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华贵夫人（1 / 1）
“她明明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就此病故？”
刘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反问霍光。
霍光低下头，继续将自己查到的结果一一道来。
“臣走访了附近的邻里，众人对于卫姑娘的死因并不了解，只知道是生病去世的。不过，当时替卫姑娘接生的稳婆却猜测，卫姑娘的离世或许和当时难产有关。”
“在生产过程中，卫姑娘出现了胎位不正、大量出血的情况，光是倒的血水都有七八盆。”
“这样凶险的情形足以要了任何女子的性命，所有人都说这孩子保不住了，纷纷提议保大人，再说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真的出生了也是受罪。”
刘彻听言，伸手用力抓住霍光的手臂，身体也因情绪激动止不住得颤抖。
他闭上双眼，仿佛就能看到当时卫思生产的惊险场景。
瘦弱的身体无力地躺在榻上，入目皆是血红一片。
很难想象，她那么柔弱的肩膀是怎么抗下这样的压力。
并再度怨恨自己，以及促成这场悲剧的所有人。
再度睁开双眼，他看着霍光缓缓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就算别人都这样劝诫了，她还是选择生下我们的孩子？”
霍光点了点头，“卫姑娘在危急关头丝毫不曾退缩，拿过旁边的毛巾咬在嘴里，向所有人证明她要保下孩子的决心。”
“稳婆都说卫姑娘是自己见过最坚韧的女子。”
“当时她为了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惜狠咬自己的舌头，最终拼尽全力这才生下了孩子，但产后出血不止，连稳婆都无能为力。”
“幸好村里的赤脚医生提议用牛车送卫姑娘去城里找大夫，这才保下了性命，只不过经此鬼门关走一遭，身体终究还是垮了。”
“拼尽全力生下孩子……”
刘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跌坐在地上，无力感袭遍全身。
让自己惊鸿一瞥的卫思，在民间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自己离开后，她被指责，被折磨。
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选择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
回忆起初见她的场景，她明明应该是一个温婉动人，单纯可人的女子。
却因自己受尽了最大的苦。
刘彻脸上反复涌现痛苦、懊悔和愤怒。
“噗”的一声，一口暗红色血液尽数从口中喷涌而出。
“陛下！您节哀啊！”
霍光见状，立马上前伸手扶住了刘彻的手臂，助他坐稳。
“不碍事，这口淤血吐出来反而更好。”
刘彻随手用龙袍的袖口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不过地上的血色梅花却证实着刚刚的情形。
沉寂许久后，他再次提出疑问。
“她到底为什么会难产？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害她？”
“臣在走访的过程中，老者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提到了村里来了一群身穿统一华服的人，为首的夫人更是衣着华贵，穿金戴银。”
“原本村里就不太看到这样的富贵人家，更别说一进村就点名要找卫姑娘。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面对这样的贵人不敢怠慢，还是引到了卫姑娘那儿。”
“待夫人进屋后，他便被隔绝在门外，他只能看到两人同坐在饭桌前的身影。而等这群贵人离开后没多久，卫姑娘就突发胎动，明明还没到预产期，偏偏当天就不得不生孩子，所以他也怀疑是不是那位夫人给下了药。”
此时的刘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站起身来踱步回自己的座位。
右手一下下地叩击着桌面，似乎在不停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再次看向下方的霍光，他语气冷淡地提出了疑问。
“你有没有查到这个身穿华服的夫人到底是谁？”
“胆敢伤害卫思和朕孩子的人，朕必将她碎尸万段。”
刘彻面无表情地说出最残暴的话语，绕是经历过生死的霍光都感到了一阵彻骨寒意。
虽然自己已经尽力搜寻，但最终查到的所有线索只有老者的目击。
虽然仅凭他的证言不能直接证实，但在当时能有这样排场的夫人想必也没几位。
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宫中贵人。
而有动机做出这样举动的人，想来也只有那位……
霍光整理了一下思绪，向刘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凭借现有的证据，臣暂时还不能断定是哪位，不过能符合老者的描述，再加上动机考量，臣斗胆猜测很有可能是长乐宫那位。”
说完，霍光深鞠一躬，低下了头。
虽说穿着华贵只能证明家境非同一般，但能有这个胆量动陛下的人，绝非普通权贵。
思来想去，也只有太后这一个可能了。
“母后！！”
刘彻脸色愈发铁青，瞋目切齿，双拳紧握。
母后掌控他还不够，连他的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难不成所有的一切都要全听她的安排？
他爱的女人，她不喜欢，就不能入宫，只能在民间受苦。
甚至还要特意找上门去，不知道使了什么阴私手段害她早产。
或者恨不得她能一尸两命。
此时他恨不得冲到长乐宫和母后对峙，究竟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若不是自己奉行孝道，就凭她的所作所为，必被抽筋拔骨，感受一下地域的滋味。
“所以阿思的早逝，都因为她吗？”
见刘彻痛不欲生的模样，霍光都不忍心再继续汇报。
于是呈上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刘彻，“陛下，老者和稳婆所有的口供，全已记录在此。”
刘彻颤抖得接过竹简，入目记录的都是村民提供的各类线索。
卫思原本性情就温婉，待人和蔼，村里人都很喜欢她。
见她一个怀孕的妇人，平时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都会照顾她，给予一些方便。
看到这里，刘彻的嘴角不由浮现笑意。
他的阿思，就是天下顶好的女子。
再往后记录的都是她一人生活的不易，以及她难产当日发生的情况。
当稳婆费尽力气将孩子接生出来后，看着满塌鲜血也是不知所措。
幸好村里的大夫及时赶到，送卫思去城里就医，否则怕是熬不过当天。
而自己的孩子也将成为孤儿。
等等，他和卫思的孩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