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最后的愿望（1 / 1）
讲述完那段被尘封了数万年的、残酷的真相后，天剑山老祖李纯阳的残魂，变得更加虚幻和透明了。
那股支撑着他维持理智的、不甘的执念，在将真相公之于众后，似乎也随之消散。
他的神魂，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他知道，自己能维持理智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自己被那无尽的“寂灭”法则彻底同化，变回那个只知杀戮的疯魔之前，完成自己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愿望。
他的目光，充满希冀地，再次落在了那个还沉浸在巨大震撼中，久久无法回神的后辈，苏沐雪的身上。
他用无比郑重、也无比期待的语气，对苏沐雪说道。
【孩子，】他的声音，不再有神明的威严，更像一个即将离世的、对后辈充满期盼的普通老人，【你是天剑山万年不遇的希望，你的‘天心剑痕’，是你与我之间，跨越了时空的道之共鸣。你，是我唯一的传人。】
他看着苏沐雪那张还带着迷茫的脸，继续说道。
【孩子，我知道，今天我所说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你的认知。但，这就是真相。】
【我们仙域的神庭，早已在无尽的安逸和岁月中，变得腐朽、虚伪和不堪。】【他们所谓的‘仙道’，早已偏离了真正的‘大道’。那不再是追求真理、守护众生的道，而是一种争权夺利、固步自封、甚至不惜发动侵略战争来满足私欲的工具。】
他用一种极其悲哀的语气，告诫着自己唯一的传人。
【孩子，以你的天赋，以你那纯粹无比的剑心，如果继续留在仙域，最终的结局，只会被那潭浑浊不堪的脏水所污染，会被他们同化，会变成另一个虚伪的、只知争斗的‘神明’。】
【你，将永远也无法触及，那真正的、一剑可破万法的剑道巅峰。】苏沐雪听着老祖的教诲，眼神变得更加迷茫了。
信仰崩塌，历史被颠覆，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
回仙域吗？回到那个充满了谎言和虚伪的地方？
可若不回去，她又能去哪里？
就在这时，老祖的残魂，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天剑山弟子，都无比震惊的举动。
他那虚幻的身影，缓缓地，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薛洋。
随即，他对着这位曾经斩杀了自己、将自己囚禁了数万年的“死敌”，行了一个属于剑客的、最崇高的、代表着最高敬意的古礼。
【永夜君主。】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恳求。
【当年，你斩我肉身，毁我神国，却也让我从那虚伪的‘神道’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这数万年来，我被困于此，日夜与你留下的‘寂灭’法则为伴。我曾恨过，也曾怨过。但最终，我却从这极致的‘寂灭’之中，窥见了一丝真正的大道之貌。】【我，谢你。】
【今日，我这缕残魂即将彻底消散，我只有一个愿望。】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苏沐雪，眼中充满了托付和期盼。
他一字一句地，对薛洋说道。
【我希望，您能收下我的这位传人，以及……我天剑山这最后的血脉。】
【让他们，能追随在您的身边，见证真正的‘大道’，而不是守着那早已腐朽不堪的仙域，一同走向灭亡。】
这番话，无异于是将整个天剑山的未来，都亲手托付给了他们曾经的“死敌”。
天剑山大长老白玄等人闻言，先是震惊，随即，他们看着自己那即将消散的老祖，又看了看那位深不可测的永夜君主，最终，都露出了了然和期盼的神情。他们齐齐对着薛洋，跪拜了下去，用行动，表达了他们的选择。
苏沐雪看着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向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询问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待。
薛洋看着眼前这一幕，尤其是苏沐雪那双清澈而又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睛。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收什么人了。】
这句话，让天剑山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沉入了谷底。
大长老等人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但薛洋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女儿薛星宁，【我女儿身边，还缺一个能陪她练剑的剑侍。】
他看向苏沐雪，问道。
【你，愿意吗？】这个“剑侍”的身份，看似是仆人，地位卑微。
但“陪公主练剑”这几个字的潜台词，却代表了无上的荣耀和最核心的亲近！
这意味着，她将能时时刻刻，待在君主和两位“小公主”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得到君主的亲自指点！
这比任何“弟子”的名分，都要来得更实在，也更珍贵！苏沐雪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她那颗迷茫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全新的、光明的方向。
她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她对着薛洋，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而又坚定。
【我愿意！】
看到自己的传人和整个宗门的未来，都有了最好的归宿。
天剑山老祖李纯阳的残魂，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执念。
他发出了一丝欣慰的、解脱的笑声。
随即，他那虚幻的身影，化作了漫天的、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彻底地，消散在了这片他守护了数万年的古老战场之上。
一位上古的剑神，就此，彻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