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飘起的血梅(1 / 1)
与此同时,千丈悬崖的半空之中。
呼啸的罡风如刀子般刮过,白予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速下坠,死亡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强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下坠的势头硬生生止住。
白予怀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而抓住他的人,正是宁阳。
宁阳则正站在某棵从崖壁上横生出来的古松枝干,整个人稳如磐石,仿佛脚下不是千丈深渊,而是平坦的地面。
周围是茫茫的雾气,向上看不到崖顶,向下望不见谷底,更增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你……”
白予怀惊魂未定,牙齿都在打颤。
“快!快带我上去!”他回过神来,急忙喊道,“只要你把我带回去,今天你推我下崖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既往不咎!”
宁阳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非但没有上去,反而抓着白予怀的衣领,轻轻地上下抖动了两下。
咔嚓。
那棵本就古老的松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无数裂纹在枝干上蔓延开来,碎石木屑簌簌落下。
“啊啊啊!”
白予怀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带着哭腔求饶道:“宁师兄!宁大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快救我上去吧!”
“哦?”宁阳停下动作,从容不迫地问道,“那就说说看,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白予怀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
“没什么大计划,我们……我们就是想在文会上让你当众出丑,让你下不来台,最好能激怒你,让你先动手。”
“然后我们再将你击败,好为书院挽回些颜面……”
“无聊。”
宁阳听完,淡淡地评价道。
然后,在白予怀不解的目光中,他随手从身旁的松树上,摘下一片松针状的大树叶。
他并起食指与中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光,以指为笔,以叶为符纸,在那小小的松叶上,飞快地刻画起来。
那符文玄奥而复杂,充满了古老沧桑的气息。
正是《九天符典》中所记载的符咒。
刻画完成的瞬间,那片普通的松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红光。
宁阳屈指一弹,将那片松叶精准地塞进白予怀的怀中。
“你……”
白予怀刚想问这是什么。
宁阳却懒得再与他废话,手刀在他后颈轻轻一磕。
白予怀便双眼一翻,彻底晕过去。
做完这一切,宁阳提着昏迷的白予怀,向下方的云雾跳去。
抵达距离地面三十几米的地方。
他计算好角度与力道,手臂一扬,将白予怀如同丢垃圾般,向着下方特殊的梅林抛去。
那片梅林,是七宝皇朝特有的品种,名为雪骨梅。
不仅花是白的,连树干、树枝都是纯白之色,与丹云书院那身白色的学子服,颜色倒是相得益彰。
随后,宁阳脚下轻点,几个起落间,便回到了山道。
他整理完衣袍,不急不缓地向山上走去。
路上,他再次碰到了那群丹云书院的家伙。
他们显然没有能力跳下崖救人,也没人愿意帮他们,于是,便只能通过山路走下来。
此刻看到宁阳优哉游哉地走来,脸上都露出既愤怒又忌惮的复杂神情。
宁阳对着他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笑容,让那群书院弟子心中莫名一寒,升起股强烈的不安。
很快,他们便在那片纯白的雪骨梅林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白予怀。
“白兄!”
几人连忙围了过去,正要查看他的伤势。
就在此时。
轰!
剧烈的爆响,从白予怀的怀中传出。
下一刻,浓郁、鲜红如血的雾气,猛地炸开,将围拢过来的书院众人,全都笼罩进去。
霎时间,整片梅林仿佛被鲜血染红,无数白色的梅花瓣被气浪震得飘飞而起,与那红雾交织,形成诡异而凄美的“血梅飘落”之景。
闻讯赶来的其他势力的修士。
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愣。
宁阳这是再次杀人了?
待到红雾散去,他们才看清,梅林中并没有死人,那红色也并非血迹,只是不知从何出现的染料。
那几个丹云书院的弟子,连同刚刚醒来的白予怀,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学子服,全都被染成滑稽可笑的鲜红色,活脱脱像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小红人。
各种笑声随风而起。
……
与此同时。
宁阳与花吟风,正并肩走在通往山顶的路上。
花吟风亲眼目睹山下那滑稽的一幕,眼中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他摇着折扇,好奇地问道:“宁公子,为何要如此恶作剧?”
宁阳的目光望着前方的山路,语气平淡地回答道:“丹云书院的那群家伙,将他们的那身学子服看得比性命还重,视之为荣耀与脸面。”
“我给他们惩戒,是给那群因为好面子,就将怒火迁怒于我的书院家伙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花吟风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明明是太素斋的人。
却对书院表现得熟悉至极。
两人说话间,已经抵达文宴的主地。
依山顶地势而建的宏伟楼阁,飞檐斗拱,气势非凡。
阁楼内早已是人声鼎沸,丝竹悦耳,皇朝的年轻才俊们汇聚一堂。
宁阳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没看见古北世家的人。
不清楚是没到,还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祝涛看见宁阳与花吟风走来,脸上立刻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主动迎了上来。
然而,宁阳却没给他太多寒暄的机会,简单直接地开口说道:“殿下的好意,宁某心领了。”
“不过,在下无意参与储君之争。”
祝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眼中虽然闪过惋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宁兄快人快语,孤明白了。”他叹了口气,随即笑道,“也罢,不谈国事,今日只论文采风月。”
“宁兄能来,便是给了孤天大的面子。”
“花先生,带宁兄入座吧。”
“是,殿下。”
花吟风躬身领命,引着宁阳向里走去。
跨过几道阁门,抵达宴会场。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宁阳的座位,恰好就在北季川的旁边。
宁阳坦然落座。
两人目光交汇,互相点头示意,算是行了礼。
而后,北季川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宁阳,嘴唇微动,似乎有话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