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来自过去的真相（1 / 1）
听到天剑山老祖那虚弱而又充满了复杂情绪的传音，天剑山大长老白玄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祖……您……您一直都保有理智？】
他们一直以为，被镇压在山中的，只是一个被寂灭法则侵蚀、只知杀戮的疯狂残魂。
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都是清醒的。
那这数万年来，他所承受的，又是何等孤独与痛苦的折磨？
薛洋看着那道在光牢中瑟瑟发抖的残魂，示意大长老。
【撤去大阵吧。有我在，他翻不了天。】
【是，君上。】
大长老白玄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位深不可测的君主，和他身边那位新任的“执剑人”。
他率领着数十名天剑山弟子，同时掐动法诀，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
那座以他们血肉和生命为能量来源的“万剑归墟大阵”，在“嗡”的一声轻鸣后，缓缓地停止了运转。
束缚着老祖残魂和蠢龙小黑子的金色光牢，也随之消散。
【嗷呜——！主人！】
恢复自由的小黑子，立刻连滚带爬地，用一种与它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极其谄媚的速度，跑到了薛洋的脚边。
它用那颗巨大无比的龙头，像只小猫一样，亲昵地蹭着薛洋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如同撒娇般的呜咽声，眼眶里甚至还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薛洋看着它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嫌弃地一脚踹在了它的龙屁股上。
【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我深渊君主的看门龙，看个门都能被人抓了，你还有脸哭？】
小黑子被踹得一哆嗦，不敢再撒娇，只能委屈巴巴地趴在一旁，用小眼神偷偷地瞄着自己的主人。
而天剑山老祖李纯阳的残魂，则缓缓地飘到了众人面前。
他的目光，复杂地、带着一丝恐惧和敬畏地扫过薛洋，最终，落在了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后辈，苏沐雪的身上。
他那虚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无奈与悲凉。
【唉……】
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里，仿佛包含了数万年的孤独与悔恨。
苏沐雪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创派祖师，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着他，深深一拜，问出了那个不仅困扰着她，也困扰了整个仙域后世万年的问题。
【老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为何……为何您会率领仙域众神，与君主大人，爆发那场惨烈的大战？】
在仙域所有公开的史书记载中，永夜君主，是入侵者，是觊觎仙域本源的万古魔头。而他们仙域众神，则是为了守护家园而战的英雄。
可她现在所见的一切，都与记载中的，截然不同。
【历史……呵呵，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老祖的残魂苦笑着，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他开始向众人，讲述那段被胜利者（如今的仙域神庭）彻底篡改和掩埋的、真正的历史。
【孩子，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谎言。】
他告诉众人，当年的深渊，在永夜君主的铁腕治理下，虽然霸道，虽然令万界都为之战栗，但却有着最森严的秩序。
君主从不允许任何深渊的魔神，主动去侵犯任何一个和平的界域。
【那个时候的深渊，虽然冰冷，但却……是干净的。】
【反而是我们仙域，】老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嘲，【我们那些高高在上的、自诩为‘光明’与‘正义’化身的神庭众神，在仙域发展到瓶颈之后，开始变得贪婪、傲慢，和虚伪。】
【仙域的神庭之主，那个自称‘昊天’的家伙，他的修为，被卡在了神王巅峰，亿万年不得寸进。于是，他开始觊觎深渊那无穷无尽的、最纯粹的本源之力。】
【他认为，那是能让他们突破到更高境界的‘捷径’，是他们成神的‘资粮’。】
【于是，】老祖的语气变得无比讽刺，【他们打着‘净化魔域，为宇宙除害’这种冠冕堂皇的、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理由，集结了以我为首的三十三位主神，组成了所谓的‘伐魔神军’，主动入侵了深渊。】
【作为当时仙域最强的剑神，我虽然不耻他们这种强盗般的行径，但我……终究还是天剑山的主人，是仙域的一份子。在神庭的威压和所谓的‘大义’面前，我，只能被迫参战。】
他讲述了那场战争的惨烈。
仙域众神，本以为凭借着他们对法则的克制和联手的优势，这会是一场轻松的、降维打击式的胜利。
结果，却在深渊那片贫瘠而又混乱的土地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悍不畏死的顽强抵抗。
亿万魔神，在君主的号令下，用他们的血肉和神魂，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
【而当那位一直端坐于永夜王座之上，只是用冰冷的、看戏般的眼神，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永夜君主，因为他最心爱的一盆花，被我们战斗的余波震碎后，第一次，真正出手时……】
老祖的残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最恐怖的画面。
【整个战争的性质，就从‘入侵’，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他回忆起，薛洋是如何以一人之力，闲庭信步地走入他们的神国联军之中。
他回忆起，薛洋是如何轻易地，就撕裂了他们引以为傲的护国神光，斩断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则锁链。
他回忆起，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神明，在那个男人面前，是如何像待宰的鸡鸭一般，被他轻描淡写地，一一斩落。
【我至今都记得，他当时，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老祖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他说：‘犯我疆土者，神，亦诛之！’】
【而我自己，】老祖的语气里，充满了作为剑客的释然，【是在最后的对决中，被他仅仅用了一根手指，就击碎了我所有的剑道，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我……心服口服地，陨落在他的手中。】
这段来自战争亲历者的、最真实的真相，让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苏沐雪，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原来，她一直以来所听到的历史，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由胜利者编织的谎言。
原来，这位她一直以为的“万古魔头”，才是那场战争中，真正的“受害者”和“守卫者”。
原来，她所敬仰的仙域神庭，才是那卑劣的、无耻的入侵者。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男人，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敬畏和好奇，变成了深深的、发自内心的崇敬。
而薛洋，听完这一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无比遥远的故事。
他只是在故事结束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