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炼气六层(1 / 1)
在严致志说话的时候,舒清婉与宋定安姐弟俩也在暗中交流着。
当然,是通过符令与令牌进行交流。
“定安,一会儿我豁出全力拖住他,你找准机会拼死也要跑出去。我们三个不能都折在这里!”
“姐!他可是筑基期,你能拖住他多久?根本没用的!更何况,扔下你自己逃跑,这种事我宋定安做不出来!”
“留下只能一起送死!跑掉一个也好,日后总能找到机会替我和若风报仇!”
“不如……我们先答应他,把御剑术交出去?说不定能暂时稳住局面,拖一拖,兴许转机就来了呢?”宋定安瞥了一眼步步紧逼的严致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天真!你真以为那老贼拿到想要的东西后,还会好心放我们一条生路?”
“呃……”宋定安僵住了。
是啊,把命悬在别人的“心慈手软”上?
看看严致志如何对待程天翔兄妹的,简直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老贼冷血无情,人命也好,承诺也罢,在他眼里连草芥都不如。
然而,严致志显然不会给他们留下太多思索的时间,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三人,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御剑术虽难得,老夫也并非非得到不可。但你们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要么交,要么——死!”
冰冷的话语像石头一样砸在地上。“一息……”“二息……”
“停!别数了!”宋定安猛地抬起头,朝着严致志大吼出声,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严致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那抹虚伪的笑容更深了:“哦?看来你是想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老夫向来一言九鼎,只要御剑术到手,验明真伪,立刻放你们离开!”
他心中暗自鄙夷:区区炼气境的愣头青,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宋定安深吸一口气,竟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严院长,您恐怕不知道一件事,我其实可以……控制玄字令牌分出来的符令,将其瞬间引爆。”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传到严致志耳中。
他微微抬手指了指严悦盈:“您的宝贝孙女体内可是有一道符令的。若是不想严学妹香消玉殒的话,我劝您最好……立刻住手!退后!”
“呵!”严致志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冷得刺骨,眼底杀机毕露,“小子,玄字令牌又不止你一人有!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符令会被引爆的!”
他浑浊的瞳孔死死盯住宋定安,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跟我玩这种小把戏,你还嫩了点!”
他厉声喝道,周身灵力开始剧烈鼓荡,“既然冥顽不灵,那你们就统统给老夫——死吧!”
他话音未落!
轰——隆!!!
一团耀眼至极的白光毫无征兆地在严致志与严悦盈站立之处猛烈爆开!
如同九天惊雷在平地上炸响!
剧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横扫!
宋定安、舒清婉,以及被捆仙绳束缚着不能动弹的谷若风,如同狂风中的三片落叶,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十几丈外!
刺耳的嗡鸣在宋定安脑中持续了不知多久,他才晕头转向地挣扎着抬起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与刺鼻的焦糊味道。
好不容易,翻腾的尘烟才缓缓散去。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深达丈余,直径五六丈的不规则圆坑赫然出现在眼前,犹如被一只巨碗狠狠扣入了地面。
坑底焦黑一片,冒着缕缕青烟,边缘的泥土草皮被高温灼烤得扭曲变形。
至于严致志和严悦盈?
早已在这毁天灭地的爆炸中灰飞烟灭,连点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谷若风半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深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兄……兄弟?你这破符令……爆炸的威力……也忒离谱了吧?这……这他娘的快赶上一枚导弹了吧?”
宋定安也是一脸懵,他抬手摸了摸额角被碎石划破的血痕,眼神里全是茫然和不可思议:“不……不是我!我刚才,纯粹是唬他的!符令根本就不会爆炸,我连怎么让它爆都……都不知道啊!”
舒清婉和谷若风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向一脸无辜又带着惊魂未定的宋定安,眼神里充满了“你在逗我?”的强烈怀疑。
宋定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两手一摊,苦着脸说:“我说真的!比真金还真!我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转移他注意力争取点时间!我哪有本事让符令爆炸?你们想想,咱们认识的人里,谁听说谁的符令炸过?”
“喂!我说二位!”谷若风在地上像只翻了盖的乌龟一样挣扎着,捆仙绳勒得他脸颊都变了形。
“你们别光顾着讨论炸药包了行不行?倒是先过来把我扶起来,把这要命的绳子给我解开啊!”
舒清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她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狼藉的环境,然后看向谷若风身上的绳索,对宋定安道:“这条捆仙绳不错,是件下品灵器。你快去将它炼化认主,就能控制它放开若风了。”
她语速很快,“我先去处理程天翔兄妹的尸体。刚才那么大动静,肯定惊动了不少东西。为防节外生枝,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罢,她立刻转身,步履略有些不稳地走向程天翔兄妹倒毙之处。
宋定安不敢怠慢,几步跑到谷若风身边蹲下。
谷若风龇牙咧嘴地催促:“快点儿兄弟!”
宋定安迅速咬破自己的手指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闪烁着黯淡灵光的捆仙绳上。
他闭目凝神,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小心注入绳内。
嗡!
捆仙绳上的灵光微微一闪,随即如同失去力量的毒蛇般,哗啦一声从谷若风身上松脱开来,软软地垂落在地。
“呼……可算把这玩意儿弄开了,憋死我了!”谷若风猛地长出一口气,双手撑地把自己从地上弹了起来,手脚麻利地拍打着衣袍上沾染的尘土和草屑。
宋定安此时其实并未真正炼化成功这件灵器,只是原主严致志已死,他靠着滴血和些许灵力暂时控制了这无主之物,真要让它主动去捆人,那是绝无可能的。
另一边,舒清婉已经干净利落地搜刮了程天翔兄妹尸体上的物品——几瓶丹药、一些灵元石、一枚低阶法器护符。
不过翻遍二人衣物,也没找到程天翔的储物袋,让她微微蹙了下眉,心里掠过一丝小小的遗憾。
源自道台山之物,果然主人死了就消失。
当然,更大的损失是严致志祖孙俩身上的珍藏——那场惊天爆炸之下,连根毛都没剩下。
她不再耽搁,伸出左手腕,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轻轻一晃。
手腕上那枚古朴的手镯表面掠过一层极其微弱的流光,地上的尸体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地不宜久留!走!”舒清婉果断挥手。
三人再不敢多做停留,辨明一个方向,施展身法,如同三道幽灵般飞速遁入山林深处。
一路狂奔出十几里地,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深山中传来此起彼伏,令人心悸的各种妖兽嘶吼咆哮声,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危险的瞳孔。
“不行了!”宋定安猛地刹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喘息,脸色潮红得厉害,额头和脖颈的青筋根根凸起,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姐……我……我快压制不住了……好像……好像要突破……”之前在拼命时,他服下的紫玄丹残余药力太过庞大,如今彻底爆发开来,让他浑身如同被滚烫的铁水冲刷,剧痛难忍。
舒清婉立刻停下脚步,迅速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别说话!快!必须立刻找个安全地方!”
她立刻看向旁边一面陡峭的山壁,“那边!快跟我来!”
谷若风也意识到情况紧急,紧随其后。
三人合力,很快在坚硬的山体上用法器强行挖出一个勉强能容纳三人的狭窄洞穴。
舒清婉对谷若风说道:“若风,你守在洞口,警醒些!一旦听到任何异常动静,立刻出声示警。我先前战斗内腑受了些震荡,也需要马上疗伤。”
“明白!”谷若风应声,挤到洞口内侧坐下,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侧耳倾听着外面黑暗中愈发清晰的,令人不安的兽吼。
舒清婉盘膝坐在离洞口稍远的干燥处。
她从腰间小囊中取出几瓶药粉和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
她动作麻利地解开部分沾染了血污的衣襟,将药粉小心地撒在外露的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上。
药粉接触到皮肉,发出细微的滋响,带来一丝清凉和刺痛感。
做完这些,她又毫不犹豫地将那颗丹药丢入口中,吞咽下去。
随后,她闭上双眼,双手结出一个简单的法印置于膝上,立刻陷入凝神调息的状态,洞内只有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谷若风则是一心二用。
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洞外,敏锐地捕捉着风中的异动,但眼角的余光也时不时地扫向洞内的两人——痛苦煎熬着即将突破的宋定安,以及正在疗伤的舒清婉。
他没有说话,沉默笼罩着这小小的避风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舒清婉胸腹间微不可查的起伏缓缓平稳下来。
她长长地地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眼底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若风,”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已恢复了不少气力,“你去里面坐下休息会儿吧,恢复下元气。”
“嗯。”谷若风应了一声,身体却没有动。
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稍稍挪近了一些舒清婉,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清婉姐……那什么……刚才爆炸那事……你说定安兄弟……他真的能控制那符令爆炸吗?”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脸上带着残留的惊悸和后怕。
舒清婉看向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露出一丝疲惫但带点促狭的笑意:“嗯?看你这话问的……怎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炸到你啊?”
“呃……”谷若风被她这么一问,一时语塞,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随即又用力摆摆手,“嗨!瞧您说的!我跟定安那是啥交情?他炸自己也不会炸我啊!我就是……就是吧……”
他咂了咂嘴,努力组织着语言,“你想啊,一想到身上揣着个……万一哪天真会‘砰’一声的玩意儿,哪怕它九成九九九不会爆,这心里头啊……它就是膈应得慌,总觉得有个疙瘩搁那儿……”
舒清婉脸上的玩笑意味淡去,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
她微微压低声音,靠近谷若风低声道:“其实……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好像隐约瞥见了一道……从天而降的流光。光芒非常非常淡,速度却又快到了极点。我当时被冲击波震得眼冒金星,看得不是很真切,也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漆黑的洞口方向:“而且,你仔细想想,如果真是符令本身的爆炸,它的中心点应该在持有它的严悦盈身上才对。以严致志筑基境的修为和反应,再突然的爆炸,他本能地避一避,至少应该能残存些生机,不至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吧?”
“关键是,你觉得一枚符令蕴含的能量……真能造成那种程度的……毁灭景象吗?就算是灵器自爆的威能……恐怕也难以企及吧?”
谷若风听完她的分析,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不得不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但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完全解开:“舒清婉姐,你说得对,确实很蹊跷……那依你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力量,能造成那么恐怖的爆炸?还让一个筑基境修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舒清婉缓缓摇头,:“不知道……完全没有头绪……”
她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奈和调侃补充道:“说不定啊……真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替我们降下天谴,把他们给收了……”
两人围绕着这谜一样的爆炸又低声讨论了几句,终究还是找不到任何可靠的解释。
洞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洞外遥遥传来的不知名凶兽的悠长嗥叫。
各自的思绪在无边的疑惑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险境中沉浮。
而在山洞的最深处,光线最为昏暗的角落里,宋定安的情况远比另外两人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强行突破到炼气五层后,本就根基不稳,灵力有些虚浮发飘。
他好些日子没用灵元石修炼,纯靠自身打磨灵力,自以为已将其稳固得差不多。
谁曾想,紫玄丹残余的药力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然爆发开来!
这股狂暴的药力在他的经络中左冲右突,如同失控的野马,横冲直撞!
他每一次试图引导灵力运转,都变得无比滞涩、艰难,体内仿佛淤塞了一片泥沼。
更让他心生恐惧的是,这股失控的、积聚的药力仿佛无穷无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像一只被强行不断吹胀的皮囊!
经络被胀得生疼,五脏六腑都仿佛在悲鸣!
那狂暴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堆积、压缩,随时都可能冲破身体的束缚,将自己炸成一蓬凄惨的血肉碎末!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咬紧牙关,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身体因极度的痛苦而轻微颤抖,尝试调动最后一丝心神:“令牌……令牌!”
他想将这股乱窜的力量导向那个神秘的玄字令牌。
然而,以往尝试了无数次的失败再次应验——令牌冰冷的表面纹丝不动,对涌入的异种能量没有半分反应,就像一个无底洞只认灵元石这一种‘货币’。
“绳子!捆仙绳!”求生的本能让宋定安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用这还未祭炼完成的灵器当个临时的“泄压阀”。
这灵器材料不俗,容纳下这股狂暴药力应该没问题,正好借此机会完成祭炼。
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了!
那肆虐的药力不仅在冲击他的经络,竟然连带着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
别说抬手取出捆仙绳,就连动一动小拇指都成了奢望!
他只能像个石雕一样僵硬地坐在原地,感受着体内即将毁灭的灾难一步步临近。
完了……全完了……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宋定安的心神。
经历了妖兽追杀,闯过了强敌环伺的死局,最终……竟要憋屈地死在自己服下的一颗丹药手里吗?
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痛苦和窒息感彻底淹没的瞬间!
变故陡生!
身体深处,那些因生死绝境而激发的潜能深处,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粒粒极其微小的、难以言喻的星尘光点!
它们微小如尘埃,却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微弱光芒,如同宇宙中突然降临的星辉,就那么突兀地飘散在他的经络气海之间!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当这些神秘光点出现后,那原本狂暴到几乎要撑爆他的药力,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怒火,变得温顺柔和了不少。
先前如同脱缰野马般难以操控的灵力,也随之变得驯服,运转起来竟通畅了许多!
死里逃生的巨大转机就在眼前!
宋定安哪里还有心思去探究这些星点是什么东西?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意志力,立刻全力以赴地运转起功法!
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那温顺了许多的药力,按照特定的路线在体内艰难地循环转动。
如同搬运滚烫的金沙,每一次搬运都极其耗费心神,但这一次,它们终于能够被一点点引导、磨砺和炼化,化作纯粹而精纯的能量被自身的灵力所融合、吸收!
不知过了多久。
经脉中那股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灼热洪流终于缓缓平息,涓滴不剩地被彻底炼化吸收。
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强大、稳定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
宋定安猛地睁开双眼!
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凝练的气息自然地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炼气六层!
成了!
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崭新力量,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开,耳边就响起了谷若风那熟悉而带着惊喜的大嗓门。
伴随着他用力拍肩的动作:“好家伙!恭喜啊兄弟!炼气六层!牛逼大发了!这下子在咱们青玄城年轻一辈里,你也算号人物了!以后出去横行霸道的时候,可得罩着小弟我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