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袍怪人（1 / 1）
他嘴里挤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每个字都咬得极重，那恨意仿佛实质化，似要将赵君清生吞活剥。
“无名，你师父呢？这次没人保你，看你怎么逃！落到我手里，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嘻嘻嘻……”阴森的笑声在寂静夜里格外突兀。
赵君清双手护在身前，没搭话，目光悄然在车内逡巡。上车急，还没仔细看过车内。车内并不灰暗，花花绿绿一片，色彩鲜艳得失真，触感也和平常坐的车不一样。他心中一动，背轻靠椅背，只觉稍稍用力，便能陷进去，就像车座是纸糊的。他想透过后视镜看清司机面容，可对方脸被大帽子遮得严实。赵君清猛地伸手，弹掉司机帽子。只见一张灰白的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嘴角夸张地咧着大口子，表情僵硬，毫无生气。
“妈的，纸人拉车，我让你拉！”赵君清反应过来，抬手就朝纸人脑袋拍去，快碰到时却停住，几秒后缓缓收手。
“那老头教了你不少啊，还能忍住不动手。小娃娃，想破我法术，你是活腻了。我这纸车，跑起来速度可不慢。你刚才要是打破纸人头，马上就得皮开肉绽、肝脑涂地，嘻嘻嘻。”
“你是谁？到底想怎样？”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记得！当年要不是你师父，你早死我手上了，还敢质问我，你个小王八羔子！”对方声调拔高，情绪瞬间暴躁，像是被戳中痛处。这大嗓门把正酣睡的高小佳吵醒了。
“哎呀，到地方没啊，你们吵死了，我脑瓜子嗡嗡的。”高小佳迷迷糊糊地嘟囔，疑惑地看看四周，伸了个懒腰，结果整个人陷进座位动弹不得。“哎呀，这咋回事啊，司机你这什么破车？”
“让你朋友闭嘴，不然我让他在马路上被拖着走。”
“卧槽，你这什么服务态度，信不信我投诉你！”高小佳话音刚落，身子就缓缓下沉几公分，他拼命挣扎也止不住。
“哎哎哎……唔……”
赵君清赶忙捂住他嘴，眼神示意别出声，另一只手拉住他，减缓下沉速度。
“这……这咋回事啊，我是在做梦吗？”高小佳嘟囔着，委屈地看向前面。
等他没了声响，赵君清才慢慢移开手，眼神示意前面的纸人，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别乱动！”
“这到底咋回事啊？”
“有人对我施法。”
“嗯？施法搞你，咋掉下去的是我。咋感觉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呢。”
“你说啥？”赵君清手上松了松劲。
“别闹，要掉下去了，哎哎哎。”高小佳就像陷进流沙，进也不是，出也不能，那叫一个尴尬。
赵君清看差不多了，把他拉出来，让他坐到中间纸壳车椅上。刚才卡住的地方，出现个硕大圆形窟窿，透过窟窿能看到飞速掠过的路面，灰暗又肮脏。
高小佳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冷汗：“我的天呐，再往下几公分我就得脱皮了，太可怕了。”他定了定神，转头看向赵君清。
“我揍他应该没事吧？”
“你打他没用，前面就是个传话的纸人。”
“纸人？呵呵，你逗我呢。这车不会也是纸糊的吧，还能开这么快。”
赵君清默默点头，掰下车窗一角递给高小佳。昏黄路灯下，黑色油漆包裹着薄薄纸壳，逼真得很。高小佳接过纸片反复弯折，除了厚点、涂了漆，跟普通纸没啥两样。
“我肯定在做梦。咋每次都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上次遇女鬼，这次遇纸人。老天爷，别这么玩我啊。”高小佳哭丧着脸。
“行了，别鬼哭狼嚎的，还不是叫的时候。施法那人不知道躲哪呢。”
“刚才打盹时就能杀了我们，为啥不动手？”
“不清楚。”
“那现在要把我们带哪去？”
“不知道。”
“抓我们到底啥目的啊？”
“额，不晓得。”
“一问三不知，你还懂啥？”
“你再问一句，信不信你屁股底下再多一个大窟窿？”
高小佳扭头看看刚才的窟窿，咽了口唾沫，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路面变得凹凸不平，车子开始颠簸，他俩紧紧抓住前面车座，维持着微妙平衡。赵君清探出头观察四周。
天空中阴沉沉的乌云徘徊不散，迷雾弥漫，四周景象看不真切。冷月费力地从漆黑云层中挤出几缕白光，透着股阴森劲儿，仿佛要吞噬人心。不远处，一座矮矮的三层小楼映入眼帘。小楼前窄后宽，背阳向阴，门窗紧闭，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小楼位置也怪，前面是荒废许久的菜园，后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纸人把车慢悠悠停在小楼前，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他俩对视一眼，望向小楼，车厢内陷入短暂沉默。
“现在咋办？要不赶紧跑吧。”高小佳神色慌张，左右打量。
赵君清摇摇头：“对方撤了法术，肯定有所依仗。这荒山野岭的，不知道藏着啥。现在最好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小楼里传出一声凄厉怪笑，尖锐悠长，透着猥琐与得意。
“无名，你终究还是落到我手里。咳咳咳，盯你这么久，总算抓到机会。”一个裹着黑袍的怪人，声音苍老，从楼里慢慢走出。
“老匹夫，身体不好就别出来溜达，小心风大闪了腰。”赵君清嘴上调侃，眼睛死死盯着怪人，暗中调动体内不多的真气。
怪人停在楼梯口，面朝他们，没再言语，似乎也在权衡利弊。
高小佳偷偷瞄了眼怪人，凑到赵君清耳边，声如蚊蚋：“你之前大战，身体恢复好了吗？这么嚣张，会不会死得更快？”
“说什么呢，别老说丧气话。现在不嚣张，对方肯定以为咱们没依仗，会直接动手。反其道而行之，能拖延点时间。”赵君清用手挡住嘴，防止声音传出去。
“那拖延之后咋办？”
“见机行事。”
“啥？”
赵君清没理他，继续观察怪人。这怪人身材佝偻矮小，声音嘶哑，独居荒郊野岭，肯定有目的。从之前对话能分析出几条信息：其一，怪人对自己恨意颇深，还和师父交过手；其二，怪人知道阿龙宴请自己，一直在监视自己行踪，趁自己身体未恢复把自己引到这；其三，怪人能远程操控纸人纸车，道术肯定不弱，路上没动手，把自己带到这，想必对自己或自己身上某物感兴趣。可赵君清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何时与怪人见过面、交过手，还被师父所救。这究竟是为什么？
正恍惚间，纸车突然急剧收缩。赵君清一惊，趁着还有点空间，一脚把高小佳踢了出去。
高小佳还没反应过来，就晕头转向地躺在草地上。等他起身，只见赵君清被捆得像个木乃伊。这时，前方传来阴森笑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小娃娃，还是姜老的辣，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