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死灵圣法神，伊莱克斯（1 / 1）
“我不跪。”
枫林晚此言一出，圣卫们都沸腾了。
这个所谓的继承人，是在公然挑衅伊莱克斯的威严？
圣卫们的甲叶在冷光里一片哗然，却无人再上前。
按照塔律，枫林晚既已通过全部试炼，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继承者和伊莱克斯大人之间的了。
枫小髅急忙冲上前去，停在枫林晚身边劝道：“主人，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到伊莱克斯大人吗？你现在不跪，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枫林晚侧过身，拍了拍这副忠心的骨胳：“我当然要见他。但跪，不在见的前提里。”
枫林晚抬眼，语声落在石阶与星穹之间，像一柄按回鞘许久的剑缓缓出音：“我可以跪天地，可以跪父母，也可以跪老师，可我唯独不跪权力。”
殿中一瞬寂静。
“若继承的第一课是匍匐，”他向前一步，“那我宁愿交还永恒旋律。真正的继承，不是把额头放到地上，而是把目光举到同一高度。”
台阶尽头，雾银般的光幕涌动，仿佛什么东西被枫林晚的话语感染了一般，但很快又熄灭了下去。
方才被枫林晚干翻的两名圣卫醒转了过来，此时听到枫林晚的话语，心中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个少年的心境，远比我们想的高深。”圣卫一号不自觉地慨叹，此刻圣卫们已经不是在枫林晚的对立面。
相较于伊莱克斯的试炼，他们更相看到枫林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见到伊莱克斯。
随着枫林晚的话音落下，永恒之塔的天梯忽然反转。
那道空灵之声在天穹与石隙之间回旋，像是用冷指尖轻轻拨动了某根看不见的弦。
天梯已彻底倒悬，金碧褪尽，骨白浮出。
每一阶都是一节枯骨，骨缝里渗出黑银色的微光，仿佛无数被封存的叹息正在缓慢呼吸。
枫林晚并未回头。
他抬手，自胸前取下那枚细若发丝却缠绕心脉的永恒旋律。
枫小髅小跑到旁侧，幽火跳动：“主人，这条路……多半是给死人走的。”
“那就由我这个活人踏出一个先例。”枫林晚淡淡一笑，将足尖落在第一阶。
骨阶骤然低鸣，像远处的潮。
枫林晚面前浮出一面薄如蝉翼的骨镜，镜中不映容貌，只映一个人的自述。
许多人在此道上崩解成职分、血统、功过。
“你走了亡灵之道，却仍保持生者之眼。枫林晚，你要以什么，和永恒对抗？”
不知从来冒出来的声音，骨梯之上骤然出现了一个宝座。
枫林晚回头看去，背后不是永恒之塔，转而变成了茫茫虚空。
“雅婷，用纯质阳炎把这里照亮。”
一声令下，枫雅婷直接飞了出来，手上旋转着最精纯的火焰。
骨梯上的少年，竟然意图用火焰照亮周遭的黑暗。
枫林晚完全没有惧怕这个吃人的骨梯，相反他要坚硬地与之对抗，乃至走到骨梯的终点。
“我的对手从来都不是永恒，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对抗天谴的办法。”
枫林晚坚定地看着骨梯上的王座，坚定地说道。
“在外面对抗天谴，我需要面对最亲近的人，还要背叛最信任的人，那样的煎熬比现在痛苦十倍。可是在塔内，我只要对抗所谓的试炼，你这个骨梯怕是还不够火候！”
这个时候枫林晚已经爬过了骨梯的一半，由于周遭神力的封锁和死气的侵蚀，枫林晚没法使用灵力，只能用肉体来抵抗死灵的侵蚀。
枫雅婷一掌按下，纯质阳炎如一轮小日悬在他肩侧，把骨梯逼出的死气烤得“滋滋”作响，却无法根除。
火光照开一圈，又被黑暗吞去一圈，像永远在亏损的账本。
枫林晚把手背在身后，每上一步，骨缝里便伸出细若发丝的白钎，试探、刺入、抽走体温与记忆。
他任由白钎穿臂，咬断舌尖把血吐在骨面上，血是活的注解，能让这些死物短暂地记得有活人正在这里通行。
在往上走，骨梯陡然开始变招！
每一级台面都浮现枫林晚不愿面对的景色。
猎魔团队友的目光、枫秀的背影、被他亲手推开的那只手……
枫雅婷的阳炎照不进这些画面，因为这是枫林晚自身投下的影子。
又是一百阶。
骨梯忽然收束成一道窄桥，桥下是彻骨的风。
风里有低语：“跪吧，跪下就不用再爬骨梯了。”
枫林晚不语，只是一味地向上。
每走一步，枫林晚胸腔里的铃也无声地回响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暗像被谁往后拉了一寸。
骨梯的最后十级露出王座的剪影——
那是一张用整条巨兽脊椎弯成的椅，椅背镶着一块浑圆的水晶。
枫林晚仰头，咬断粘在齿间的血丝，拾阶而上。
白钎猛地成束，从四面八方贯入，枫林晚的左肩当场塌陷一角！
随后枫林晚的脚面被钩住一大片肉，露出森白骨色。
“雅婷，不要让火灭了。”
枫雅婷哭着让火在耳畔炸开一圈，借着那点最后那热，轻轻抚摸主人的脊梁。
世界安静了。
枫林晚仿佛置身于一片迷离幻境。
原先还在脚下的骨梯忽然化作泡影，满眼都是不可见的莹白，像光，却又不是光。
“好徒儿，你竟然一步不跪，走完了那骨梯。”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尽管神智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枫林晚能听出那是伊莱克斯的声音，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了。
那声线从莹白中落下时，光雾像被指尖撩开。一个人影自虚无里缓缓显形——
枫雅婷抢前一步，急忙冲到伊莱克斯的身边，祈求道：“伊莱克斯大人，求你救救我的主人！”
伊莱克斯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笑：“你们的羁绊真令人羡慕，虽然你只是他的灵炉，但你守住的这团阳炎，是他此刻与死气相持的最后一寸温度。”
说罢伊莱克斯抬起两指，虚空中无形一扣。
时间像被轻轻合页，枫林晚创口处的血线顿住，死气尽数褪去，被破坏的创口也在自己复合。
“枫林晚，你准备好接受我的传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