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国子监内,一报风行(1 / 1)
报纸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它廉价、便捷、信息密集。
一夜之间,彻底改变了京城的舆论生态。
以往,信息的传播靠的是口碑相传,或是文人雅集的抄录,缓慢而局限。
而现在,一份《大离风华报》,就能让一个观点,在一天之内,传遍全城!
国子监内,几乎人手一份。
监生们不再只是埋头苦读,而是三五成群,对着报纸上的文章,争论不休,辩得面红耳赤。
“谢先生此言有理,南北文风,确有差异!”
“一派胡言!此分明是挑拨离间,哗众取宠!”
整个国子监,因为一份报纸,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首辅府邸。
张敬看着桌上那份《大离风华报》,气得将心爱的茶杯,都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前来请罪的侄子王景,大为震怒。
“让你去给他个下马威,你倒好,反倒成了人家扬名的垫脚石!还被人用一份破纸,耍得团团转!”
他深知舆论的力量。
这个谢远,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老辣,绝不能让他再这么发展下去!
他立刻对心腹御史下令。
“立刻写奏折!就以‘妖言惑众,私议朝政,蛊惑学子,乱我文坛’为名,给我狠狠地弹劾这个谢远,还有他那份什么狗屁报纸!”
“务必,要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然而,御史的奏折还未送到宫中,平乐公主祝无双,便已拿着一份《大离风华报》,蹦蹦跳跳地进了御书房。
“父皇!父皇!您看这个,可好玩了!”
她将报纸摊在皇帝面前,指着上面的文章,故作天真地撒娇道:
“女儿听闻有御史要弹劾谢才子,说他私办报纸,妖言惑众呢。可女儿看着,这不过是学子们之间的一点文人雅趣罢了,上面写的文章,还挺有道理的呢。”
大离皇帝本就对谢远印象不错,此刻拿起报纸一看,立刻被其新颖的形式和清晰的排版所吸引。
他看了看上面的时评,又看了看旁边的小故事,脸上竟也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神色。
“嗯……形式倒也新颖,言之亦有物,并非全是胡言乱语。”
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太监道:“告诉那些御史,年轻人之间的一点笔墨官司,不必大惊小怪,让他们多把心思,放在国计民生上。”
一句话,默许了《风华报》的存在。
首辅的第一次打压,宣告失败。
而真正让《大离风华报》彻底火爆全城的,还不是那些犀利的评论。
是谢远在报纸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开始连载的一部章回体小说。
小说的名字,叫做——《三国演义》。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仅仅一个开篇词,便已尽显苍凉与大气。
而当那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一个个有血有肉的英雄人物,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权谋故事,通过报纸,一点点展现在京城百姓面前时,所有人都疯了。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无论是闺阁小姐,还是沙场武将,全都成了《三国演义》最忠实的读者。
无数人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第二天的连载,天天守在“文墨轩”的门口,盼着报纸的发行。
一份报纸,竟引得京城万人空巷!
在这样狂热的舆论氛围之下,辩论日,终于到来了。
国子监大讲堂,座无虚席。
连国子监祭酒,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都亲自前来主持。
京中名士、各部官员、他国使节,凡是能来的,都来了。
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搅动了满城风雨的南阳才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辩论开始。
王景等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摒弃了意气之争,就儒家经典中的微言大义,以及当下朝廷的农商策论等问题,向谢远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尖锐。
然而,谢远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上。
无论对方抛出什么问题,他都信手拈来,轻松化解。
论经义,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不仅能说出出处,更能从一个全新的、他们从未想过的角度,去解读圣人之言,令人茅塞顿开。
论策论,他更是高屋建瓴,从历史到民生,从商业到军事,其见解之深刻,眼光之长远,让在场的许多官员都自愧不如。
他一个人,一张嘴。
对着王景等十数位京城才子的诘难,游刃有余,挥洒自如。
几个回合下来。
王景等人,已经被驳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
他们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只能羞愧地低下头,彻底败下阵来。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谢远却没有乘胜追击,更没有出言嘲讽。
他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学问之争,非为口舌胜负,而在探求真理。”
“今日之辩,诸位师兄所言,亦有诸多可取之处。若能因此引发诸君一丝一毫的思考,那便算不虚此行了。”
其风度,其气量,再次引来满堂喝彩。
此战之后,国子监内,再无人敢小觑谢远。
那些世家子弟,纵然心中不忿,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才学,确实深不可测。
而寒门士子们,则彻底将他奉为了当之无愧的领袖。
谢远,在国子监,终于真正站稳了脚跟。
可麻烦,似乎永远不会放过他。
就在辩论结束的第二天。
北蛮使节团的副使,那位身材高大、眼神如鹰的拓跋宏,拿着一份崭新的《大离风华报》,径直找到了国子监祭酒。
他将报纸拍在桌上,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祭酒大人,听闻贵国出了位奇才,不仅诗词无双,连这报纸都能办得风生水起。”
他指着报纸上《三国演义》的连载,冷笑道:
“我北蛮,不习文墨,只信奉实力。我这里,也有几个关于军国大事的实际问题,想在这报纸上,与这位谢才子,公开论上一论。”
“就是不知,他除了会讲故事之外,还敢不敢接我这来自草原的战书?”