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狼是喂不熟的(1 / 1)
大牢深处,许辰与刘据的棋局早已暂停。
方才许辰那番惊世之言,依旧在刘据心头萦绕,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秘室内的刘彻,亦是心潮起伏,那声苍老的叹息之后,他强自按捺住纷乱的思绪,继续凝神细听。
就在这时,许辰打破了沉默,目光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殿下,你父皇虽有始皇帝之功,打出了我大汉的铁血脊梁,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惊的审视。
“……但他,还不够狠!”
“什么?!”
刘据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父皇还不够狠?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要知道,他父皇刘彻,可是杀伐决断,威加海内的一代雄主!
多少王侯将相,因其一怒而人头落地!多少世家大族,因其铁腕而灰飞烟灭!
说他不够狠?
刘据都觉得,许辰这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秘室之内,刘彻同样也是瞳孔一缩!
朕还不够狠?
朕若不够狠,何来如今的大汉声威?!
这几十年来,他还真没听过这样的话,那些儒生,那些文武百官,哪个见了自己不畏手畏脚的?
“这小子,又想说什么?”
刘彻内心腹诽,自然没有在意许辰对自己的评价。
他倒要听听,这小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道理来!
牢房内,许辰仿佛未觉察到刘据的震惊,只是平静地继续解释起来。
“陛下在卫青、霍去病大将军在世之时,确实给予了匈奴沉重打击,打得他们远遁漠北,数十年不敢南望。”
“但,那又如何?”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匈奴已然有了死灰复燃之迹象!”
“殿下莫忘了,匈奴是什么人?他们是草原上的狼!只要给他们喘.息之机,一旦恢复了元气,南下劫掠,便是我中原王朝挥之不去的噩梦!”
“狼,是喂不熟的!”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刘据闻言,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和认同。
他身为太子,自然也接触过边疆军报,许辰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先生所言极是,我又何尝不知呢?”
他颓然一叹,眉宇间尽是愁绪。
“可是,匈奴自古盘踞中原王朝北方,自我朝春秋战国以来,先辈们便在北方修筑长城,秦皇更是动用百万民力,筑起万里雄关,以防匈奴。”
“然,数百年以降,长城虽在,匈奴却依旧屡屡叩关南下,荼毒边民,掠我财富……”
刘据的声音带着一丝颓然,但看向许辰的眼神之中,又带着几分袭击。
“先生,难道……这匈奴之患,竟是我中原王朝,世世代代都无法摆脱的宿命吗?!”
刘据此话一出,另一边秘室内的刘彻,也是微微一震!
这个问题,何尝不是萦绕在他心头数十年的梦魇!
他也想知道,许辰对此有没有什么办法。
许辰迎着刘据期盼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办法,自然是有的。”
他自信的笑了笑,随后起身在牢房内缓慢踱步。
“……无论是始皇帝陛下,还是高祖皇帝,亦或者是……当今陛下!”
“他们对付匈奴的法子,都错了!”
“啊?”
刘据闻言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的看向许辰。
他没想到,许辰居然说,自己父皇和那位始皇帝对付匈奴的办法都错了!
难道说,他们不该打匈奴?
“先生!”
“您先前不是还盛赞父皇北击匈奴之功,乃光耀千古吗?怎地……怎地又说父皇错了?”
刘据皱了皱眉,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随后向许辰求证。
“难道……先生是想说,面对匈奴,我大汉当行……和亲之策?”
秘室中的刘彻,此时已是满面寒霜!
“哼!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刘彻很不忿,要不是看在许辰之前说的那些话的份上,说不得他已经让人将许辰拖出去砍了!
朕错了?
朕倾尽国力,耗费半生心血,将匈奴打残,开疆拓土,这一切,都错了?
真是荒谬!
然而,另一边的许辰看着刘据那一惊一乍的样子,却是满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似乎并不意外。
“哎,我还是跟你明说吧,你这脑袋,是真的不会思考啊!”
许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跟刘据这个榆木脑袋说事儿,还是不要让他猜了。
“我之所以说,陛下和那位始皇帝针对匈奴的战略错了,是有原因的。”
“我的意思是说,匈奴和汉朝之间常年发生战争,并非是说匈奴好战,也非是说我大汉与匈奴,便定要分个你死我活,永无宁日。”
“匈奴之所以屡屡南下,与我中原王朝难以和平共处,其根本原因,不在于他们的残暴,也不在于我等的防御。”
“而在于……匈奴人的制度,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
“制度?生活方式?”
刘据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许辰的意思。
这与打仗,与匈奴南侵,又有何干系?
“不错!”
“殿下你想想,匈奴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们的牛羊便是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帐篷便是他们的家!”
“而我大汉子民呢?是聚族而居,耕田而食的农耕生活!我们的土地便是我们的根基,我们的城池便是我们的庇护!”
“说到底,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
“文明不同,其生存之道、价值观念、乃至整个社会的运转模式,都截然不同!”
“这,才是匈奴与我中原王朝,数百年纷争不休,战火难平的真正根源!”
“两种文明的冲突,自然会伴随着无休止的矛盾与碰撞!”
许辰一边踱步,一边继续为刘据讲解了起来。
“其次,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殿下可知,匈奴人为何如此依赖南下劫掠?难道他们天生嗜血,不懂安分守己吗?”
刘据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没太懂许辰的意思,但他隐约觉得,许辰接下来要说的,恐怕又是他从未听过的惊世之言。
而一旁,秘室中的刘彻,亦是屏息凝神,生怕错漏一字。
他也想知道,匈奴和汉朝之间常年对垒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