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许郎将意图何所指？（1 / 1）
若说他全无私心，臣不信；但若说他仅仅是为了泄私愤而置太子安危于不顾，臣亦不信。
或许他是想通过此事，让太子殿下真正接触到一些寻常接触不到的层面，亦或是……想借太子之口，向陛下反映一些事情？”
刘彻点了点头，霍光的分析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他想起许辰上次入狱之事，便是因为得罪了朝中某些权贵。
这次他针对的王麻子，虽只是个小小的酷吏，但其背后是否牵连着更大的势力？
许辰是否是想借太子的“闯祸”，将某些隐藏在暗处的“毒瘤”给引出来？
“哼，”刘彻冷哼一声，“这小子，倒是会给朕出难题！
他若真是想借太子的手来清理门户，那他今日在朝堂之上，便如同将自己置于烈火之上炙烤！
那些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他难道就不怕朕一怒之下，真的摘了他的乌纱帽，治他个唆使储君、目无王法之罪？”
这便是皇帝心中的矛盾之处。
许辰此举，风险极大，一旦被定性为鲁莽行事，那便是万劫不复。
正如那句“今日.你必死无疑”，若许辰真的是个没有深谋远虑的莽夫，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严厉的惩处。
但如果……如果他真的有更深层次的考量，那么这件事，或许会成为一个契机。
刘彻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许辰的真实意图。
而这些信息，最直接的来源，便是太子。
“太子到了吗？”
刘彻沉声问道。
殿外内侍连忙回应：“回陛下，太子殿下已在殿外候旨。”
“宣！”
不多时，太子刘据身着素色常服，面带几分憔悴和不安，缓缓走入御书房。
他左臂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见到父皇，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的伤，心中虽有怜惜，但面容依旧严肃。
他指了指一旁的锦凳，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待太子小心翼翼地坐定，刘彻的目光便如鹰隼一般锁定了自己的儿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昨日之事，你从头到尾，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给朕说清楚！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言行，都不许有任何遗漏和隐瞒！
朕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的身子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他知道，父皇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而他与许郎将的这次“义举”，似乎也闯下了弥天大祸。
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太子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汉武帝锐利的目光，仿似要穿透太子年轻的心灵，探寻那场街头冲突背后，许辰究竟扮演了何等角色，又向他这位储君，灌输了些什么。
面对父皇威严的目光，太子刘据心中忐忑不安，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开始回忆昨日发生的点点滴滴。
“回父皇，”太子的声音有些干涩，“昨日，许郎将对儿臣言及，长安城西有一恶霸王麻子，平日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百姓深受其害。
许郎将说，身为储君，当体察民情，了解疾苦，亦当有惩恶扬善之心。
儿臣听后，深以为然，便随许郎将微服前往……”
太子详细叙述了他们如何到达酒肆，如何见到王麻子强抢民女、作威作福的场景。
他着重描述了当时王麻子等人的嚣张跋扈，以及受害女子的凄惨哭泣，言语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激愤。
“……儿臣当时见那王麻子如此猖狂，心中怒火中烧，一时没能忍住，便上前呵斥了他几句。”
太子说到此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愧疚，“儿臣有负父皇教诲，行事鲁莽了。”
汉武帝刘彻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不时闪过思索的光芒。
他注意到，太子在叙述过程中，对许辰的称呼始终是“许郎将”，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敬佩和信赖。
“许辰当时是如何对你说的？
他有没有怂恿你出手？”
刘彻突然打断道，语气平静。
太子微微一愣，连忙道：“回父皇，许郎将并未怂恿儿臣出手。
他只是向儿臣陈述了王麻子的恶行，并言及若能为民除害，亦是储君之责。
在酒肆之外，许郎将还曾提醒儿臣，里面人多手杂，若有冲突，让儿臣在他身后，莫要轻易涉险。”
“哦？”
刘彻眉毛微微一挑，“那后来为何会动手？
又是谁先动的手？”
“是……是儿臣先开口呵斥的。”
太子有些惭愧地承认，“王麻子等人出言不逊，还想对儿臣动手，许郎将便立刻挡在了儿臣身前，与他们搏斗起来。
许郎将武艺高强，那些地痞流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太子将许辰如何大展神威，三拳两脚便将那些地痞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描述了一番，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崇拜之色。
刘彻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在暗自分析。
从太子的叙述来看，许辰似乎并没有直接唆使太子动手，反而有保护太子的举动。
但整个事件的起因，以及太子情绪的激发，却又与许辰的引导密不可分。
“你受伤的经过，详细说来。”
刘彻的语气依旧沉稳。
太子将那名流氓如何狗急跳墙，用淬毒匕首偷袭，许辰如何奋不顾身扑救，自己手臂如何受伤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太子的叙述，刘彻沉默了片刻。
他看向太子手臂上的伤口，眼神复杂。
“父皇，”太子见父皇久久不语，心中更加不安，忍不住开口道，“此事皆因儿臣鲁莽冲动而起，与许郎将关系不大。
许郎将也是为了保护儿臣才……”
“住口！”
刘彻打断了太子的话，语气转厉，“你以为朕是老糊涂了吗？
若非许辰带你前往，你岂会遇到这等凶险？
他身为东宫行走，首要之责便是护你周全，如今却让你身陷险境，已是失职！”
太子被父皇的厉声呵斥吓得不敢再言。
刘彻看着太子惶恐的模样，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层次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