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巧合（1 / 1）
不消片刻。
一具软塌塌的尸体便如破布般被随手抛落在地。
那尸体的身躯依旧完整，只是头部惨不忍睹，所有的血肉都被蛊虫啃噬得一干二净，仅剩下惨白森冷的头骨
一名融神初期的入道者，天工司的总旗，便如此潦草的死去了。
颅骨黢黑的眼眶对着楚清，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楚清瞳孔微微转动，抬起腿，用力踏下。
咔！
整颗头骨瞬间被踩得粉碎，骨屑飞溅。
“啧啧啧，嘴上说着不忍，要放他一马，却又故作目中无人，激怒于他，杀个人还扭扭捏捏地找一堆借口，我看啊，不如你这“君子”的绰号前面加个‘伪’字如何？”
一道带着讥讽的女声骤然响起。
香风拂过，僮鱼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树桠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清，光滑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几缕裙角缠在腿上。
楚清没有抬头，只见那如汹涌浪涛般的黑色虫潮再次朝着他的嘴里疯狂涌去，眨眼间便全部钻了回去。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装满虫子的人形麻袋，身体被蛊虫挤得不断扭曲、变形，呈现出各种怪异而又惊悚的形状。
过了两息时间，他才恢复成一开始那副病恹恹，行将朽木的模样，涣散的瞳孔中透着疲惫
接着，他伸手将耷拉着的下巴往上拖，一只比其余同族大了一倍的甲虫从其嘴里爬出，用那强而有力的上颚在两腮皮肤的断裂处不断开合，恰似一台订书机，将裂开的皮肉一点点地订合在一起。
之后，楚清终于缓缓开口。
“他玷污了帝君之名。”
他声音似乎因为裂口并未完全订合，还带着丝丝漏风。
“帝君......”
听到这话，僮鱼罕见地没有再开口嘲讽，她眼眸幽深，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思绪也似乎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楚清同样陷入了沉默。
直到这个时候，他心中的愤怒才缓缓平息下去。
是的，愤怒。
他在龟甲被袖箭击碎时没有愤怒。
虽然那对他乃至整个未央盟都至关重要。
他在蛊虫之墓被吕定骏一脚踩扁时也没有愤怒。
虽然他将蛊虫视作亲人，这一脚相当于将他的子女挫骨扬灰。
唯独在吕定骏戴上脸谱，自称“诛星帝君”时。
他愤怒了。
真正的帝君，绝不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蔑视眼神看向他们。
这是亵渎。
是对他，以及所有未央武者心中至高无上之人的亵渎！
“算了。”僮鱼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抬起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柔顺的发丝垂落到胸口。
“本来是想看出好戏找点乐子，结果还是这般无聊。”
在吕定骏寻到楚清前，她就已经在这里了。
或者说，她从未真正离开过。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
至于楚清为何明明是个普通人却能放出四境武者才能施展的罡劲，又为何能宰鸡屠狗般轻松的杀死一名三境入道者，她却是压根懒得去问。
因为打从收到楚清自废武功的消息后，僮鱼就从未信过这家伙完全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无非是楚清用他养的那些恶心虫子耍了些小把戏罢了，而这位牧泽宫的前任宫主此举又有何目的，她也完全不在乎。
反正狠狠打了对方一顿，对她来说已经是赚到了。
“走了。”
话音未落，僮鱼的身影便如一缕轻烟般再次消失，只留下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而楚清则缓缓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龟甲碎片。
虽早已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卢喜宵”有蹊跷，但关于占卜的那番话他却是句句属实，并未说谎。
一个人不可在短时间内被占卜两次，否则得出的结果必定不准。
而这条规则同样适用在物品上。
因此，龟甲一碎，无论是谁，若想再次占卜《夏晓》上是否有灵韵就只得等待。
不同于普通人，占卜灵韵这种关乎天地道途的东西，所间隔的时间少说也是按年起步。
而他们，等不了这么久。
“并且......”楚清俯身，拾起一块龟甲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有些太巧了。”
在他看来，这龟甲本不该碎的。
虽说他如今的“御敌先机”本能，远不及宗师时期那般敏锐强大，但面对区区袖箭偷袭，护住一个小小的龟甲，本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还是在他有防备的前提下。
但龟甲还是碎了。
再加上，解读到那首《夏晓》时，正好因窥探天机的反噬爆发，从而中断了解读。
这一切都太巧了。
就像冥冥之中被安排好了一般。
楚清眯起眼，脑海中蓦地跳出两个字——天意。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警惕从心底升腾而起。
思忖片刻，他做出了决定。
“罢了，保险起见，先将那《夏晓》剔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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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麓山脉的上空，一道青色流光飞掠而过。
“所以小姐你是收了一群妖族当手下？！”
芸枝忍不住低头向怀里看去。
娇小少女双手搂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少女也被她环住后背，揽住双腿，以公主抱的姿态紧紧抱在怀里，原本被裙子遮盖住的小腿裸露出来，白的晃眼，在月光下更是仿若羊脂玉般细腻温润。
“嗯......怎么？你接受不了吗？”李曦凤昂起脑袋。
芸枝的脑袋被兵铠头盔包裹，不知下面的脸上是何种表情。
“怎么会！”芸枝用力摇摇头“只要能对小姐有利，我...我什么都可以的！”
李曦凤哑然，明亮的眸子微微柔和。
她心里清楚，小丫鬟大概心里是有抵触的。
身为传统武者的她，对妖血武道极度厌恶，连带着妖族一同厌恶了，更不用说在百姓中，妖族本就代表着邪恶，未开化，茹毛饮血食人夺命，压根没什么好名声。
她这么说，只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
这般想着，李曦凤搂住芸枝脖子的手微微紧了一分，她偏了偏头，视线投向了下方的青麓山脉。
“喏，那个临近山顶，周围没有草木的地方便是清风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