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昔日双红花棍,如今路边一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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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麻将声和女人的娇笑声。

“彪哥!你的电话!”

“边个?”

“洪豹...“

“洪豹?边个洪豹?哦……洪豹啊!你条粉肠,死咗咁耐,竟然仲记得打俾我?”阿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嘶!!!

他动作有些大,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晚宴被击倒后,他便开始放假,不顾身上的伤势回到老地方搓麻。

对话的另一边,出现短暂的沉默。

阿彪那刺耳的话让洪豹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看来,自己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过气的老狗...

想当年...算了..

洪豹咽了口唾沫艰难道:“阿彪,我……想问你借点钱。”

每一个字都像磨盘一样沉重。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

“借钱?哈哈哈哈!洪豹,你冇搞错啊?你洪豹几时沦落到要问我借钱?你唔系去好莱坞学艺,要拍大片做大导演咩?点解依家连五十万都拎唔出啊?”

那声音充满了恶意,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窝。

“我……我阿妈病咗,要做手术。”洪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阿妈病咗关我乜事?我阿妈都病咗,你又借钱俾我啊?”对方丝毫没有同情,“洪豹,唔系我唔帮你,你依家冇利用价值,冇人会借钱俾你嘅!“

电话那头,阿彪那尖酸刻薄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洪豹的心窝。

“嘟…嘟…嘟…”

忙音在耳边回荡,冰冷而刺耳。

洪豹握着发烫的话筒,手臂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胸腔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与彻骨的悲凉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扑街!冚家铲!”

他低声咒骂,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曾几何时的双红花棍,道上谁不给三分薄面?

现在,竟然连区区一个阿彪都敢如此骑脸输出!

虎落平阳被犬欺!

龙游浅水遭虾戏!

洪豹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五十万!

五十万啊!

这个数字,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母亲病床上痛苦呻吟的面容,医生凝重的表情,那张天文数字般的手术缴费单……一幕幕,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现。

他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公用电话亭冰冷的铁皮上!

“哐当!”一声巨响。

手背瞬间通红,火辣辣的疼。

但这皮肉之痛,又如何比得上心里的煎熬?

油麻地昏黄的路灯将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孤独,且绝望。

他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

这些天,他厚着脸皮,求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朋友”、“兄弟”。

换来的,要么是避而不见,要么是虚情假意的推诿,要么,就是阿彪这种赤裸裸的羞辱。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洪豹,算是彻底看透了。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肉,渗出点点血迹,他却浑然不觉。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决绝。

颤抖的手,再次摸向口袋里的硬币。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拿起话筒,手指在沾满尘垢的拨号盘上,艰难地拨出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却又无比熟悉的BB机号码。

每一个数字,都重若千钧。

……

西贡,十三号码头。

夜风带着咸湿的水汽,吹拂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箱。

阿杰带着几个兄弟,正在巡视地盘。

自从跟了凡哥,又得了凡哥的提点,他阿杰在西贡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手底下这帮兄弟,对他也是服服帖帖。

码头的生意,也渐渐理顺,有了起色。

虽然依旧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比起以前在和联胜里看人脸色、朝不保夕,已然是天壤之别。

他打心底里感激凡哥。

当然,还有豹哥。

若不是豹哥当年拉他一把,他阿杰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嗡嗡……嗡嗡……”

腰间的BB机突然震动起来。

阿杰皱了皱眉,示意手下继续巡逻,自己则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掏出BB机。

屏幕上显示的一串号码,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豹哥?!

他怎么会突然呼我?

阿杰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敢怠慢,立刻走到码头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回拨过去。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很快便被接通。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沙哑,疲惫,甚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绝望。

阿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是豹哥!

但,又和他印象中那个永远中气十足、顶天立地的豹哥,判若两人!

“豹哥?是我,阿杰!”阿杰急忙开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关切。

“阿杰……”洪豹的声音传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我……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豹哥?”阿杰追问,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想回西贡……跟你揾食。”洪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累点,苦点,都冇所谓。我……我等钱救命。”

等钱救命?!

阿杰闻言,心中剧震!

豹哥是何等硬朗的汉子!

当年在和联胜,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他绝不可能说出这样低声下气的话!

一定是出大事了!

“豹哥!你那边是不是出咗咩大事啊?”阿杰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语气急切,“是不是阿嫂……还是伯母她……”

他记得豹哥有个老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洪豹艰涩的声音再次传来,每一个字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我阿妈……要做手术……差……差五十万。”

“阿杰,我依家嘅情况,就好似你当年一样……”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阿杰的心上。

他当年一样……

阿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母亲病重,他四处借钱无门,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却只换来冷眼和嘲讽的绝望场景。

那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豹哥!

是豹哥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自己本就不多的积蓄里,硬是挤出一笔钱,又托关系找了医生,才救了他母亲一命!

这份恩情,他阿杰永世不忘!

如今,豹哥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豹哥!”阿杰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五十万,系咪?!”

“我阿杰今日能够有啖安稳饭食,全靠凡哥,全靠你豹哥当年拉我一把!”

“西贡码头依家刚刚有啲起色,兄弟们手上,凑一凑,应该唔成问题!”

“我先谂办法,帮你垫二十万应急!剩下嘅,我哋再一齐想办法!”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虚假。

凡哥说了,做人,要有情有义!

知恩图报,是江湖规矩,更是做人的本分!

电话那头,洪豹久久没有说话。

阿杰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压抑的哽咽。

许久,洪豹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阿杰……你嘅心意,我豹哥心领了。”

“但係,码头兄弟们嘅钱,都系用命搏返嚟嘅血汗钱,我唔能够动。”

阿杰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洪豹打断了。

“阿杰,你帮我留意下,”洪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有冇咩……‘快活’可以做。”

“风险大啲,冇所谓。”

“只要钱嚟得快!”

“我呢条命,仲未贱到咁唔值钱!”

快活?!

阿杰瞳孔猛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当然明白“快活”是什么意思。

那是道上黑话,指的是那些见不得光,但来钱极快的偏门生意!

走私,勒索,甚至……更黑的!

豹哥这是……铁了心要重出江湖,再踏血路?!

阿杰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太了解豹哥的脾气了。

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现在是为了救伯母的命!

电话两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到极致的凝重。

夜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命运悲鸣。

许久。

阿杰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豹哥……你……你真嘅谂清楚咗?”

“嗯。”洪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可怕,“阿杰,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阿杰久久无法回神。

他缓缓放下电话,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窗外,西贡的夜依旧喧嚣。

但阿杰的心,却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豹哥要重出江湖……

而且,点名要做“快活”……

这件事,可大可小。

若是处理不好,不仅豹哥会万劫不复,甚至可能会牵连到所有弟兄,牵连到……凡哥。

他该怎么办?

是瞒着凡哥,私下帮豹哥?

还是……如实向凡哥禀报?

阿杰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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