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墨老（1 / 1）
走出百草堂，他在坊市的石阶上稍作停留。
储物袋中尚余一千七百九十块下品灵石，看似一笔巨款，但对于一个志在重登巅峰的修士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法器、丹药、灵乳……刚才这短短半个时辰，就花去了一千五百多块灵石。
修行之路，果然就是一条用资源堆砌的通天大道。
“符材也已用尽，必须补充。”
他心中念头转过，转身再次向着西角那条熟悉的符材巷走去。
当罗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巷口时，符源斋的老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
老人正用一块软布擦拭着一块刚处理好的龟甲，看到罗宇，他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了上来。
“符师大人！您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老者的热情比之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宇不仅是他最大的主顾，更是他向其他同行吹嘘的资本。
一位年轻神秘、出手阔绰、且前途无量的符师，愿意长期光顾他这家偏僻小店，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荣耀。
“老丈，生意兴隆啊。”罗宇微笑着抱拳回礼。
“托大人的福，托大人的福！”老者将罗宇引入店内，亲自搬来一张干净的木凳，“大人这次来，想必又是来补充符材的吧？”
“正是。”罗宇点头，直接道明来意，“上次的赤焰妖蟒蛇蜕品质极佳，我想再购入一批。另外，一阶的黄符纸也需要补充。”
“没问题！早就给您备着呢！”老者一听，更是喜笑颜开。
他快步走到那个上锁的柜子前，这次甚至没有犹豫，直接打开，露出了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暗金色蛇蜕。
那股精纯的地火气息，依旧是那么的纯粹。
“不瞒大人说，自从您上次走后，我就预感到您定会再来，所以这批蛇蜕的后续到货，我一张都没往外卖，全都给您留着呢！就怕您来的时候，我这拿不出货来，怠慢了贵客！”
老者的话说得极为漂亮。
“有劳老丈费心了。”罗宇说道，“这次，我需要三百张赤焰妖蟒蛇蜕，还有三百张黄符纸。”
“三百张？！”老者闻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三百张二阶中品的妖兽皮，这可是一笔真正的大生意！
他连忙道：“好好好！大人您稍等！”
老者手脚麻利地开始清点。
他先是取出了六沓包装好的黄符纸，每一沓五十张，共计三百张。
随后，又小心翼翼地从柜中取出三百张处理得完美无瑕的赤焰妖蟒蛇蜕。
“大人，您看。黄符纸老规矩，六沓十五块下品灵石。这赤焰妖蟒蛇蜕，三百张，本该是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您是老主顾，又是如此大的量，老朽给您去个零头，就算一百四十五块！一共是一百六十块下品灵石！”
老者报出的价格，比上次还要优惠一些。
“老丈爽快。”
罗宇也不还价，直接取出一百六十块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灵石，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所有符材装好，恭恭敬敬地递给罗宇。
“大人，您收好。”
罗宇接过储物袋，“老丈，我见你这里只卖符纸、兽皮等载体，却不见有符墨出售，不知你这里可有高品质的符墨？”
听到“符墨”二字，老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一丝歉然和尴尬。
他摆了摆手，苦笑道：“大人，您可真是问住老朽了，不瞒您说，我这小店，以前也卖过符墨。但都是些用普通朱砂和灵草汁调配的大路货，给那些刚入门的学徒练练手还行。您的符道造诣如此之高，用的又是这等上品的蛇蜕，若是用了我那种劣等符墨，简直是暴殄天物，平白污了您的佳作，更是砸我自己的招牌！”
老者这番话说得极为坦诚。
罗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老者虽是商人，却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懂得爱惜羽毛，是个聪明人。
“那依老丈之见，这坊市之中，何处能寻到上好的符墨？”罗宇追问道。
老者见罗宇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心中一定，指了指符材巷的更深处。
“大人，您顺着这条巷子走到头，往左拐，会看到一间没有挂任何招牌的黑瓦小屋，门口种着一棵老槐树，那里住着一个怪人，街坊们都叫他墨老。”
“此人痴迷于制墨之道，他制作的符墨，从不用寻常的朱砂灵植，而是专门收购各种妖兽的精血，以秘法调配。据说他制的符墨，能极大提升符篆的灵性与威力！”
“只是……”老者顿了顿，面露难色。
“他那符墨，价格极高，而且他看人卖东西。若是瞧你顺眼，千金不换的宝贝也可能随手赠你。若是瞧你不顺眼，你捧着灵石上门，他也会将你扫地出门，坊市里不少符师都去过，大多是无功而返。”
“多谢老丈指点。”
罗宇心中了然，这世间从不缺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
这种人往往有自己的傲气和规矩，反倒比那些纯粹的商人更值得信赖。
他向老者告辞，按照指引，向巷子深处走去。
穿过几家零散的杂货铺，巷子尽头果然向左延伸出一条更窄的小径。
小径的尽头，一棵枝叶不算繁茂但虬劲有力的老槐树下，静静地坐落着一间黑瓦小屋。
屋子没有招牌，甚至连门都只是虚掩着，显得格外清冷。
还未走近，一股混杂着淡淡血腥味和奇异墨香的气息便飘入鼻尖。
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罗宇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门前，没有贸然推门，而是朗声道：“晚辈罗宇，经符源斋掌柜引荐，特来向前辈求取符墨。”
他的声音平稳有力，清晰地传入屋内。
片刻之后，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引荐也没用，墨没了，回去吧。”
罗宇并未气馁，他前世见过太多脾性各异的高人，深知与这类人打交道，寻常的礼数和言语往往效果不大，唯有展现实质性的东西，才能获得对方的尊重。
他略一思索，将一丝精纯的神识之力，凝聚成线，温和而又清晰地穿过门缝，探入屋内。
这缕神识并未窥探任何隐私，只是纯粹地展现其凝练的程度和远超同阶的强度，如同一张递上门的名帖。
“咦？”
屋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奇。
吱呀一声，虚掩的木门被从内拉开。
一个身穿灰色麻衣，身材枯瘦，头发花白散乱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他的一只眼睛是正常的，另一只眼睛却是浑浊的灰白色，似乎早已失明。
他仅剩的那只独眼，此刻正闪烁着锐利如鹰隼般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罗宇，注意到了那枚一阶符师纹章。
也就在这一瞬，罗宇的神识与对方的气息轻轻一触，心中微动。
这墨老，竟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
只是其气息虽深厚，却带着一股暮气，血脉干枯，显然是寿元将近之兆。
“一阶符师，练气六层，神识却堪比筑基练气八层，有点意思，进来吧。”
老者侧过身，让开了道路。
罗宇迈步而入，屋内陈设简单，除了桌椅床铺，便是满屋的瓶瓶罐罐。
一个约莫十来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拿着一根石杵，认真地研磨着石臼里的某种黑色粉末，见罗宇进来，只是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
墨老没有客套，直接走到桌前坐下，那只独眼紧紧盯着罗宇：“符源斋那老滑头，只会处理些死物，倒是指了条对的路。说吧，你要什么墨？”
“晚辈主修火系与风雷系符篆，符纸为二阶赤焰妖蟒蛇蜕，想求能与之相配的符墨。”罗宇答道。
“赤焰妖蟒？”墨老浑浊的独眼中精光一闪，“那老滑头倒是舍得把压箱底的货给你。用它的蛇蜕绘制火符，若配上凡墨，灵性至少折损三成，你倒是懂得物尽其用。”
说着，他从桌下摸索出两个巴掌大小的赤色玉瓶，轻轻放在桌上。
“此为赤蟒血墨，以二阶赤焰妖蟒的心头精血为主料，辅以地火熔岩之心，研磨七七四十九日而成。用此墨绘制火符，符成之后，威力比寻常符墨绘制的，至少强上两成。”
墨老的语气虽平淡，却自有一股强大的自信。
罗宇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在其中一个玉瓶上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