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血肉锚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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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吞噬万物,包括光线、声音、物质、能量及时空的绝对奇点,其存在超乎所有想象与认知。

以王大海那只血肉模糊、死死抓住钥匙(或者说,是抓住那个奇点核心)的右手为中心,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颜色、无法用任何尺度测量其大小的绝对黑暗球体,骤然诞生。

这黑暗球体出现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紧接着,是毁灭性的吞噬。

那只抓摄而来的、由邪神意志凝聚的黑暗巨手,其前端刚刚触碰到这绝对黑暗球体的边缘,就如同劣质的墨汁遇到了宇宙中最纯粹的“空”。

其上污秽黑光汹涌,眼球漩涡狂转,凝聚的疯狂意念瞬间被吞噬殆尽,无迹可寻。

犹如冰雪遇烈日消融,沙塔遭海浪倾覆,它毫无抵抗地被那奇点吞噬殆尽。仿佛遭遇了真正的、位格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黑暗之主”。

“吼!”

一声源自宇宙混沌之初,满载无尽痛苦与滔天怒意的恐怖咆哮,首次毫无阻碍、清晰可闻地穿透空间,如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猛然刺入王大海与冰晶海马的意识深渊。

那是邪神意志核心发出的真音。此声的余波,便令冰晶海马布满裂痕的晶莹身躯猛烈震颤,裂痕骤增,玉石眼中的魂火如风中之烛,剧烈摇曳,几欲熄灭。

王大海的大脑如遭万钧重压,七窍喷血,金星闪烁,耳畔轰鸣如末日狂潮,意识在毁灭的浪潮中摇摇欲坠。

但这肉体与灵魂的双重剧痛,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颠覆认知的极致震撼。

那绝对黑暗的球体,在吞噬了邪神巨手前端后,并未停止。它开始以超越光、超越思维的速度、向内坍缩。

非爆炸,而是坍缩。

周遭景象:冰晶海马凝结的幽蓝寒冰、狂暴海水骤变液态、青铜祭台支离破碎,乃至无形空间,皆在这场浩劫中化为乌有。

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横跨宇宙的毁灭之手肆意撕扯、扭曲直至绞成粉碎。物质被拆解为最基础的能量微粒,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割,随后被那急剧坍缩的奇点核心,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猛然吞噬。

一个巨大无朋的、旋转的、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混沌漩涡,以王大海和他手中紧握的奇点为核心,瞬间形成。

漩涡边缘,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条狂怒的雷龙肆虐咆哮,所触之物,无论大小,皆在瞬间化为虚无。漩涡的核心,则是那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深邃得连目光都无法逃逸,如同宇宙睁开的毁灭之眼。

归墟之门、开启了。

不是被邪神意志强行撬开。

不是被守棺者冰晶海马以生命献祭启动。

而是被一把被污染却又被一滴卑微的“原始血印”短暂净化的钥匙,被一个濒死的、血脉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人类,在绝境中,以血肉为引,以意志为火、强行点燃了通往湮灭的大门。

王大海感到自己正被无情撕裂,他的身体像脆弱的纸张,在四面八方的恐怖吸力下被疯狂撕扯,肌肉与神经在绝望中无声哀嚎,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的灵魂如风中之烛,被奇点吸力撕扯得支离破碎,意识如镜片般四散,最终化为虚无。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死死抓住那个冰冷的、仿佛连接着宇宙终点的奇点核心。

那钥匙柄部传来的诡异吸力,此刻既是拖他入深渊的枷锁,也是他唯一的救生稻草。

他视线模糊,被鲜血模糊的双眸勉强捕捉到这一幕:

暗金色的汞灵泥浆,在恐怖吸力涌现的刹那,犹如烈日炙烤下的露珠,瞬间崩溃、消散,归于虚无,未留下一丝痕迹。

冰晶海马晶莹剔透的身影在狂暴能量漩涡边缘挣扎,如风中残叶摇曳,魂火忽明忽暗,仿佛随时将被黑暗吞噬。

它似乎执着地向往大海,渴望触及毁灭漩涡的心脏,然而每次靠近,都被更为猛烈的能量风暴无情地排斥、撕裂,其体表裂痕纵横,仿佛一件濒临破碎的琉璃杰作。

下方深渊中,邪神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轮廓,发出了更加愤怒、带着一丝清晰可辨的惊惧咆哮。

它喷涌的污秽黑光,企图阻挡或争夺,却似飓风中的微弱烟柱,瞬间被那毁灭漩涡无情地扭曲、扯碎,最终吞噬殆尽。

他,王大海,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为了一点生存物资就敢下深海墓穴玩命的底层小人物,此刻却成了这足以湮灭星辰的毁灭漩涡的风眼。

一个渺小得微不足道,却又关键至极的风眼。

手中的奇点(钥匙)狂震不止,仿佛蕴含着澎湃的生命洪流,却又在恐怖力量的重压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瓦解。一股庞大混乱的信息洪流,携带着冰冷的程序指令、邪神的污染之力,以及古老苍凉的意志碎片,犹如灭世洪水决堤,顺着王大海紧握钥匙的手臂,汹涌而入,撕裂了他的识海。

“呃啊。”

这一次的惨叫,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是灵魂被强行撑开、撕裂、碾磨的终极哀鸣。他的脑袋仿佛被强行塞满整个图书馆,胀痛欲裂,即将爆炸。

破碎画面、扭曲符号、冰冷逻辑链、疯狂嘶吼、苍茫低语、在他意识中肆虐冲撞。

在意识即将被这股汹涌的信息洪流吞噬,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于嘈杂的噪声之中,他隐约捕捉到冰冷程序音的微弱回响,断断续续,如电子设备临终前的微光,满载惊愕、无奈、决绝,及一丝认命的哀鸣。

“权限、强制、绑定、临时、持有者、王大海、归墟、导航、启”

导航?去哪里?归墟深处吗?王大海的意识碎片一闪即逝,这荒谬念头如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湮灭。

紧接着,是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绝对黑暗,和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绞碎、化为虚无的恐怖撕扯感。

他感到自己不再下坠,而是被奇点核心的强大吸力,连同周围被撕裂的万物,疯狂地拖拽、拉扯,坠入一个连光都无法逃逸、时间也失去意义的终极深渊。

黑暗,不再是视觉的剥夺。

它是存在本身的溶解。

是时间被拉长、扭曲、打碎成亿万片锋利的玻璃碴,反复切割着意识的残骸。

王大海感觉自己不再拥有“身体”,只是一团被强行塞进高速离心机的、稀薄脆弱的思维雾气,在绝对虚无与狂暴信息的乱流中被反复撕扯、研磨。

“归墟、导航、启动、坐标、锚定失败、检测、异常污染、高维意志、入侵”

那冰冷程序音的残响,如同坏掉的收音机,在他破碎的“感知”中时断时续。

每一次响起,都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信息碎片如潮水汹涌,冲刷过扭曲星图、维度裂缝与非欧几里得迷宫,伴随着无数重叠、嘶吼的黑暗意念,满载着贪婪与疯狂的浪潮。

邪神的意志。它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那冲入他识海的信息洪流,试图污染、同化、最终将这渺小的“容器”据为己有。

王大海的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挣扎,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哀鸣,那声音微弱而坚定,不愿被这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所吞噬。

每一次信息洪流的冲刷,都让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正被一点一滴地抹去,但他的意志却如同风暴中的烛火,虽摇曳却始终不灭。

他试图在这股混乱中寻找一丝理智的线索,想要抓住些什么来抵御这股来自深渊的侵袭。

“滚、出去。”

没有声带,王大海的“怒吼”只是意识核心一次徒劳的、濒临崩溃的震荡。

邪神低语,宛若亿万食腐甲虫啃噬灵魂,带来的是超越肉体痛苦的、直击存在本质的侵蚀与腐化。他觉得自己正被抹去,融入污秽黑暗之中。

就在他的自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彻底吹灭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触感”,突然从他“存在”的核心深处传来。

不是来自外界混乱的信息洪流,也不是邪神的侵蚀。它更像、一种内生的、被强行唤醒的“坐标”。

是那滴血。那滴落在归墟之钥柄部、短暂净化了污染、最终引发奇点坍缩的他的血。

这滴蕴含着“周氏旁支原始血印”的鲜血,此刻仿佛成了他在无边归墟乱流中唯一的灯塔。

它未被信息洪流所淹没,也未遭邪神意志的彻底侵蚀,反而在绝望深渊,与某个更为深邃、古老的存在、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检测、原始血印、共鸣、源点、锁定、尝试、血肉锚定”冰冷程序音捕捉到了这微弱的联系,断断续续地发出指令。

血肉锚定?

王大海混沌的意识尚未理解这指令的含义,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骤然爆发。

这痛苦并非来自外部撕扯,而是源于他“存在”的核心。

仿佛无数烧红的钢针,自他意识血印中猛然迸发,刺穿虚无,肆意蔓延,瞬间具象化。

“呃!”

无声的惨嚎在意识深渊回荡。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钉”在某个地方。

非物理之界,而是、某种法则交织的枢纽?

随着这剧痛,原本完全溶解、虚无的“身体”感知,竟然开始被强行拉回、重构。但这重构的过程,痛苦得如同将灵魂重新塞进一具布满钢钉和烙铁的刑具。

骨骼凭空凝聚生长,咯吱作响,犹如无形巨锤下的反复锻铸。肌肉纤维如钢丝般被强行撕扯、黏合,痛苦不堪。

皮肤,不,那是角质与青铜间的奇异物质,带着灼烧灵魂的高温,如甲胄般覆盖新生躯体。

更恐怖的是他的感官。

不再是人类的双眼双耳。

无数混乱的光影、扭曲的声波、来自不同维度的辐射,甚至时空本身的涟漪、信息如洪水开闸,狂暴无匹,涌入他初成的感知器官。

他目睹归墟漩涡内亿万彩蛇般纠缠的能量乱流,耳闻邪神意志自高维传来的、足以撼动星辰的咆哮,感受着自身粒子在恐怖引力下的哀鸣震颤。

这具新生的、被“血肉锚定”的躯体,犹如粗糙裂痕遍布的劣质接收器,被迫接入宇宙终极混乱的源头信号。

就在这非人的痛苦几乎要再次将他意识冲垮时,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熟悉纹路的“实体”,被强行塞进了他刚刚凝聚成形的右手是归墟之钥。

不,此刻的它,形态也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是那把古朴的青铜钥匙,更像是一截扭曲的、介于生物脊骨与机械锁芯之间的怪异造物。

一端深深嵌入王大海新生的掌心,与掌骨浑然一体,另一端则绽放出无数细密如神经触须的半透明能量丝,疯狂扎入狂暴的归墟能量洪流,贪婪吞噬混乱之力,同时奋力排斥缠绕其上的邪神意志玷污。

钥匙在操控他。

利用他被原始血印共鸣强行锚定的新生躯体,作为导体与过滤器,对抗邪神污染,同时汲取归墟之力以维系自身运作。

“锚定、成功、临时坐标、稳定、污染对抗、强度、37%、导航、重新计算”冰冷程序音似乎稳定了一些。

王大海痛苦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新躯体。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覆盖身体的物质闪烁着黯淡青铜之光,布满沧桑纹路,犹如古老青铜器上的自然雕痕,局部显露猩红蠕动的肌肉与幽蓝闪烁的骨骼碎片。

他的左手依旧扭曲折断,断口无血,唯余凝固的暗红物质,宛如熔岩冷却后的遗迹。右臂与变形钥匙完全融合,覆盖着流动幽暗光泽的青铜甲壳,钥匙延伸的能量丝线如寄生藤蔓,缠绕手臂,深刺皮肉。

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部。

头顶光秃,覆盖着青铜般的坚硬角质层,宛如古老战甲的残片。

左眼深陷,一抹微弱的冰蓝魂火在其中摇曳,其气息与冰晶海马守棺人崩溃前的余烬惊人地相似。

右眼则变成了一个由无数微小六边形晶面构成的复眼结构,里面疯狂闪烁着来自不同维度的混乱光影,让他看任何东西都带着无数重影和扭曲的色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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