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么多武士?(1 / 1)
冷凌彻的睫毛在血腥味、泥土味中颤动,后腰刀伤随着颠簸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耳畔传来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混合着背肌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两下。
每一次颠簸都让皮肉伤口错位摩擦,心跳声渐强。
东方泛起青色的微光穿透林隙,将岳沧浪破碎的披风染成铁灰色,他足下枯枝在破晓时分的潮气中发出脆响。
冷凌彻垂落的右手无意擦过枫树表皮,指腹触到树皮裂缝间凝结的霜晶,刺骨的冰凉让他醒转过来。
他发现,伤口已经上了绷带,岳沧浪此时正在背着自己在林中疾行。“岳兄,我们这是去哪。”冷凌彻刚刚苏醒,还很茫然。
“冷兄勿动,你的伤口小心开裂了。”岳沧浪说。
“死不了。”冷凌彻正愈放送喘息,身体机能随着神志一起回复,他忽然捕捉到三十步外东瀛木屐碾碎腐叶的异响,冷凌彻伏在岳沧浪背上,猛回头,只见后方血梅镖破空发出“嗖嗖”声贴着耳际掠过,不过岳沧浪步履极快,基本就在那些浪人的攻击范围之外。
冷凌彻粗略一扫,居然有十几人众,不由得惊讶一声,岳沧浪听见,说:“可疑吧,一夜之间,怎么来了这么多东瀛浪人。”
随后,岳沧浪边行边和冷凌彻说了昨晚的情况。
原来,他刚给冷凌彻的伤口处理完,树林边传来了叮当的交手声,是自己带的随从和一队浪人遭遇,打了起来。
起先,岳沧浪并不在意,三五招便收拾了一小队人马,哪知这浪人越打越多,随从们也没见过东瀛武学,人数不占优势便马上吃了亏,有的被血梅镖打死,有的被武士刀捅穿。不过一会,只剩下了岳沧浪一人,对方瞬间形成了合围之势。
玄织羽二郎一死,这群浪人群龙无首,岳沧浪身如离弦之箭射入敌阵,方天画戟横扫千军,一时间把对面打的七荤八素,天翻地覆。
可方才斗玄织羽二郎心魔大法时,周天焚云心决催动内力,一是护体,而是疗伤,对岳沧浪消耗极大.浪人左边打退,右边人又补上来,一时间视野里攒动的浪人身影开始重叠成猩红重影,连耳畔的喊杀声让人感到目眩。
眼见将要力竭,岳沧浪方天画戟将冷凌彻一挑,背在背上,又起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震开众人,遂逃出生天。
“方才那一战,小队长级别就杀了四五个。”岳沧浪说到,他在海鲨岛一战也遭遇过甲贺流的浪人,外披深黑色衣服的,是普通的忍者,而小队长服饰颜色稍浅,内衬暗藏锁子甲鳞片,而中队长级别则更浅,肩部缝制赤鬼面护肩,不再穿木屐,足底靴子里藏有钢爪。
“这么一说,到来的浪人应有数百人众。”冷凌彻十分震惊:“这么多东瀛武士,从海鲨岛乘船过来,东陲城不可能不发现,城内有神武大炮镇守,他们上岸都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来到上商城。”
“东陲城的防线,怕是已经被攻破了。”岳沧浪道:“那天来的锦衣卫,手里握着半枚青铜残片。”
“不会是....”冷凌彻心中一惊。
“对,总镖头当时就认出来了,这半枚青铜残片,就是调遣神武大炮的军令符。”岳沧浪说:“十二路假镖尽毁后,三镖头程天霸当当即出城要驰援少镖头,没想到遭了毒手。
“后来总镖头叫来了我,陈志平,韩斩,赤炎魁几人,单独展示了这枚青铜残片。当时,除了陈志平,我们都明白了总镖头的意思。”
原来,在镖局十二营镖头里,一营镖头岳沧浪、四营镖头韩斩、七营镖头赤炎魁、八营镖头冷凌彻,他们都是当年海鲨岛一战,大将军手下,十二营统领之一。唯独二营陈志平虽非当年生死袍泽,却凭其深谋远虑,得总镖头连飞龙青眼相看,破例许其执掌二营,此番议事也是将他叫上。
“现在镖局大部分人马和镖头都去了东陲城,连兄已经意识到神武大炮出了问题,现在怕是整个东陲城都在敌人手里。如若是这样,等于东瀛国和我们全面开战,对方这么多武士深入腹地,为何没有一点边关的消息传来...”
岳沧浪正说着,一道断崖横亘在了二人身前。崖边几丛枯草在风里簌簌发抖,嶙峋的岩缝间卡着半截腐朽麻绳,绳结处新断的纤维还泛着惨白。
“*****,许久没来这了,吊桥断了居然都不知道。”岳沧浪戟杆撑地,破口大骂。不过一会,大队东瀛浪人已然杀到,这下,没有了退路,冷凌彻也没有箭了,二人皆是血战一夜,神困体乏。冷凌彻抽出腰间匕首,准备和岳沧浪迎接对方百余人的攻击......
此时,上商城内仍然是一片祥和之景,和往常的造成无异。青石板大街已浸在沸腾的市声中,驮着绸缎的驼队与推独轮车的老汉在中心大街上交错而行,西域胡商腰间镶金错银的算盘,与本地布庄伙计的桐木算盘碰撞出清脆声响。
上商城地处国土中心,各方往来的商队不断,人潮如沸水般在牌坊下翻涌。卖糖葫芦的老汉将草靶子斜插在镖局门口,糖晶裹着的山楂在日头下泛着琥珀光,一声“冰糖脆——红果儿甜——”的吆喝刚起头,便被对面凉茶摊的铜钹声劈成两半。
但叶星洲的耳朵可尖,他的年纪不大,在镖局里虽然当上了镖头,但也是稚气未脱。
叶星洲被那串串红艳艳的山楂吸引,脚步微顿,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他和陈志平还有总镖头一起守着镖局。总镖头肃穆威严,跟旁人本就不善亲近,再加上年级差距,叶星洲除了平日听命复命,少有交流;
陈志平虽只比叶星洲年长三五岁,举手投足间却大不相同,青衫素带,仪态端方,与人说话时总含着三分温和笑意,连握剑的姿势都如执笔般端正,叶星洲也觉得他过于沉静,不爱来往。
叶星洲浑然不知其中阴谋,也不管镖有多险,只觉得把自己一个人留在镖局里,十分的无趣,练功都没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