过林夜的脸颊。他全身的肌肉与神经，在接触到地面空气的瞬间，骤然绷紧到了极致。
地面，远比污浊的下水道，要危险一百倍。
他的视野，在一瞬间切换了维度。
【猎食者视觉】启动。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被彻底解构，重组成一幅由无数幽蓝色线条与猩红色数据流构成的三维立体地图。
左侧巷口，两个呈扇形扫描的监控探头，覆盖率98.7%，转动间隙仅有0.53秒，暴露风险：致命。
前方街道，地面有三处不规则的暗色液体痕迹，成分光谱分析：廉价工业酒精、劣质甜味剂、人类呕吐物……是昨夜某个醉汉的遗留物。判定：安全。
远处墙角，一只野猫发出戒备的低吼，其声波频率在1.2千赫兹，心跳速率每分钟140次。正常应激反应。
空气中，硫化物与甲烷的浓度，正在以每秒0.03%的速率稳定递减，这证明他们已经彻底脱离了下水道主干道的影响区域。
“跟着我，别出声，抓紧。”林夜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仿佛也是这冰冷夜色的一部分。
男孩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牙关紧咬，抓着衣角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林夜开始移动。
他的脚步轻得像猫，又稳得像磐石，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大脑中那台超级生物计算机的精密计算，完美地卡在监控探头转动的视觉死角内。他的路线并非直线，而是一连串常人无法理解的折转与停顿。时而如鬼魅般贴着墙壁的阴影疾行，时而又如猿猴般，悄无声息地翻越堆满生锈零件的矮墙，下一秒，又会突兀地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静止，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像一个行走在数据维度中的幽灵，穿行在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领地里。
这曾是过去十几年，他为了躲避那些无穷无尽的欺凌与霸凌，用身体的疼痛和伤痕一寸寸记忆下来的“安全路线”。如今，这条卑微的求生之路，被【猎食者视觉】赋予了全新的意义，经过重新编码与优化，效率提升了三百个百分点。
他们不断前进，一点点深入下城区的腹地。
越是靠近“老鼠”地图上标记的那个西区废弃工厂，空气中那些无形的数据流，就越是显现出一种诡异的、不祥的躁动。
不对劲。
林夜的脚步，在一个三岔路口前，猛然停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将石头和小米一把拉到身后，藏在一堆山一样高、散发着机油味的废弃机械零件后。
【猎食者视觉】功率被瞬间调至最大！
他眼前的世界，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刷新，无数信息汇聚、分析、重组。
分析结果一：空气中检测到微量环己烷酮残留，分子式C6H10O，这是军用级“嗅探器”特种电池核心溶剂的独特气味，挥发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分析结果二：地面尘埃层中，发现七种不同型号的战术靴印记，鞋底花纹分属“黑水”、“毒蝎”等三个佣兵团的特供品。印记从三个方向汇聚于此，形成了一个标准的、教科书般的半月形包围圈。
分析结果三：风中，夹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又无比熟悉的高级香水味，其化学构成与金辉拍卖场空气中残留的样本，吻合度高达99.4%。
这是追踪他的味道。
敌人不是在巡逻，更不是在搜索。
他们是在收网。而渔夫，早已知晓鱼儿的动向。
林夜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老鼠”提供的那张简陋地图在他脑海中瞬间展开、放大、变得无比清晰。
左边的路，距离工厂最近，但也最开阔平坦，长达三百米的无遮蔽地带，是任何一个合格狙击手的完美靶场。
右边的路，蜿蜒曲折，通往废弃工厂的侧门，那里的复杂环境，似乎是唯一的生机。
他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右边。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然而，就在他抱着孩子，身体微躬，即将像离弦之箭般踏入那片更深沉的黑暗时——
数百米外，一栋高楼的楼顶。
一个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光点，在他的视网膜上，突兀地闪了一下。
【威胁分析：高能光学反射，来源于8倍以上倍率狙击镜的反光。锁定目标：我方。威胁等级：致命。】
那致命的光点，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正精准地、冷酷地，对准着右边那条“生路”的出口。
“老鼠”……
林夜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那张地图，不是生路。
是通往坟墓的请柬。
所有的退路，都在他数据化的视野中，被标记上了触目惊心的深红色。
唯一的变量，就是那座敌人为他精心准备的、在夜色中如同一头钢铁巨兽般匍匐的工厂。
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的……棺材。
他低下头，看了看怀里。小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颊烧得像一块烙铁。
没有时间了。
林夜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冷而锋利，仿佛要将肺腑冻结。胸腔内的魔狼之心，却在此刻强劲有力地搏动起来，将一股沸腾的、暴虐的能量，瞬间泵入四肢百骸。
既然你们为我准备好了猎场。
那我就进去，用你们的血来告诉你们……
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他不再潜行，不再躲藏。他抱着孩子，腿部肌肉瞬间贲张，像一颗脱离炮膛的炮弹，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目标已进入工厂区。”
数百米外，高楼顶端的“壁虎”，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通讯器里，传来“鬣狗”那带着一丝残忍笑意的指令，如同死神的宣判。
“关门。”
“轰——隆！”
林夜身后，那扇重达数吨的钢铁闸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落下，激起漫天尘土，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彻底封死。
工厂内部，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下一秒。
前方，左方，右方，甚至是他头顶的钢铁横梁上。
七个猩红的激光瞄准器，在黑暗中同时亮起。
它们像七双在深渊中缓缓睁开的、嗜血的狼眼，带着戏谑与杀意，死死地，锁定了黑暗中央的林夜。
以及，他怀里那个无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