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树人尸(1 / 1)
“出事了!”
破晓时分,付留镇还在沉睡,逆旅的大门紧闭,一片静谧。一名巡捕慌慌张张地朝着逆旅狂奔而来,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逆旅的小二睡眼惺忪地打开大门,还没来得及询问,巡捕就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神色惊恐,声音颤抖地喊道:“死人了!死得那叫一个惨呐!”
罗霄原本还在睡梦中,听到这声呼喊,瞬间清醒。他迅速翻身下床,一脚勾过布鞋,随手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眨眼间就冲出了房间,几步便来到巡捕面前。
“死者是什么人?案发现场在哪里?”罗霄目光如炬,焦急地问道。
“在城外!”巡捕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发现尸体的是个猎户,就在镇外的树林里。死者叫老光棍,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着。死状……太恐怖了,身上长出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惨不忍睹啊!”
罗霄刚问完,公寿生才匆匆赶到。两人原本距离巡捕站立的位置相差无几,可罗霄的速度却远远超过了他。
“还有别的情况吗?”公寿生看向巡捕,神色凝重地问道。
巡捕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疑惑,不太确定地说道:“那个发现尸体的猎户认识死者。他一口咬定昨晚见过死者,可按常理,那个时候死者可能已经遇害了,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付留镇。这事透着古怪,莫不是诡异杀人?”
“马上派人看好死者的房子,保护好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罗霄果断下令。
“是!”巡捕领命后,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便急匆匆地朝着城外现场赶去,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给死者讨个公道。
日头渐渐升高,罗霄填饱肚子后,立刻朝着镇子的门户走去。镇外的林子边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罗霄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几张熟面孔,每次镇上出点什么事,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都让一让!”郑虎扯着嗓子一声令下,人群像是训练有素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如今镇上居民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要是搁几个月前,根本没人敢来围观和诡异有关的案件。
罗霄穿过人群,朝着现场走去。山林中,雾气还未完全消散,那雾气浓稠得好似鬼祟吐出的涎水,肆意地缠绕在众人周身。每吸入一口,都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细针,直直地刺向肺腑。
围观的人群正议论纷纷。
“死得也太惨了,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怎么又出这种事!”
“以前可从没见过这种情况,难不成是黑汗王朝的人带来的灾祸?”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咱们老百姓可怎么活哟!”
在一棵形状扭曲得如同恶魔的老树下,罗霄看到了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尸体僵直地伫立着,身躯仿佛被千万条邪祟的丝线操控,关节处扭曲得超乎常人想象,就像是一个被强行弯折的木偶,随时都可能散架。无数粗细相近的树枝从死者的皮下钻了出来,甚至眼睛和嘴巴里也长满了树枝,远远看去,就像一具被树枝填满的稻草人。
死者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胆寒的青灰色,犹如在千年古墓中浸泡已久的腐肉,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裂纹中都长出了一些毛茸茸的“东西”。
从尸体胸腔处长出的树,更是超脱了自然的范畴。主干粗壮得离奇,黑红的树皮仿佛被无数怨灵的鲜血反复浸染、炙烤过,干裂的缝隙中,隐隐闪烁着幽绿的磷光,仿佛在窥探生者的灵魂。树皮上的孔洞,宛如一张张狰狞的鬼脸,每一个都大张着嘴,浓稠的黑色黏液从中汩汩涌出,那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混合着刺鼻的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沙沙……”一阵山风吹过,那股恶臭瞬间扩散开来。看热闹的人群再也受不了这股气味,纷纷捂着鼻子往后退。
郑虎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道:“都不干活了?今天还想不想吃饭?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尽管看热闹的人满心不舍,可百户大人发了火,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现场。
罗霄靠近尸体,拿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动伤口中的树枝,伤口裂开了一道小口。死者全身密密麻麻大概有上千个伤口,奇怪的是,流出的血却不多。而且尸体上也没有明显的尸斑,这说明死者的血几乎都没了,大概率是被这棵诡异的树吸干了。
罗霄心中一惊,这又是在生命回溯中看到的那种树?
“死者的动作有点奇怪!”陆玲珑看着尸体的姿势,在旁边模仿起来。由于树干扭曲了尸体原本的姿态,陆玲珑只能尽力推测。
尝试了好几次后,罗霄突然喊道:“停!”
此时陆玲珑的动作已经十分接近死者生前的动作了——他在奔跑,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再也无法移动,脸上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公寿生顺着罗霄的目光看去,大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开始仔细寻找。
罗霄想象着死者身体里有无数枝条在生长,遭受着极度的痛苦折磨,却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心中一阵唏嘘。
尸体不能一直这么放置着,罗霄拿出手术刀,准备切断树根,打算把尸体和树一起带回付留镇研究。
“找到点东西!”公寿生回来了,手中拎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还拿着一本当下正流行的话本。
显然,死者原本是打算在镇子外读书野餐,看他准备得如此充分,看样子之前也经常这么做。
“把树弄回去!”
罗霄用手术刀轻轻一划,切断了树根。这种活儿一般都是巡捕差役来干,可这次罗霄直接让公寿生等人帮忙。
树根的断口处流出黑色黏液,散发着又腥又臭的味道。
“啊?”公寿生愣了三秒钟,随即欣然接受。不远处那些没走远的看热闹的人,有幸看到了一幅极为珍贵的画面——公寿生、杨连真叶、土牛、林千户四个人一起用力,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总算把树抬了起来,朝着付留镇走去。
如果有熟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什么人物能使唤这些人!
尸体被运回到公廨后,公寿生叉手行礼,说道:“我们该返京了,不能再在付留镇耽搁了,时间拖得有点久了。”
“趁着天色还早,赶紧走吧!”罗霄心想,这个案子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这群人早点回去,嘉奖也能早点下来。
几个人的行李都不多,主要是圣种遗留,要带回去交任务。
就在公寿生等人离开不久,一群武备军赶到了付留镇,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黑汗人的安全。这么多人,直接住进了扎伊德那一直空置着的院子,那院子也顺势被改造成了军营。
罗霄将树人尸体暂时放置在寒冰洞中,随后直奔死者赵光棍的房间,他觉得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
巡捕一直在盯着死者的房子,并未看到有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