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二师兄的考较（1 / 1）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辰时正，峰顶演武场。
此地由巨大的青石铺就，开阔平坦，常年被山风吹拂，灵气清冽。
演武场的中央，立着数根用玄铁木制成的测试桩，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罗宇、李凯、张涛、刘云四人，早已在此等候。
李凯和张涛神情略带紧张，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刘云则独自一人站在演武场的一角，抱着剑，闭目养神。
罗宇则神态自若，安静地观察着四周。
忽然，四人心中同时一动，齐齐望向演武场的入口。
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正不急不缓地向这边走来。
来人身材挺拔，面容沉稳，正是二师兄陈渊。
他没有御风而来，也没有展现任何惊人的气势，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着，却给人一种如山岳般沉凝，如古树般扎实的感觉。
“见过二师兄！”四人连忙躬身行礼。
陈渊走到众人面前，平静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在刘云和罗宇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都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考较，不试斗法，不比外物，只看尔等各自的根本功法，修行之路，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若是不稳，日后成就终究有限。我希望你们都拿出了自己最真实的状态。”
他顿了顿，直接道：“李凯，你先来。”
“是，二师兄！”李凯深吸一口气，走到场中，摆开架势，开始运转他所修习的《厚土诀》。
土黄色的灵光在他周身亮起，他的动作沉稳扎实，一招一式都颇具章法。
然而，陈渊只是静静地看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待李凯一套功法演练完毕，陈渊直接开口，一针见血：“你灵力运转至足少阳经时，过于求稳，导致灵气凝滞了半息，这半息的迟滞，会让你在催动法器时，灵力输出出现断层。炼器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回去之后，将这一段的经脉路线，单独运转三千遍，直到如臂使指为止。”
李凯闻言，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他自己从未察觉到这个问题，此刻被二师兄点破，才恍然大悟，连忙躬身道：“多谢二师兄指点，弟子明白了！”
接着是张涛，他演练的是《乙木心经》，功法灵动，颇有生机。
陈渊待他结束后，点评道：“你的功法倒是纯熟，但灵力之中夹杂着一丝火性燥气，想来是平日炼丹，被丹火侵染所致。木能生火，亦能被火所伤，长此以往，于你根基有损。回去后，每日清晨当以乙木之气，梳理经脉，将那丝燥气炼化出去。”
张涛也是一脸受教，恭敬称是。
终于，轮到了刘云。
他一步踏出，锐利的剑意便扩散开来，让李凯和张涛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铮！”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
刘云的身影动了，他演练的正是《青锋剑诀》。
剑光如电，剑风呼啸，比之上次大师姐考较之时，快了何止一筹！
每一剑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剑招之间衔接紧密，最后，他一声低喝，一剑刺出，剑尖在玄铁木上留下一个清晰深刻的白点。
收剑而立，刘云胸膛微微起伏，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望向陈渊。
他自信，自己这两个多月的苦修，绝对能得到认可。
李凯和张涛都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赞，刘师弟这一手剑法，当真了得！
然而，陈渊却沉默了许久。
就在刘云脸上的自信快要挂不住时，陈渊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的剑，快了，你的灵力，也更锋锐了。”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但话锋猛然一转。
“但你的道，走错了。”
刘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道：“二师兄此话何意？弟子这两个月，日夜苦修，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的勤勉，我看在眼里。”陈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但你为何练剑？是为了雪耻，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你的剑中，充满了急躁、怨怼与争胜之心，唯独没有了剑修本该有的纯粹与宁静。
你是在用执念挥剑，而非本心。这样的剑，看似锋利，实则根基已失，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空中楼阁，看似坚固，实则一推就倒，有朝一日，你若以此剑心面对生死之敌，败亡的，定然是你自己。”
陈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刘云的心口。
他没有指出具体的招式缺陷，而是直指本心！
刘云踉跄着后退一步，握着剑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渊顿了顿，“这样吧，我罚你下山历练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你不许动用丝毫灵力，就以一个凡人剑客的身份，去看看人间的剑客，是为何而挥剑。”
“等你明白了，你的剑除了胜负之外，还能为何而挥，再回来吧。”
这番话，名为责罚，实为指引。
刘云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陈渊那双沉稳而饱含深意的眼睛，他握紧了拳头，最终，深深地躬身一揖。
“……弟子，多谢二师兄指点！”
“罗宇，到你了。”陈渊目光转向了罗宇。
罗宇走到场中，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他缓缓闭上双眼，开始运转《赤阳决》。
一股纯净而炽热的灵力，从他的丹田升起，按照功法路线，平稳而有力地流淌。他的动作舒展而自然，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灵力的周天运转，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不是他在刻意引导，而是灵力本就该如此流动。
整个过程，如大河奔流，沉稳浩荡，又如旭日初升，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陈渊一直静静地看着，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第一次，真正地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
待罗宇一个大周天运转完毕，缓缓收功，睁开双眼，陈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根基无比扎实，灵力至纯至阳，心意合一，圆转如意。”
他给出了与之前三人截然不同的，极高的评价。
“你很好，知道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道理，没有被修为的快速提升冲昏头脑。”
说罢，陈渊手腕一翻，一枚记录着信息的玉简飞向罗宇。
“你对《赤阳决》的理解已入佳境，这是我早年得到的一份关于此功法后续修炼的注解心得，或许对你有所启发，拿去吧。”
“多谢二师兄！”罗宇接过玉简。
陈渊的目光再次扫过四人，最后落在刘云身上，沉声道：“今日考较，到此为止。修行之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说的话，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演武场上，只剩下心思各异的四名记名弟子。
李凯和张涛看向罗宇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敬佩，而看向刘云时，则带着几分同情与担忧。
刘云依旧呆立在原地，手中的长剑仿佛有千斤之重，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陈渊那句。
“你的道，走错了。”
罗宇手握着温润的玉简，看了一眼刘云，心中轻叹一声。
二师兄的当头棒喝，是劫，亦是缘。
能否破开心魔，重塑剑心，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