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朔方守住了（1 / 1）
朔方城在匈奴单于亲率的、不计代价的狂攻下，已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城墙多处被突破，滚木礌石早已耗尽，箭矢稀疏，连金汁都只剩下温吞的余热。
士兵们疲惫到了极限，挥舞兵刃的手臂如同灌铅，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霍光站在城楼，目睹这炼狱般的景象，脸色惨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刘据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单于亲至，匈奴士气正盛，我军已是强弩之末！必须行险一搏，打破僵局！”
许辰的目光与刘据在空中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一步上前，指着沙盘上匈奴大营后方一个模糊的标记：“殿下所言极是！目前唯有出奇制胜！匈奴大军尽出，其后方辎重营地必然空虚！且为保障大军补给，营地距前线不会太远，就在狼山南麓这片谷地！”
许辰伸手再次在沙盘上重重一点：“末将愿率一支敢死精锐，趁夜色掩护，从北门水门潜出，绕行狼山险径，直插敌后！目标焚毁其粮草辎重，制造混乱！”
“好！”刘据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这是目前最后的办法了，大哥，此事非你莫属！我亲自坐镇城头，吸引单于主力！将城中最后的精锐铁骑、最悍勇的死士，尽数予你！务必一击功成！”
“是！”许辰抱拳领命，眼中是赴死的决然，“末将定不辱命！殿下保重！”
一支如同幽灵般的队伍，在许辰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滑出北门水门，消失在茫茫黑暗与群山之中。
最后的决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无数云梯搭上城墙，凶悍的匈奴兵如同蚂蚁般涌上。
刘据身披数创，甲胄破碎，依然如同礁石般屹立在最前沿的望楼之下，嘶吼着指挥，用剑劈砍着攀上城垛的敌人。
卫家军的老兵们围绕在他身边，用生命守护着这道最后的防线。
霍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看到一队凶悍的匈奴金帐武士已经突破了东侧城墙，正疯狂地向内突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所有人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匈奴大营的后方，狼山南麓的方向，毫无征兆地火光冲天而起！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狠狠砸在战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杀啊！”
“单于死了！单于死了！快跑啊！”
前所未有的混乱在匈奴大营后方蔓延！
火光映照着惊慌失措奔跑的人影，战马受惊嘶鸣，营帐被点燃，浓烟滚滚！
单于死了的谣言，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在缺乏有效指挥的混乱中飞速传播！
正面攻城的匈奴士兵，攻势瞬间为之一滞！
他们惊恐地回头，看着后方那映红天际的火光和冲天而起的浓烟，听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喊杀声，军心大乱！
原本悍不畏死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消散！
战机！稍纵即逝的战机！
城头上，浑身浴血、几乎力竭的刘据猛地推开搀扶的亲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撕.裂夜空的咆哮。
“天佑大汉！开城门！”
“卫家军的儿郎们！随我杀！”
早已在门后集结的卫家军最后精锐，在刘据一马当先的带领下，向着城外惊慌失措的匈奴军阵，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与此同时，火光冲天的匈奴后方，许辰率领着同样浑身浴血的精锐小队，向着正面战场疾驰而来！
汉军的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疲惫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绝望化作了复仇的烈焰！
他们跟在刘据和许辰身后，如同两股钢铁洪.流，狠狠撞入了混乱的匈奴大军之中！
兵败如山倒！匈奴士兵丢盔弃甲，争相逃命，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单于在亲卫的簇拥下，恨恨地看了一眼在乱军中如同战神般浴血奋战的刘据身影，又看了看那支正从后方杀来的许辰部队，知道大势已去！
“快撤！”单于不甘的怒吼被淹没在败兵的哭嚎中。
他在最精锐的亲卫拼死保护下，狼狈不堪地向北方的黑暗逃窜而去。
天色微明。
朔方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汉军士兵们相互搀扶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茫然地看着退去的匈奴大军留下的狼藉战场。
这是一场惨胜。
守城将士十不存三，许辰带出去的精锐部队更是伤亡过半。
朔方城，几乎被打成了废墟。
然而，他们终究是赢了！
击退了不可能战胜的匈奴单于主力！
许辰带着满身烟火和血污策马奔来，在刘据身前单膝跪地：“殿下！末将，幸不辱命！”
刘据看着他，看着周围渐渐汇聚过来的，同样浑身浴血的将士们，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畅快的笑容。
不知是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喊了一声：“万岁！”
这声音如同点燃了引信！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十个、百个、千个！
所有幸存的大汉将士，无论是城头守军，还是出击的卫家军，都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云霄，久久回荡。
这是胜利的宣告，也是劫后余生的宣泄，更是对统帅刘据，发自内心的、最崇高的敬意！
长安，未央宫。
两份来自朔方的文书，几乎同时摆在了皇帝刘彻的御案之上。
一份是霍光以火漆密封、标注特急密奏的铜管。
另一份，则是朔方守将卫廷以正式渠道呈送的、沾染着烽烟气息的捷报。
捷报的开篇，是冰冷的战损数字和辉煌的战果。
而霍光密奏的描述，则更多是关于废太子刘据的。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浑身浴血于尸山血海之中，接受着三军“万岁”欢呼，却将一切功劳归于他人、将一切罪责归于自身的儿子！
这与他心中那个被巫蛊阴影笼罩、懦弱无能的废太子截然不同！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轻信谗言，铸下大错，将贤良的皇后禁足宫殿，废黜了忠勇的太子！
而这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儿子，却最危难的时刻选择挺身而出，守住了大汉的北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