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脉少年(1 / 1)
时值盛夏,烈日如火,炙烤着青阳城的每一寸土地。
林家演武场上,数十名少年挥汗如雨,拳风呼啸,发出砰砰的闷响。他们是林家的未来,是这座边陲小城的望族赖以延续荣光的根基。每一次出拳,每一次吐纳,都牵引着稀薄却精纯的天地灵气,在体内循环往复,淬炼着筋骨皮膜。
演武场的角落,与那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一个孤独的身影。
少年名叫林辰,约莫十六岁年纪,身形略显瘦弱,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肩背。他同样在修炼,姿势甚至比场中任何一人都要标准,一招一式,皆是林家基础拳法《碎石拳》的起手式。
然而,他与别人的区别,是天地之别。
旁人吐纳,引气入体,面色红润,气血奔涌。
而他吐纳,天地灵气却仿佛一道道顽劣的泥鳅,刚一触及他的皮肤,便四散滑开,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一丝一毫纳入体内。他的脸色,因长时间的脱力而显得有些苍白,唯独那双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执拗和不甘。
“嘿,快看,那废物又在白费力气了。”
一个刺耳的嘲笑声响起,打破了角落的沉寂。不远处,几个刚刚结束一轮修炼、正在休息的林家子弟,正朝着林辰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为首的是林宇,林家三长老的孙子,修为已至淬体三重,在同辈中也算是个小天才。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修炼的间隙,拿林辰取乐。
“真是个笑话,天生废脉,一口灵气都吸不进去,还天天霸占着演武场的位置,他以为靠蛮力就能修出名堂来吗?”
“就是,要我是他,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省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听说家主已经放出话了,下个月的家族测试,他要是再引气失败,就要被逐出家族,发配到乡下的田庄去了。到时候,可就真成了泥腿子咯,哈哈哈!”
讥讽和嘲笑,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钢针,扎向林辰的后背。
他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十六年来,这样的话语他早已听得麻木。
从五岁那年,他被测出经脉天生堵塞,无法容纳半点灵气开始,他便从云端跌入了泥沼。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赞誉、关爱、和煦的笑脸,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是躲闪、是鄙夷,是如今这般赤-裸-裸的羞辱。
父亲是家族的客卿长老,在一次护送任务中失踪,生死未卜。母亲因此积郁成疾,早早离世。曾经的天才血脉,沦为了人人可欺的孤儿、废物。
若非家主念及他父亲曾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给了他一个旁系子弟的身份苟活,他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
但他不信命。
既然无法引气,那便熬炼筋骨!
既然经脉堵塞,那便用汗水去冲刷!
十六年来,他从未放弃。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用远超常人的毅力打熬着这副孱弱的身躯。他相信,水滴亦可穿石,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冲开那该死的堵塞。
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希望击得粉碎。
经脉的壁垒,坚固得如同神铁浇筑,任凭他如何努力,都纹丝不动。他所能锻炼的,仅仅是这副皮囊下的蛮力罢了。
“呼……”
林辰缓缓收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汗水顺着他清秀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片浅浅的水渍,一如他十六年来所有徒劳无功的努力。
他没有理会那些嘲弄,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半旧的水囊,准备离开。他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站住!”
林宇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拦在了他的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辰,听说你昨天去后山采药,又被王家的下人给打了一顿?啧啧,真是给我们林家‘长脸’啊。”
林辰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他冷冷地看着林宇,没有说话。
他那独来独往的冷漠,以及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狠厉,是他在这个吃人的家族中,保护自己不被彻底吞噬的唯一武器。
“怎么,不服气?”林宇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是火大。他最讨厌的,就是林辰这副明明是废物,却还故作清高的姿态。
他一把抢过林辰手中的水囊,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清水尽数倒在地上。
“一个废物,也配喝水?这水,给地喝都比给你喝强!”
水囊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辰的瞳孔骤然一缩,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这水,是他清晨走了几里山路,从后山最清甜的山泉里打来的,是他一天修炼中唯一的甘霖。
“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孤狼。
“我想做什么?”林-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上前一步,用手指戳着林辰的胸口,一脸的嚣张,“我想教教你,什么叫尊卑!在这个家里,你林辰,就是最底层的垃圾!见了我们,就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气氛愈发张狂。
林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十六年积压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仿佛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不能引气,可他有蛮力。
日复一日的苦练,让他的力量远超寻常少年。
若是拼死一搏……
就在他体内的暴戾即将爆发的前一刻,一个清冷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从演武场入口处传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家族的规矩都忘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正皱着眉头走来。
是林家的执法长老,林泰。
林宇脸色一变,瞬间收起了那副嚣张的嘴脸,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容,躬身行礼:“见过执法长老。”
其他子弟也纷纷行礼,不敢造次。
林泰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林辰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沉声对林宇等人喝道:“家族测试在即,尔等还有心思在此惹是生非!还不快去修炼!”
“是,是!”林宇如蒙大赦,狠狠地瞪了林辰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等着”,然后才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演武场上,只剩下林辰和林泰二人。
林辰默默地捡起地上被摔得变了形的水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转身就要走。
“站住。”林泰再次开口。
林辰的脚步一顿。
“林辰,”林泰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家主让我转告你。下个月的家族测试,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还不能引气入体,达到淬体一重,你就自己去账房领了盘缠,到城外的田庄报到吧。林家,不养无用的废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地砸在林辰的心上。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句话从执法长老的口中亲口说出时,那份沉重,依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逐出家族……
从此以后,他连这个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冰冷的“家”都没有了。
“还有一件事。”林泰看着林辰僵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似乎很享受这种宣判别人生死的感觉。
“苏家来人了。”
听到“苏家”二字,林辰的身子猛地一颤,缓缓地转了过来,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光。
苏家。
苏清瑶。
这个名字,是他这十六年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缕微光。
苏家与林家同为青阳城三大家族之一,而苏清瑶,更是苏家的掌上明珠,青阳城公认的第一天才少女。
更重要的是,她与林辰,自幼便定有婚约。
这份婚约,是当年林辰的父亲与苏家家主定下的。那时的林辰,还是人人艳羡的天才,与苏清瑶可谓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在他沦为废物之后,苏家从未主动提过退婚之事,这成了林辰心中最后的慰藉,也是林家众人不敢将他欺辱得太过分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总是在想,或许,清瑶她……是不一样的。
“她……她来了?”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错。”林泰点了点头,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玩味,“苏家大小姐,苏清瑶,亲自来了。同行的,还有大炎王朝‘天剑宗’的内门弟子,高离师兄。”
“家主正在正厅接待,让你也过去一趟。”
天剑宗!
听到这三个字,林辰的心猛地一沉。
那可是大炎王朝的顶尖宗门,是青阳城所有武者都梦寐以求的圣地。能成为天剑宗的内门弟子,其身份地位,比青阳城的城主还要尊贵。
清瑶她,怎么会和天剑宗的弟子一起来?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
林家正厅。
气氛庄重而热烈。
家主林振南坐在主位上,脸上堆满了笑容。左右两侧,是林家的几位核心长老,他们此刻都正襟危坐,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望向坐在客座上的两位年轻人。
左侧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月白色的天剑宗内门弟子服饰,腰悬长剑,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他便是高离,天剑宗的天才弟子,此次只是路过青阳城,便引得整个林家倾巢出动,足见其分量。
而在他身旁的少女,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瀑,容颜绝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气质清冷如月,让整个正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她,正是苏清瑶。
十六岁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修为更是达到了骇人的聚气境后期,将青阳城所有同辈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高师兄能光临我林家,实在是让我林家蓬荜生辉啊!”家主林振南举杯笑道,“清瑶侄女更是越发风华绝代,与高师兄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话一出,厅内的几位长老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高师兄乃是人中之龙,清瑶侄女是人中之凤,当真是绝配!”
“我青阳城能出清瑶侄女这等天骄,实乃我等之幸!”
这些露骨的奉承,让高离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目光转向身旁的苏清瑶时,也带上了一丝炙热。
而苏清瑶,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副清冷的表情,对林家众人的吹捧不置可否,只是偶尔对高离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来报:“家主,林辰到了。”
厅内的喧闹声,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门口。林家的长老们,眼神中多是鄙夷和不耐;而高离,则是嘴角一撇,露出了明显的好奇与轻蔑。
苏清瑶放在茶杯上的纤纤玉指,微微一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辰走进了正厅。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与这满堂的锦衣华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瘦弱许多,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渍,风尘仆仆,像一个误入王公府邸的乞丐。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座上的苏清瑶。
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让他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只是,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冰冷,如此陌生?
那眼神,和他记忆中那个会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着“林辰哥哥”的女孩,判若两人。
“林辰,还不见过家主,见过苏大小姐和高师兄!”林泰在一旁厉声喝道,仿佛林辰的出现,玷污了这间屋子。
林辰没有理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清瑶的身上。他走上前几步,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清瑶,你……”
他想问,你还好吗?
他想问,你来看我了吗?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清瑶冷漠地打断了。
“林辰。”
苏清瑶终于正眼看向他,那双曾经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疏离与……嫌恶。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解决。”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我苏清瑶,要与你,解除婚约。”
轰!
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林辰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血色从脸上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最后的希望,那根支撑着他走过无数个黑暗日夜的精神支柱,在这一刻,被她亲手、无情地折断了。
“为什么?”
林辰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苏清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问题,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地上的蝼蚁。
“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而你,不过是泥沼里的一条蛆虫。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我苏清瑶未来的夫君,当是盖世英雄,是像高离师兄这般,能入主天剑宗,俯瞰众生的绝代天骄!而你,一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废物,只会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污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刻薄,恶毒,不留一丝情面。
林家众人鸦雀无声,但许多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振南干咳一声,连忙打圆场:“清瑶侄女言重了,此事……此事……”
他本想说“可以从长计议”,但接触到高离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既然是清瑶侄女的意思,我林家,自当尊重。”
一句话,便将林辰彻底出卖。
高离此时也站了起来,走到苏清瑶身边,亲昵地揽住她的香肩,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林辰,轻蔑地笑道:“小子,听到了吗?瑶儿心善,不愿你这只癞蛤蟆再纠缠于她这只白天鹅。这门亲事,今日就此作罢。为了补偿你,这枚‘淬体丹’,便赏给你了。”
说着,他屈指一弹,一个玉瓶划过一道弧线,滚落在林辰的脚边。
那姿态,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淬体丹,最低级的丹药,对真正的武者而言不值一提。
但此刻,它却像一座山,狠狠地压在林辰的尊严之上。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林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他的目光从苏清瑶那张冰冷绝美的脸上移开,又扫过高离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最后环视了一圈厅内林家长辈们那一张张事不关己、甚至带着快意的嘴脸。
十六年的委屈,十六年的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滔天的恨意。
他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疯狂。
“好,好一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一个‘污点’!”
“好一个‘补偿’!”
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脚边的玉瓶。
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接受这份“施舍”的时候,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骇人的火焰。
“苏清瑶!”
他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今日,不是你退婚,是我林辰,休了你!”
“你这等嫌贫爱富、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做我林辰的妻子!”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甩!
那装着淬体丹的玉瓶,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他全部的愤怒与尊严,狠狠地砸向苏清瑶!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谁也没想到,这个公认的废物,竟敢当众反抗,还敢羞辱苏清瑶!
苏清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没想到这个在她眼中连尘埃都不如的废物,竟敢如此顶撞她。
高离眼中寒芒一闪,冷哼一声:“找死!”
他一步踏出,伸手就要去截那玉瓶,同时一股强大的气劲已经锁定了林辰,准备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然而,林辰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苏清瑶。
他砸向的,是苏清瑶身旁的一根厅柱!
“砰!”
一声脆响,玉瓶在红木柱子上撞得粉碎,白色的药丸滚落一地,沾满了灰尘。
“今日之辱,我林辰记下了!”
林辰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剜过苏清瑶和高离的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日,我必让你们高攀不起!”
“这婚约,不是你解除,是我林辰——不要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众人一眼,毅然转身,拖着那瘦弱却无比挺直的脊梁,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让他感到无比恶心的大厅。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踩碎的不是青石地板,而是自己那可笑的过去。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辰最后那番话给震住了。
苏清瑶的娇躯在微微颤抖,脸色由青转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愤。她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尤其还是来自一个她最看不起的废物!
高离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堂堂天剑宗弟子,竟被一个下界凡俗的废物当众顶撞,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废物,安敢如此!”
他怒喝一声,抬手便要追出去,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高师兄息怒!”林振南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拦住,“一个不懂事的黄口小儿,疯言疯语,何必脏了您的手!我即刻便派人将他抓回来,任凭师兄处置!”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林泰使了个眼色。
林泰心领神会,立刻就要带人去抓林辰。
“不必了。”
苏清瑶却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让他走。”
她的目光望向林辰离去的方向,那里面,再无一丝旧情,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和不屑。
“一只蝼蚁的狂吠,何必在意。”
“他日我若成凤,他早已化为尘土。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让我高攀不起。”
在她看来,林辰的这番豪言壮语,不过是弱者最后的、最无力的咆哮,可笑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