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神使（1 / 1）
今天，是普罗大陆三年一次的盛大庆典。
在这片不到十万公里的大陆中央，却鳞次栉比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城市，这里没有任何村庄，数百万计的普通人民和平幸福的生活在这里。
相传千年以前，光明女神从天而降，将原本在大陆肆虐的黑暗种族流放到了蛮荒地带，带给了当地贫苦人民食物和希望。
如今女神虽然远赴天界，但她残留的神力却尚未熄灭，只需要在每三年一度的七天庆典中，富足的人民们为母神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信仰，神圣神殿的中心便会自动生成数不清的食物。
在城市群落的边缘则是坐落着一圈险峻的山脉，是女神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在千年前用她至高无上的神力生成的天然屏障。
无边无际的群山横亘环绕在普罗大陆的中央，最短的一条山峦也有近万公里，超过一万米的高峰更是比比皆是。层层叠叠的云雾在山腰上游荡，三轮大日被雄伟壮观的山峰托起。
在群山环绕的中间，城市中心的顶端，矗立着一座螺旋型的高塔，笔直插向天空。数不清的金色符号和光带从塔尖喷涌而出，形成了大片升腾的雾气。
这是神圣神殿的祭祀塔，里面供奉着母神的雕像。
每当太阳落日，三色的余晖就会透过塔心的窗户，将女神背后一双洁白无瑕的翅膀投影在下方的城市，形成圣洁而恢弘的倒影轮廓。
……
“快快快！熏香，贡品，红毯，你们这几个臭丫头动作快一点，神使大人们就要来了！”
今天的神圣神殿似乎格外忙碌。
在神殿侧厅的中央，老神官急急躁躁的呵斥着那几个不听话的圣子候选，自从她昨天晚上临时收到了长老会传来的讯息，已经一整晚都没有合眼了。
这个临时就任的老神官，只是一个一月神官，年纪也大了，最近爬台阶的时候腰背已经开始酸痛了，平时总是碎碎叨叨的埋怨着神殿布置的任务又重了。
尽管所谓的任务，也都不过是一些教导一些年幼的候选圣子们识字的小事情而已。
不过奇怪的是，今天的老神官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半点怨言，反而越加神采奕奕，连训斥都比平时有力气的多，让一些平时被她唠叨多的候选圣子们忍不住聚在一起啧啧称奇。
这些候选圣子们大多都是今年才入神殿的年轻女孩子们，十三四岁的她们正是豆蔻年华，少女怀春的年纪，显然并不清楚今天有什么事情能比和要好的姐妹们，一起在庆典上游逛更加重要。
所以尽管老神官像一只老母鸡，挥着手中的短棍四处训斥，但是侧厅里叽叽喳喳的少女声音却一直没有消失，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让上了年纪的老神官奔波忙碌，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她的皱纹浸湿了厚重的长袍。
看着周围嬉皮笑脸的女孩子们，气喘吁吁的老神官，无奈之下一扔棍子，气呼呼的插着腰喊道：
“你们就不当回事吧，原本还指望神使大人返回天界的时候能带走你们一两个小猴子，现在来看……哼！你们不给我惹事生非就不错了！”
“神使？天界？”
刚刚一直在忙着嬉闹的女孩子们，此刻终于竖起耳朵听进去了老神官的一句话。
与姐妹们互换一下眼色，刚刚还不以为是的女孩子们，顿时被课本中才有的词语勾起了兴趣。
“老师，我们错了。”
像是一下子达成共识，这些小女孩们忽然“腾腾腾”的跑到老神官的面前，将她围成一团，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此时一副早知如此的老神官。
老神官轻咳一声，脸上的皱纹几乎挤成了一团，她没好气的斜了一眼周围，这时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的女孩子们，冷哼一声。
“谁叫你们这些小猴子们不听话，活该！哼……不过如果你们现在好好工作的话……”
一把年纪的老神官话还没有说完，早就摸清她嘴硬心软脾气的女孩子们，对视一眼，忽然嘻嘻一笑。
由几个年纪最大的女孩带头，一边一只手，剩下的女孩子们则是蜂拥而上，嘻嘻哈哈地强行架着愤怒挣扎的老神官，按在不知道哪里来的软椅上。
接着便是数双细皮嫩肉的罪恶小手纷纷伸出，该捏肩膀的捏肩膀，捶背的捶背，端水的端水……
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蹲在地上使劲的捶着老神官的大腿，在一把老骨头不堪负重的呻吟声中，她仰头直勾勾的盯着无奈的老神官，嘟起嘴撒娇道：
“什么天界，神使大人的，我刚刚没有听清，您就再重新说说呗。我们一会肯定认真工作！”
女孩俏丽的眉间印着一枚金色的符文，微微闪着流光，这是神殿候选圣子们独有的标识，也是女神信仰的证明，往往在数千人中只会诞生一个这样的女孩。
“唉！”
老神官长吁短叹，明明放在几十年前她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主，可是现在居然偏偏拿这些年轻女孩子们没有办法，她无奈的揉着自己眉眼间暗淡无光的符文印记，不情不愿的说道：
“神使大人就是女神的使者，她们从天界来到人间，听我们汇报大家生活的情况，为女神聆听大众人民们的声音，并将纯净的信仰带回天界。”
“那关于带我们去天界的事情呢，真的可以吗？您当时是候选圣子的时候怎么没有跟着去呀？”
得到答案的女孩子们，显然并不满足仅此，她们叽叽喳喳的像是早晨树枝头上的喜鹊，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活泼与好奇。
没有质问，也没有怀疑。
从小生活在神殿的她们，关于女神真实存在的这件事反而是最毋庸置疑。
神迹也每年都会见到，所以对于这些女孩们来说，关于能否去往传说中的天界，才是她们最感兴趣的事情。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头，老神官微微叹气，倒也没有继续瞒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可以，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我们那一届最优秀的候选圣子就是在神使走后才消失不见的。至于我嘛……呵呵，自然是人家神使大人看不上我喽。”
见到老神官的眸子闪过一丝自嘲。
最开始询问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忽然眸光流转，俏生生的趴在老人的腿上，抬起头清脆的说道：
“换做是我我也不去，一个人去天界有什么意思，我觉得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天界。”
“瞎说，你这个小猴子该打手板了！天界岂是你能随便说的。”
老神官瞪了女孩一眼，凶巴巴的说道，只是眉间紧蹙的皱纹倒是舒展了一些，她弯腰拾起短棍，又恢复了之前的气势，挥手驱赶着周围的少女们。
“好了，说也说完了，赶紧干活！神使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了，谁要是再偷懒，就罚她一个月的禁闭！”
等到这些一脸憧憬的少女们，风风火火的开始工作了，老神官摇摇头，喘息了几下，下意识又坐回到了不知道被哪个小猴子搬来的椅子上。
木制的椅子吱呀吱呀的叫，老神官的目光有些悠远，被这些不懂事的黄毛丫头们这么一闹，她也有些恍惚了。
几十年前的回忆点点滴滴的浮上心头，感受到这份难得的情绪，老神官微微一笑，索性把头全部枕在椅背上，卸下了身上的倔劲，目光放空，掠过高处的神圣祭坛，不自觉地落在大殿前面的女神壁画上。
女神华容婀娜的身姿一如既往的被一团霞光所覆盖，只留下一对展翅欲飞的羽翼，翩然若神。
壁画下，少女们依旧在偷偷摸摸的交头接耳，可是又害怕被发现，转身的时候故意板着小脸，用手指悄悄压着快要绷不住的嘴角。
看着看着，老神官忽而莞尔一笑，眼中一道明媚少女的影子逐渐与她们重合，她摇着椅子，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悠悠叹息道：
“是啊，原来那一切早已是七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
黯夜位面的传送门，被安置在了星空魔法学校浮岛的地下魔法区。
在这个不过数十平方公里的地下区域，却来来往往着几乎数不清的守卫和法师，法术实验的爆炸，和药剂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是这里的常态。
没有喧哗，也没有吵闹，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冷漠，高效，如机械一般的反复计算，宛若被抹去了所有的感情。
在守备森严的楼梯入口处，法师袍角在纤尘不染的地板如羽毛般滑过，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罗林谨慎的跟在一个守护法师的身后，下意识被气氛所感染，在一阵左右顾盼后，忍不住小声感慨道：
“不愧是星空魔法学校，在制作难度系数极大的高阶治愈药剂的同时，居然还不忘冶炼秘银。”
“是这样没错……可是他就不怕爆炸吗？”
白姬显然也注意到了罗林所说的法师，见到对方汗水淋漓几乎浸满了通红的脖子，她犹豫了一下，显然有些不置可否。
“所以这就叫专业，想必他对于这两个实验早已游刃有余了吧。”
罗林倒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关于星空魔法学校法师有多严谨和精确，他在上课的时候就从教授们身上深深体会到了。
“嘭！”
仿佛是在有意打脸，罗林话语刚落，一团诡异的绿雾便从他身侧瞬间爆开。
“咳咳！什么东西！”
猝不及防的罗林，被扑面而来的刺鼻的味道呛的弯下就是一阵干咳。
绿色烟雾的缭绕，很快便升腾到空中，下一秒，众人头顶上的的排风洞便自动加快了魔力运转，一小队明显早有预备的白衣守卫冲进雾团的中心，金色的结界层层展开，不到片刻之间，这场不大不小的骚乱便无声无息的被压制了下去。
罗林抬起头，被呛出的眼泪还没有擦干，他茫然的看着刚刚自己夸赞的游刃有余的法师，被熟练的带上口塞，垂头丧气的被拖出门外。
“这怎么回事！”
罗林大惊失色。
走在最前面的守卫，显然早已见怪不怪，在给身后众人一人塞了一小瓶解毒药剂后，拍了拍罗林的肩膀，无所谓的说道：
“小事情，就是带走了一个着急赶课业的四年级学生。”
“学生？”
罗林一怔，“这里不是学校的地下魔法区吗？”
“怎么可能？”守卫摇头失笑，“地下魔法区可不是谁都允许进的，这里只是外侧无关紧要的可租赁场地而已。”
“……那为什么他们表情这么严肃？”
“额，大概是因为租金一小时五十金币吧。”
“嘶！”
……
在这处通体几乎用黑石和精钢浇筑地下尽头，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型房间，只有数十位的守护法师在门口例行巡逻。
一副年轻面孔的守卫伸手推开其中一扇灰扑扑的石门，带领众人进入房间，接过罗林递过来的令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朝着罗林挤了挤眼，出于好心提醒道：
“低级位面的传送门就在这里，不过已经十几年没有开启过了。在低级位面中，威力高于十三阶的魔法道具都不能使用，否则就会破坏位面本源。最后，祝你们玩的开心。”
“我们是去磨砺的。”
莉亚微微蹙眉，她很是不喜这个守卫一路上轻浮的态度。
“可是你们带了三个主位面的准九阶强者，不是吗？”
守卫耸肩，目光简单扫过四人身后三个带着斗篷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
“不是我夸张，除非对方压低实力，否则同级别的主位面职业者绝对是完胜其他位面职业者的。”
察觉到少女有些目光不善，罗林赶紧拉住莉亚的手，先向守卫简单颔首感谢对方带路，才摇头否决道：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比土著更加残忍和狡诈，对吗？无数的例子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居安思危，一昧轻视别人，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自取灭亡。”
“要是这么说倒也没错。”
守卫深深的看了罗林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过可惜的是，你们无法去征服已经被征服过的位面。”
他转身激活了中间的传送法阵，汹涌的魔力从嵌在法阵各处的晶石中涌出，在空中汇合，狂暴的力量把空间撕开一角，最终逐渐形成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的空间门。
“那就祝你们好运吧，希望你们不会有所失望。”
守卫如是含笑告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