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历史的洪流（1 / 1）
雪千寻那句充满了大智慧的、温柔的提醒——“你首先，是星宁和星寒的父亲”，如同一道撕裂无尽黑夜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薛洋心中最后的一丝迷雾。
是啊。
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随心所欲的永夜君主了。
他是一个父亲。
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只凭自己的好恶，更要考虑到，会对他的孩子们，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瞬间了然，脸上那最后一丝落寞和迷茫，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温和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但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第二天清晨，他将所有团队成员，包括正在努力修炼、巩固着新境界的薛星宁，和那个在熔火之主的“魔鬼训练”下，虽然浑身是伤、但眼神却愈发坚毅的薛星寒，都召集到了庭院之中。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宇宙间最神秘力量的“道源之心”，轻轻地，放在了石桌之上。
他将这件神物的作用，以及它能救柳如烟、能重塑她那颗破碎道心的事实，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告诉了所有人。
当听到“道源之心”可以救回自己的母亲时，薛星寒那张布满了汗水和伤痕的脸上，眼神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希冀之光！
但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咬出了血，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早已失去了任何开口请求的资格。
庭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那个唯一有资格、也唯一应该做出决定的人——大女儿，薛星宁的身上。
薛洋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看着她那张与自己越来越像的、沉静而又坚毅的脸，用一种无比平静、也无比郑重的语气，将这个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了她。
他问道：【星宁，这个东西，可以救她。】
【救，或不救，由你来决定。】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爸爸，都支持你。】
薛星宁看着桌上那块灰色的、毫不起眼的神物，又通过父亲在她面前展开的光幕，看着那个在蓝星的废墟之中，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女人。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
它考验的，不是实力，不是智慧，而是人性中最深处的、关于原谅与割舍的终极命题。
如果选择“救”，意味着她要原谅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尽伤害的母亲。但那份伤害，是真实存在过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而且，救了她，她真的会变好吗？还是会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追求着可笑大道的“无情战神”？
那样的“母亲”，是她想要的吗？
如果选择“不救”，任由她自生自灭。那她自己的心中，是否又会留下一丝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心结？
毕竟，血脉相连，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许久，薛星宁缓缓地抬起头。
她的眼神，清澈而又通透，像一片映照着整个宇宙的、不起波澜的湖泊。
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挣扎，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真正的平静。
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父亲，不必救了。】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就连薛洋，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薛星宁平静地，解释着自己的理由。
【现在的她，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惩罚。】
【但如果我们救了她，用这‘道源之心’，为她重塑了道心，她或许……又会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无情的无情战神。】
【那对她，对我们，都将是另一种无尽的折磨。】
她看着父亲，眼神里，闪烁着属于君主血脉的大智慧。
【无论是沉浸在悔恨中的疯子，还是冰冷无情的战神，那都不是真正的她，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母亲。】
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最终的、充满了慈悲与残忍的、真正的决定。
【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让她……从未遇见过我们。】
【让她在一个没有薛洋，没有星宁，没有星寒的世界里，去走她自己选择的、那条孤高的、完整的强者之路吧。】
【那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新生’。】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活了无数万年的雷霄大帝和雪千寻，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女，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敬畏。
这番话里，没有小女儿的爱恨情仇。
有的，只是对一段错误因果的、最彻底的斩断。
有的，只是对一个可悲女人的、最仁慈的审判。
有的，更是一个上位者，对命运长河的、俯瞰式的洞察与裁决。
薛洋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最灿烂、也最骄傲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女儿，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羽翼庇护了。
她，已经拥有了和他一样，俯瞰时间长河的胸襟与智慧。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好，就依你。】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缓缓站起身，在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属于“父亲”的温和气息，尽数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属于创世神的、足以让整个深渊都为之臣服的无上威压！
他伸出手，对着蓝星的方向，用一种宣告天地般的、不容置疑的、如同宇宙最终敕令般的声音，说道。
【我在此宣布。】
【在此方宇宙的时间长河中，薛洋与柳如烟，永不相遇。】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手中的那块“道源之心”，瞬间化为最纯粹的、亿万道本源法则的粉末！
这些粉末，没有消散，而是融入了他那一道创世的意志之中，化作一股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抗拒的洪流，瞬间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狠狠地，冲入了蓝星那条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
以“道源之心”这件宇宙本源之物，作为强行稳固历史的“锚”！
以永夜君主的至高意志，作为改写一切的“笔”！
光幕之中，蓝星的历史，在一瞬间，被彻底地、不可逆转地重塑！
所有关于“薛洋”这个名字的痕迹，所有关于“薛星宁”、“薛星寒”的记忆，所有关于那段千年婚姻的点点滴滴……
都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之下，烟消云散。
光幕中的柳如烟，她的人生，也走向了一条全新的、孤高但完整的道路。
她凭借着上古剑客的“机缘”，一路崛起，成为了蓝星最耀眼的无情战神，受万人敬仰，却也……孤身一人，直至永恒。
至此，过去的所有因果，被彻底斩断。
薛洋看着这一切，缓缓收回了手。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