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墨塔是活的（1 / 1）
“住口！”老年郑虎骂道：“老夫一辈子两袖清风，为国为家鞠躬尽瘁，怎么可能是锦衣卫那等无耻走狗！”
“你骂锦衣卫？”陆玲珑有点懵。
“锦衣卫有何骂不得！”郑虎酝酿了一下，立刻开骂。
“尔等蟒袍覆身，恰似墨汁泼就的恶鬼！飞鱼补子绣的不是祥瑞，是万千冤魂织就的索命网。绣春刀出鞘，斩断的岂止筋骨，分明是天下读书人的脊梁；诏狱阴森，锁住的哪是囚徒，分明是世道的良知与正气！
笔砚蒙尘，皆因尔等以墨为刃，篡改忠奸；案牍盈积，俱是屈打成招的冤状。弹琵琶之刑，铁钩划骨，听得见的是血肉撕裂声，听不见的是文脉断裂响！刷洗之酷，铁刷去皮，刷去的是皮囊，更是千年传承的礼义廉耻。
昔有缇骑四出，抄家时踏碎砚池，墨汁混着童生泪；如今诏狱阴森，刑讯时焚毁典籍，残页裹着文人魂。尔等以“莫须有”定罪，用烙铁在后背烫出“反贼”二字，可曾想过，那焦肉的纹路，分明是你们先祖名讳的倒写？
朝堂之上，你们用“忠君体国”粉饰暴行；市井之间，百姓皆道“厂卫如虎”。当真是“皇恩浩荡”？不过是用文人血泪浇灌的毒花！待天下墨海翻涌，定要将尔等溺毙在自己炮制的冤屈之中；待万千冤魂化雷，必劈碎你们的蟒纹官服，让绣春刀先饮尔等血！”
郑虎骂得痛快，一口气骂完，豪爽的大笑两声。
“好文采！”罗霄竖起大拇指。想不到郑虎有如此的文才，骂起锦衣卫来字字见血，毫不留情面。
“我要记下来！”陆玲珑没找到纸和笔，只能靠着记忆记下来。这就是把柄，郑虎恢复记忆，要是知道自己说出过这番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用你记！老夫给你写下来。”老年版本的郑虎直接撕下一页纸宣纸，用手指沾着墨水，把刚才那一番话写下来。
可能觉得不太过瘾，郑虎还在上面按了手印。他虽然是失去了记忆，但是书法没忘，笔迹没变。
“你会后悔的！”罗霄提醒道。
“大丈夫不后悔！”
陆玲珑也不争辩，笑着将纸收好。假如带不出去，那是天意。但凡是带出去了……
没脸看，自作孽，不可活！
罗霄伸出大拇指，给了郑虎一个大大的赞。
三人说话的功夫，崩解的范围在扩大，整个墨塔的内部都在‘溶解’。
滴答……
一滴墨汁从头顶滴落。
墨塔内的砖石、栏杆、房屋都在渗出墨汁，一滴一滴的粘稠的墨汁滴落，像是一条条黑色丝线垂下。墨线越来越密集，一滴墨汁滴落在火把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火把的火苗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险些熄灭。
墨香在此时发生了质的蜕变。原本沉稳的松烟香里混入了铁锈味，像是墨汁里融进了血液。当墨雾漫过楼梯，那些由徽墨雕成的栏杆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片刻之后，这些文字像是被水冲洗，逐渐融化。
“墨塔……这是完了？”陆玲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作为墨卫的将军，一直在和墨塔战斗。如果按照玄异司的标准，墨塔至少也是灾厄级别的诡异。
“管他那么多，这玩意没了，该高兴才是！”郑虎四观望，寻找最薄弱处，说不定可以冲出去。
罗霄并没有那么乐观，两人没有看到本质。就算离开了墨塔，还不是在画卷中，只有找到离开画卷的办法，才值得开心。
“你看那边！”郑虎还真有发现。
墨塔的西北角的墨雾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一个拱形出口从中显现。从出口可以看到墨塔外的景象。
出口外，远处的小镇笼罩在氤氲的墨色中，像是被泼翻的砚台浸染。镇中的房屋歪斜扭曲，白墙化作斑驳的灰黑色，瓦檐滴着浓稠的墨汁，在地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斑。
本该熙熙攘攘的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墨色的雾气在巷弄间游走，偶尔掠过紧闭的店门，便在门板上留下蜿蜒的墨痕。
小镇边缘的树木枝桠光秃，却缠绕着黑色的藤蔓，藤蔓上垂落的不是叶片，而是卷着墨字的宣纸残片，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人呢？镇上的居民呢？”陆玲珑的心紧了一下，想到镇上的百姓，陆玲珑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罗霄之外，一个人的模样都像不起来。她再想付留镇的人，百姓的面容一个个栩栩如生。“都是假的？”
罗霄点点头，恐怕他们见到的大多数人都是画中人。就算之前还有其他人被卷入卷轴中，恐怕也活不下来。
“那我们不出去了？”郑虎试探着问道。
“越想让我们离开，我们偏不离开。”罗霄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看看墨塔会有什么变化。
郑虎和陆玲珑自然愿意听罗霄的，三人走向出口，周围崩解的速度更快。眼看着走到出口前，三人却同时停下脚步。
不走了！
三人就这么站在出口前，看着外面景象。看了一会儿，还真是看出点问题。
郑虎吐槽道：“这村子太假了，水源地前一马平川，不在靠近水源地的地方建房，却跑到山中。”
“看村子里的建筑，完全是随意画的，根本没有任何布局！”
罗霄点点头，只要跳脱出来，破绽越来越多。毕竟只是一副画卷，缺少真实感。
因为三人不肯离开，周围崩解都停下了。墨塔也意识到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走，完全是在调戏它。
出口开始收缩，外面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墨塔在用这种方法诱使三人离开。
三人依旧不为所动。
出口的变化不仅说明墨塔可能有意识的，还证明了罗霄的猜测，墨塔急切的想让他们出去。
就不走！
更何况阿米尔还被救下来了，莱拉下落不明。尤其是莱拉，此次进京的关键人物，必须要找到她！
沙沙……沙沙……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